第269章 沒能成為大樹的父親
月光從穹頂漏洞傾灑而下，將洞穴裏的那片寒潭照耀得波光粼粼。
而寒潭岸邊，躺著一個穿灰色短衣的中年男人，旁邊還有十來個活著的鹿、狼、虎之類的動物，身上有小傷口，但都不致命。
除此之外，便是一個端坐寒潭中心的白猿。
寒潭中心處有一個巨石突出水麵，而它就像一個人似的坐在上麵，雙手撚決放在膝蓋上，掌心朝天。
齊宣看著這一幕，眉頭微皺。
從觀察得出的信息來看，那個男人就是陳山。
可他是一個普通人，沒有任何武功在身，事實上如果有武功，但凡入了先天也不至於被困在這裏。
因為那頭掐訣盤坐的白猿雖然看上去有點古怪，但實際上也就十都級的水平，勉強算是開了靈智，懂得自己吸食月華來修煉。
“吼！”
白猿猛然睜眼，湛藍色的雙瞳死死地盯著齊宣。
齊宣連半句廢話也懶得說，右腳大力一踏地麵，身形爆射而出，眨眼間就衝到了白猿的麵前，而後右拳狠狠砸出。
“砰！”
白猿瞬間倒飛數十米，重重砸在了後麵的山洞岩壁上，身軀嵌入其中。
齊宣麵無表情，落到寒潭中心的巨石上，一個借力踏碎巨石，整個人再次飛出。
這一次，他的鞭腿就猶如一道真的鋼鞭一般甩在了白猿的頭顱上麵。
“砰！”
頭顱炸裂，鮮血飛濺！
同一時間，齊宣右腳泛起暗金電光，把即將濺上的紅白之物全部焚毀，在空中一個旋轉，不染纖塵地飄然落地。
接著他身形掠出，腳尖在寒潭水麵上輕點出幾道漣漪，再次回到了對岸。
“你是陳山？”
齊宣上前幾步，拉起岸邊那個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
“是、是的，多謝大俠相救，多謝大俠相救！”
中年男人很是激動，不斷朝齊宣彎腰致謝，滿臉都是劫後餘生的喜悅。
齊宣仔細地打量了他一番。
姓名：陳山。
狀態：輕傷。
能力：無。
信息欄就這麽幾個字，和齊宣看普通人的數據一模一樣，如果【觀察】不會出錯的話，那這個陳山確確實實就是個普通人。
而事實上，【觀察】從未出錯過。
且齊宣在拉起這個陳山的時候，也趁機探查了一下他的情況，肌肉普通，骨骼普通，體內沒有任何類似罡氣的力量存在。
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不是那個斷矛季贏啊……
“走吧，你妻兒子女還在家中等你呢。”
齊宣壓下心中的失望，攙扶著陳山，一步步朝山洞出口走去。
“多謝大俠。”
“無需客氣……對了，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唉，就是貪心嘛，想進內圍找找那值錢草藥，豈料草藥沒找著，卻是碰見了那猿妖，若非大俠相救，隻怕我陳山就死了。”
“哈哈，別說這種話。”
一路說，一路走。
齊宣沒有選擇禦劍，所以當他帶著陳山回到望北鎮時，已經是深夜，距離天亮估計也就一兩個時辰。
而李丹紅，還有那對姐弟的身影仍然守望在小鎮門口。
“爹爹！！！”
小男孩頓時止涕為笑，朝陳山跑來的同時張開了雙手。
“相公！”
哭腫了雙眼的李丹紅同樣如此，連忙朝陳山跑了過來。
“娘子，溫兒。”
陳山一把抱住自己的妻兒，一家三口緊緊相擁。
唯獨那個少女，依舊站在原地，眼眶泛紅，死死地瞪著陳山。
“音兒……”
陳山鬆開妻兒，邁步走向少女，可臨近身前，看著自己的女兒，這個漢子的臉上竟是露出窘迫之色。
“你什麽時候可以像個男人一樣啊！”
少女忽然抬起手，狠狠捶打著陳山的胸膛，聲音裏帶著難以抑製的哭泣，“當年是，現在也是，你隻會讓娘親和我們擔心！你根本什麽都不會！
張先生說父親都是孩子們的大樹，可你呢？！你算什麽大樹！你根本不配當爹！當年拋下娘親跑了，現在回來也隻會讓娘親擔心，你幹嘛要回來！幹嘛要回來……嗚嗚……”
到最後，少女的雙手已經無力再錘，泣不成聲地跪倒在地。
陳山沒有說什麽，隻是低著頭，像往日一樣，低著頭沉默著，沒有半句反駁。
半晌，他顫巍巍地抬起手，似想抱住自己的女兒，卻被少女一把推開。
“你不配做我爹！”
少女抹了把眼淚，轉身跑去。
“音兒！”
李丹紅忍不住喚了一聲。
“姐姐……”
小男孩茫然地看著自家姐姐漸行漸遠的背影。
而那個漢子，那個名為陳山的男人隻是站在原地，低著頭沉默。
齊宣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
“抱歉。”
此時李丹紅朝他輕聲說道：“讓大俠見笑了。”
齊宣沒說什麽。
“對了，還不曾答謝大俠救了我家相公呢，觀大俠是生麵孔，是路過望北鎮的吧？可有住處？”
李丹紅這個年過三十幾卻不顯老，還是很好看的婦人笑了笑，“我和相公在這望北鎮開了家客棧，若是大俠不嫌棄，不如就在那裏住上幾晚吧？”
“那便打擾了。”
最終，齊宣住進了鎮上的望北客棧。
躺在床上，困意來襲之際，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斷矛季贏……除了這個名字之外根本什麽都不知道，明天得去收集一下此人的信息……
想著想著，沉沉睡去。
次日，驕陽高懸。
齊宣醒轉，從客棧二樓來到一樓之後，看見那個陳山已經在擦拭一樓的桌椅，李丹紅也在整理著一些食材。
“大俠您醒啦。”
李丹紅見他到來笑著說了句，陳山也露出笑臉。
“別大俠大俠的了。”
齊宣微笑道：“在下齊宣。”
“原來是齊大俠。”
李丹紅拿布擦了擦手，從櫃台後邊走出，卻仍未改口，“你看你想吃點什麽？您救了大山，這幾日的吃住就包在我們夫婦身上，畢竟……咱們也沒什麽可以報答的了。”
“舉手之勞而已，老板娘無需介懷，隨便給我煮點什麽吧。”齊宣說道。
“哎好嘞。”
李丹紅轉身朝廚房走去。
齊宣看著她的背影，忽然又再度出聲：“老板娘，等一下。”
“嗯？”
李丹紅疑惑地轉過身來。
齊宣笑了笑。
“請問，你知道斷矛季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