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你們都不對勁
山陰，又名會稽，因坐落於會稽山之北而得名。
春秋時曾一度作為越國的國都，四舍五入的話，約等於千年古都。
作為祖上曾經闊過的山陰百姓，又是生活在杭州灣畔這等風水寶地，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隻是最近幾天發生的事情，也讓他們頗有些目不暇接、眼花繚亂的感覺。
先是名頭響亮，在山陰百姓口中盛傳了大半年的孫策突然浮海而來，自家的太守趁孫策立足未穩之際出城迎戰，結果戰敗逃亡，山陰城就此被孫策占據；孫策占了山陰之後並未停留，僅留下了數百軍卒看管山陰城後便出城離開，不知道是去追王太守還是幹嘛去了；又過了沒兩天，一支沒見過的軍隊又突襲了山陰城，擊敗了孫策留下的軍卒，把剛剛撤下王字大旗換上沒兩天的孫字大旗又撤了下來。
真可謂是城頭變換大王旗。
所幸的是這連翻的戰亂，並未對城內的百姓造成太大的傷亡跟損失，就算是新近占據山陰城的這支軍隊，也在打跑了孫策的軍隊後貼出了安民告示，並且派出了郡府縣衙中的老吏外出宣傳；也正是因為這個，山陰城內的百姓們才知道這支軍隊竟是來自隔壁豫章郡於太守的軍隊，是來幫他們王太守的。
豫章？南昌？
聽到這個消息山陰城的百姓驚詫莫名，饒是他們見慣了大風大浪也感到不可思議：南昌離著山陰多遠啊，怕不是得有千裏之遙，這麽遠跑來打仗，趕的時機還這麽巧？文種、範蠡都沒這麽神！
而在感慨之餘，見識過這幾天連番的戰亂，再加上這些年從北麵傳來的各種打仗的消息，山陰城的百姓們也情不自禁的開始嘀咕：唉，王太守是個好的父母官，治民理政是把好手，就是不會打仗；如今這天下看來又要亂起來了，不會打仗可不行啊，要是打輸了，連累著我們這些百姓也跟著遭殃。
徐庶自然不知道城內百姓們心態上的變化，占領山陰城後，他一麵以王朗盟友的身份召集城內的百姓們上城防守，一麵派人通知於琦跟王朗，同時對城內的府庫跟武庫進行封存、清點。
兩天後，於琦率先來到山陰縣城，並在城外紮營，而王朗也讓於琦對他的速度刮目相看，聽說他都跑到剡（shan）縣了，結果僅比於琦晚了一天回到山陰。
在會稽山下的亭社中等待迎接王朗的時候，於琦還給自己做了好長時間的心理建設：待會兒見麵的時候可千萬不能脫口而出一句“王司徒”。
說起來，於琦跟王朗互通使者、書信已經大半年了，真正見麵，這還是第一次，而且還是在這樣一種場景下。
因為於琦一上來就表明了他不會賴著不走，相反還著急回去結婚的態度，雙方第一次見麵的氛圍十分融洽，並沒有唇槍舌劍的嘴鬥場麵。
當天晚上，王朗設宴宴請於琦，同時向於琦通告了一個新得的消息：之前嚴白虎在得到於琦送去的消息後，並沒多做猶豫，直接派出了他的弟弟嚴輿領兵搜捕追殺孫策，並在餘杭縣東北方向追索上了孫策的蹤跡，斬殺其軍卒數十名。
說完嚴白虎送來的消息，王朗毫不掩飾其內心的快意，撫掌大笑道：“孫策賊子，附逆犯上、殘暴不仁，他日必不得好死。”
“幸得於將軍神兵天降，與千裏之外算定孫策賊子的舉動，不遠千裏跋涉前來解救會稽百姓於孫賊之手，否則老夫上愧對天子及諸公信任，下不能保境安民、陷百姓於戰亂，罪莫大焉。”
“諸位，讓我們共同敬於將軍。”
列席的山陰諸公共同舉杯齊賀：“敬於將軍。”
“王府君……”
“哎”，王朗擺擺手道：“我比將軍癡長幾歲，若是將軍不棄，喚我字景興便可。”
“景興兄”，於琦從善如流道：“琦有一事拜托。”
“既然已經到山陰了，我打算明天去一趟上虞，祭掃一番我師公之衣冠塚，還要煩請景興兄派人引路。”
“唔”，聽到於琦說起這個，王朗恍然，隨即說道：“賢弟怎麽跟為兄客氣起來了，何須派人，我親自陪賢弟走這一遭，正好我也要為朱公祭掃。”
“怎敢勞動景興兄，山陰縣經此戰亂，尚需景興兄這位府君撫民賑災，千頭萬緒都需景興兄操持，怎麽走的開啊；再說我也沒打算興師動眾，隻想著快去快回，隻是輕裝前去的話，當天就能回來。”
“唔”，王朗撫須沉吟，說道：“既然賢弟都這麽說了，那我隻好失禮了。”
說著，王朗轉頭對跪坐在席間右手第一位的一位相貌堂堂的中年賓客說道：“仲翔，明天就由你陪同於將軍前去上虞。”
說完，又衝於琦解釋道：“這位是我郡中功曹，虞翻虞仲翔，明天就由他陪著賢弟前去祭掃吧。”
虞翻？
看著起身離席，衝自己行禮的虞翻，於琦連忙避席還禮，做足了禮節。
這家夥可是個能人，本事大、名氣高，又是會稽本地的大族，日後若是自己占了會稽，還需借助他來穩定局勢、收攏民心，可不能怠慢了他。
待於琦重新入席，王朗這才說道：“本來還擔心賢弟走的急，有些事來不及做，如今看來，賢弟不妨再多留一天，我今晚連夜派出信使，遍邀附近諸縣官吏豪紳，讓他們兼程趕來山陰，待賢弟從上虞歸來之後，為兄再領著他們為賢弟踐行。”
說完，還生怕於琦誤會似的，又緊接著解釋道：“賢弟不要誤會啊，為兄說這話可不是有催著賢弟趕緊離開的意思，為兄萬萬沒有這種想法！”
於琦：嗯？？？
放下酒杯，王朗輕歎一聲，這才語氣低落的道：“方今亂世，非大英雄大豪傑不足以戡亂定世，為兄不是英雄豪傑，孫策亦不過一莽夫爾，唯有賢弟，繼劉使君之遺命，扶危救世、豪氣幹雲、謀定千裏，堪稱英豪。”
“今天我將諸縣官吏豪紳都召集過來，就是讓他們認識一下當世英豪，順便讓他們知曉賢弟計定孫策、解救會稽的壯舉。”
“待日後賢弟再次踏足會稽的時候，諸縣當盡頌賢弟英名，百姓當簞食壺漿以迎賢弟。”
這話說的就有點過了。
而且王朗前麵說的那句話，跟後麵這幾句連在一塊，讓於琦有些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的了。
於琦瞥了眼席間吏紳，見眾人皆麵無異色，對王朗的話似是習以為常了，甚至見於琦望來，還露出討好的神色，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怪異的感覺。
這會稽郡……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