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老爺子

  “老趙，我跟你解釋一下.……”


  “小帆啊，打賭我承認是我輸了，但是這個廠我真不能給你。”


  “啊？”


  張帆一愣。


  原以為被楊思思誤會了之後，趙衛兵就不能見自己了呢。


  誰成想現在的趙衛兵反倒是一臉愧疚的模樣。


  張帆好奇問了問。


  “老趙，你女兒沒對你說什麽嗎？”


  趙衛兵點了點頭：“說了。”


  “那我必須得跟你好好說清楚了！”


  “我替我閨女謝謝你，她哪個孩子從小就特別有注意誰的話都聽不進去，還是小帆你有本事，她少有自己佩服的人，你算是一個了。”


  聽完這個張帆皺了眉頭。


  什麽玩意還謝謝我？

  張帆本以為自己得給老趙解釋清楚呢，不然就楊思思誤會的那點事，自己甭想拿下對方廠了。


  合著老趙壓根就不知道這回事？

  “楊思思，就對你說了這些？她沒說別的？”


  “還有別的什麽嗎？”


  “沒！”張帆瞪眼：“肯定沒別的了！”


  趙衛兵疑惑的看著張帆。


  真沒別的事了？怎麽看樣子不太像呢。中秋假就要結束了，自己閨女趕火車回去學校。


  趙衛兵打定主意，一會就得打電話問清楚。


  “我們還是聊鞋廠的事吧。趙廠長，您的這個廠最貴重的就是地皮，咱們兩個人也算是忘年交了，我給您估價二十萬您看是否合適。”


  趙衛兵點了點頭。


  對於這種事情，他比張帆更清楚，這個廠如果真要賣的話，十八九萬是市場價，張帆直接估到二十萬，算實在了。


  “我們打的賭，從來不是我贏了你就把廠送給我，而是把廠賣給我。我給您二十萬，這個價絲毫沒占您便宜。你看合適的話就把合同簽了吧。”


  張帆有條不紊的把這件事說清楚。


  可是趙衛兵卻痛苦的搖了搖頭。


  隻聽他哀歎一聲。


  說道：“小帆，你是附近村莊的人，大家都把這個廠喊成鞋廠，可你們誰知道這個鞋廠的名字？”


  不談合同反倒是說起了什麽名字。


  張帆表示不知道。


  趙衛兵講起來了他的故事。


  “鞋廠的名字叫做水情鞋廠，水情是思思她媽媽的名字。咱們紅杆縣出過一個將軍，三十多歲時帶著妻兒和紅杆縣的大好男兒們參加戰爭，今天很多老人還都知道這個將軍的戰績和故事，但卻沒有幾個人知道將軍姓什麽叫什麽，哪個將軍姓楊。”


  張帆眉毛一挑。


  大概是能猜到了什麽。


  趙衛兵哀歎一聲：“我和思思她媽沒有辦結婚證，我們哪個年代，還是流行拜堂成親。我嶽父留在了京都，他向來看不上我這個窮苦出身還沒什麽出息的小子。但老爺子卻回到了家鄉，也就是紅杆縣。那幾年是我認為最幸福的時光，可惜老爺子去世了，嶽父便獨斷的將全家帶去京都。當然這裏麵不包括我。”


  “老爺子喜歡布鞋，當年過草地的時候，紅杆縣好男兒們連鞋都沒得穿。這在老爺子心中是一種執念，老爺子去世前把他所有的積蓄都交給了我，建成的這一個鞋廠。”


  趙衛兵抬起頭看向張帆：“所以小帆，你知道我為什麽不能賣給你了嗎？”


  張帆也看到了趙衛兵的眼神。


  眼神裏有思念，有悲傷，以及那無限的堅定。


  張帆深吸了一口氣。


  他一直覺得趙衛兵這老男人，身上有一種說不清的傻勁，這傻勁帶著正直和信仰。這種人怎麽能成為一個生意人？


  現在他明白了。


  這是老爺子言傳身教下來的氣質。


  不適合做生意，但卻有著人類最高的品質。


  打定主意要拿下對方鞋廠的張帆此時此刻竟然放棄了這個想法。有些人，是需要用一生來尊重的。


  “我明白了。”


  張帆點了點頭。


  徹底放棄了買下對方鞋廠。


  趙衛兵卻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鑰匙：“賭約我確實輸給你了，那輛車是我這些年掙來的，就算是賭約賠償吧！”


  說著，就把車鑰匙放在張帆手裏。


  這還是傻嗎？

  張帆仍然覺得他傻勁十足，他的那輛車即便是現在的二手價，也價值八萬塊。


  從頭到尾，張帆不過是進了對方四萬塊的鞋而已。


  八萬塊錢說送就送？徐耀凡哪個傻子是以為自己天下無敵被他給忽悠了。趙衛兵這個傻子，如果他不想被騙，還真沒幾個人能忽悠的到他。


  “算了。”張帆把車鑰匙放在桌上，表情糾結的要死：“車還是你的，回頭那天我用車的話，借我開開就行，就算是你賠償賭約了。”


  一邊說著一邊抓耳撓腮。


  說這種話讓張帆渾身不得勁。


  怎麽自己也犯病了是吧？眼瞅著一輛售價十五萬的汽車，即便是現在二手價也價值八萬，說不要就不要。


  張帆看了看車鑰匙，咬了咬牙。


  轉身走了。


  人生的價值觀真是一代傳一代，老爺子傳給趙衛兵，趙衛兵又傳給了張帆。正直的老爺子即便去世了，也影響著那麽多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