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0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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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犀牛精公開示愛,許砳砳瑟瑟發抖不敢表態拒絕,以護犢之姿將初初死死地箍在懷裏。好在他手上有ovary保護協會的認證印章保命,犀牛精也不敢對他強取豪奪。
犀牛精戀戀不舍地聞著自己手指上殘留的餘香,最後深深地看了許砳砳一眼,攥著手腕,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向許砳砳身後的妖怪鄰居們。
犀牛精嗓音粗糲,指頭掰得哢哢響,噴出一口粗氣,說道:“我今日先把終南洞裏的雄性全部屠幹淨,以防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精敢覬覦老子相中的伴侶。”
“…………”
氣氛急轉直下,局勢陡然緊張,在場所有雄性如臨大敵,駱主任剛扶著拐杖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一聽犀牛精撂下此狠話,嚇得兩腿打戰,再一次癱坐在地上。
天空烏雲蔽日,涼風嗖嗖,落在地上的殘葉被風打旋兒刮走。
雄性鄰居栗栗危懼,雌性鄰居顫聲啜泣。
牛嫂平日對牛哥吆來喝去,臨危在前卻將牛哥拉至身後,她的手指也在顫抖,顯然清楚地看到了自己和犀牛精的差距,卻依舊上前將牛哥護在身後。
許是因為有牛嫂這榜樣在前,其他雌性鄰居紛紛效仿,她們手拉著手上前,都用自己孱弱嬌小的小身板築起一道脆弱得不堪一擊的殘垣斷壁,像風一吹就倒,卻毅然決然的像開始的雄性鄰居們一樣,反將他們護在身後。
唐四娘身形最為嬌小,平時也將我討厭所有雄性,所以沒事不要打擾我這種話掛在嘴邊,她此時雖抖如篩糠,卻仍努力地踮腳尖,想將身後比她高出半個頭的鹿幾小神醫給完全擋住。
許砳砳曾無數次懷疑過終南洞的鄰居們,懷疑他們的善良,懷疑他們表麵上一派和諧共處友愛互助,私下無一不是妖性本惡的純粹的利己主義者。
犀牛精似乎是對終南洞鄰居們的反應感到驚訝,但他以一聲不屑的哼嗤,表達了對他們這不符合妖界生存定律的團結善良的做派的觀後感——在妖界裏談“善良”,簡直是可笑至極。
犀牛精修習土屬性功法,妖氣一開,他原地跺一腳,三米開外的土地“嘭”一聲震出一個土坑。
許砳砳第一次直擊妖怪鬥法的現場,這是他在鄰居中未曾見過的妖力,就連被鄰居們稱為終南洞第一戰鬥力的小啾啾,噴火柱的攻擊範圍也隻有一米五,犀牛精卻可控製三米外的土地爆破,使用簡單的加減乘除也能猜到犀牛精的實力必定是遠超小啾啾的兩倍以上。
眼看著鄰居們命懸一線,許砳砳實在不能坐視不管,他心急如焚,喉口幹澀,直接大喝:“不準動他們!”
——許砳砳大喝這一聲,把自己肺部的空氣一口氣用盡,腦子都快要缺氧。
——犀牛精在無妄村當慣了村霸,猛然被一喝,竟真的愣在原地。
——危在旦夕的鄰居們,隻因許砳砳在這緊張關頭出聲護他們而感動不已。
犀牛精回頭看向許砳砳。
許砳砳腿肚子哆嗦,心髒狂跳,大腦嗡嗡作響,牙齒也打磨,但他仍咬緊牙根色厲內荏地對犀牛精說:“我不準你動他們,你要是把他們殺光了,誰去幫我砍柴?誰去幫我生火?誰去幫我捕魚?誰去幫我采摘果子?你要來頂替他們幹苦力活嗎?!”
許砳砳一口氣發出五連問,每一問都擲地有聲,一時間把犀牛精都給問懵了。
犀牛精遲疑了一下,站在他肩頭的犀牛鳥嘰嘰喳喳。
犀牛精倒是樂意給許砳砳當牛做馬,可惜他即將要遠行……
犀牛精的雙手握成拳頭,拳拳相碰,手臂上的肱二頭肌突起,他擺出健美的標準動作,急於向許砳砳宣示自己的武力。
他讓雄性鄰居們排好隊伍,挨個站出來,也算默許了不殺有用之妖。
鄰居們像是一群過安檢的鵪鶉。
犀牛精拎起鹿幾醫生。
許砳砳說:“他是醫生,全年無休,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隨傳隨到,要為我調養身體。”
犀牛精捏著駱主任後頸。
許砳砳說:“他負責每天替我去跑腿傳話,跑斷腿也得拄著拐杖繼續跑。”
犀牛精掐著鬣狗精。
許砳砳說:“他替我的牧場收雞糞牛糞。”
犀牛精推搡李公豹。
許砳砳說:“他每天都要為我捕魚,我隻吃現殺的魚,所以他一天要捕魚三次。”
犀牛精又指向牛哥。
許砳砳說:“我出門從不走遠路,他要為我拉車送行。”
犀牛精盯著福先生。
許砳砳說:“我需要他為我燒玻璃,杯碗碟盆缺一不可,哦他還在為我燒水晶棺。”
聞言,犀牛精不太能理解,皺眉問道:“燒水晶棺做什麽?”
許砳砳閉眼瞎幾把胡說八道:“我要提前做好準備,死也要死得美美的。”
“……”
犀牛精覺得ovary果然想法清奇。
真不愧是他看上的ovary。
犀牛精最後把目光投向他覺得存在威脅最大的對象——黑大壯和不聽先生。
此二妖身形高大健碩,威猛雄壯,和犀牛精是同一類型,站在氣質參差不齊的鄰居當中格外突出。
犀牛精危險地眯了眯眼睛,不聽先生臨危不懼,黑大壯則縮著肩膀。
許砳砳意識到犀牛精對黑大壯和不聽先生抱有敵意,不等提問就搶答道:“黑熊精每天要為我砍柴挑水,還要為我的雞棚搭建籬笆,獒犬精每天定點敲鍾提醒我要堅持合理作息,晨六點昏七點,精確到分分秒秒,才能起到美容養顏之功效。”
總之,許砳砳的意思很明確:在場的一個都不能殺。
犀牛精把手背到身後,又趁機對身後的許砳砳顯擺了他的背肌。他見沒有機會向許砳砳直接展示晉升為b級凶災級別的大妖怪的威風,恨恨地繞到黑大壯背後,突然一把劈向他背後的竹背簍,找茬道:“這背的什麽破東西,真他娘臭!”
黑大壯許是感覺到了犀牛精的掌風正勁,說時遲那時快,他哆嗦著側身一閃,竹簍勉強躲過一擊,但是犀牛精在他閃身之時已經趁勢追擊,出手將他竹背簍裏的東西震跳而出——
隻見一隻老舊的桃粉色小豬布娃娃,掉在地上,滾了幾滾。
“……”
桃粉色小豬的身上灰撲撲的,現在更是粘了泥,本該是毛絨絨的稻草絨都結成一縷一縷,手感怕也是硬得紮手。
小豬的嘴巴是用灰色粗線縫製的,灰色粗線一斜一杠來回交叉,像是一口獠牙。它的心髒位置也用同色粗線縫了個輪廓。
黑大壯一見自己的布娃娃被拋在地上,黝黑粗獷的臉龐上愣是煞白了一個色號,可見他非常珍愛這個布娃娃,但礙於犀牛精當前,又想到他成天與娃娃不離身的癖好暴露於鄰居之前,他又怕又羞赧,瑟縮著五大三粗的身子不敢上前撿回布娃娃。
而犀牛精在看清了黑大壯這麽個外型威猛雄壯的假想敵,竟然還有玩布娃娃的娘們嗜好,頓時輕蔑地嗤笑出聲,再一回頭看見許砳砳也是一臉詫異,顯然是之前沒看過黑熊精藏著掖著的布娃娃,他便徹底放心了。
犀牛精確定過整個終南洞沒有一個妖怪能打的,也沒有一個妖怪能和他相提並論,便背著手,又晃回到許砳砳的麵前,他的注意力這一次落在了現場最不具有威脅的幼崽身上——這隻幼崽之所以吸引他的注意力,除了它毫不掩飾對犀牛精釋放敵意之外,還因為犀牛精看到許砳砳將它緊緊摟在懷裏。
它的身子“依偎”在許砳砳胸前。
它的腦袋被“按”在許砳砳胸口。
它的尾巴被“捂”在許砳砳手心。
犀牛精看得眼熱,老繭橫生的手指一指許砳砳懷中的初初,便惡狠狠道:“這隻幼崽既挑不動水,也砍不了柴,我今日就拿它開刀。”
聞言,許砳砳將初初往懷裏藏得更深了,恐極懼極反倒讓他生出橫豎不過是一死的魄力,他的聲音穩得失常,語調平緩又冷靜地對犀牛精說出兩個字:“你敢。”
犀牛精沒有什麽不敢,隻是他今日的目的是來尋他心心念念的配偶,求歡時討好配偶是雄之本性,他耐著性子問:“既然其他妖怪留著有用,我便留他們一命,這隻幼崽對你而言又有什麽用處?”
許砳砳:“……”
留著初初對他又有什麽用?
這個問題讓許砳砳腦子空白了半晌,剛才為鄰居們找借口開脫還能對答如流的腦子竟也轉不過彎來了。
初初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背不能扛,做不了苦力活,噴不了火燒不了柴,初初確實像是在場對許砳砳而言最“沒有用”的存在。
許砳砳一時回答不上來,他感覺到懷裏的小身子也僵了半晌,連帶它身上本就冰冰涼涼的體溫也驟降,連掙紮都停下來了。
許砳砳不明所以然,隻能試圖將初初的小腦袋貼在自己頸下,用自己的體溫暖它。
許砳砳想不出說辭,也不再想借口,他看向犀牛精,聲音平靜語調平緩,卻像是每一個字都具有力量。
他說:“它之於我最大的用處,是我沒了它就不想活。”
和許砳砳為鄰居們開脫所找的借口不同,許砳砳向犀牛精傳達的意思是,他沒了幫他幹活的鄰居們就會活不下去,但是沒了初初,他不會活不下去,卻是不想再活。
許砳砳相信每個人活著都一定抱有希望和期盼,哪怕再不切實際,哪怕是為了等明天的彩票開獎。
初初是許砳砳在這妖怪世界裏唯一可信任可依賴的存在,是陪他度過了數個漫漫長夜的信念化身,它是無垠死海裏的一根浮木,是漫長黑夜裏一盞殘燭,雖然它在風雨裏自身難保,雖然它“火光”微弱不足照亮許砳砳世界裏的無邊黑暗,卻能讓許砳砳強撐著抓緊最後一絲希望。
懷裏的小東西發出細弱的“嗚嗚”聲,許砳砳的脖頸貼著它的腦袋,感覺初初的體溫有所回升,身子也漸漸地放鬆下來。
許砳砳低頭看了一眼被他捂在左手掌心裏的尾巴尖,可能是尾鰭分化時被他強行製止的緣故,銀藍色的符文徹底消退,尾巴尖也恢複原狀。
許砳砳輕拍初初的後背,低頭貼著它的小腦袋,輕聲安慰它:“初初不要怕,我現在帶你回家。”
許砳砳鬆開初初的尾巴,他抬起左手,露出左手手腕的紅色印記,對犀牛精說:“在你加入魔王軍團,成為魔王軍團榜上前十名之前,你沒有資格再問我任何問題。今日在場的妖怪你一個都不準動。區區一個凶災級別的小妖怪,有命能活著回來見我都算僥幸,我懶得陪你再廢話。”
他的左手手背朝向正前,隻對著犀牛精這一個妖怪,因此也隻有犀牛精看見,紅色的ovary印記微微泛起紅光,“萬耀殿”以及“ovary保護協會”這一圈字也閃爍著光芒。
犀牛精登時就被震懾住。
許砳砳撂下最後一句話,轉身就走,他雖提心吊膽,但背影底氣十足又倔強,他還提前打好腹稿,如果犀牛精再不依不饒,他接下來就要搬出自己可是ovary妖氣排行榜前十五名的消息,來唬住這隻腦殘的犀牛精。
許砳砳想想也覺得是自己的ovary身份弄虛作假在前,所以麵對犀牛精才如此心虛,若是換做真正的ovary,有哪個會膽戰心驚地陪一隻凶災級別的b級妖怪拉拉扯扯,要知道傳說中的t.g.m.可全都是s級別的,雖然他對妖怪等級排名沒有概念,但是他對sabc的排序還是有數的。
所幸許砳砳頭也不(敢)回,一路走回到他的十三號房,犀牛精既沒開口喝住他,也沒有追上前。
許砳砳回到家,鎖上房門,癱倒在床上才驚出一身冷汗。
他裹緊小被子,瑟瑟發抖,但他更擔心懷裏的初初——初初的四肢都緊緊扒在他的衣服褶子,黏得緊,“撕”都“撕”不下來。
許砳砳覺得初初是第一次見到“大妖怪”,本能害怕。
許砳砳拍拍它的後背,他自己餘悸未平,卻還要故作輕鬆地安慰初初,輕聲道:“初初不要怕,我會盡我的全力保護你的。”
許砳砳第一次體會到,唐四娘一直掛在口頭的“為母則剛”這四個字真的是源自內心深處的本能,即便是孱弱的身軀,也能為之迸發出磅礴的力量。
初初縮在他的肩頸處,微微動了下腦袋,緊貼著許砳砳的脖頸,不願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月底啦,大噶的營養液要過期啦,不如送給我吧!(伸出雙手,鞠躬
追更辛苦遼,評論抽01個小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