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往事隨風
到了？範筱筱微微一愣，板車遮擋住了她的視線，看不大真切那邊的情況。
小玉低垂著腦袋，爬上努力的想將塗班還有痦子男從板車上推了下來。範筱筱看著小孩吃力的背影，歎了一口氣，也爬了上想要去幫她一把。
可是，當她站上板車的一刹那，她被眼前的一切嚇呆了。
她們麵前不遠的地方，是一個凹下去的碧綠的水池。這個水池不算很大，看上去莫約和鄉下的那種家門前的魚塘差不多大小，四周都是整塊整塊的岩石。而那些岩石上麵，是數不清或黑或黃的大水蛭正在蠕動著！
範筱筱當下隻覺得胃部一陣抽搐，捂著嘴就跑到了一旁彎腰吐了起來。太惡心了，這她娘的絕對是她活這麽大見過最惡心的場麵！
“唔……”板車上的塗班醒了，他睜眼看著微微泛白的天空，反應了好一陣自己怎麽會在這裏。
“你醒了。”小玉沙啞刺耳的聲音在他耳邊響了起來，塗班一愣徹底記起來了自己失去意識之前，似乎是被那瞎眼女人撒了什麽粉末！！他掙紮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居然被牢牢的和板車捆在了一起。
“小啞巴！！！你他娘的！放開老子！！”
“嗬”小玉冷笑了一聲，跳下了板車。魯爺在前頭將板車調轉了一個方向，用力將板車慢慢地朝著那池子推了過去。
看清了眼前的情況之後，塗班臉色都有些發綠了！血池！！這倆人是要將自己扔進血池！！！！
這下塗班徹底的慌亂了起來，他掙紮著，但是身上的繩索卻不知為何越來越緊。
“魯……魯爺！！你放過我！你放過我，我許你榮華富貴！你……你不是想要離開回龍寨嗎！我放你離開！！！求你！！”
魯爺臉上沒什麽表情，仍然慢慢地將板車往水池那邊推。
眼見就快要到哪水池邊了，塗班掙紮地越加地厲害了起來，嘴裏求饒的聲音越發地大了。
小玉停下了腳步，看了看現在與血池之間的距離。
“阿翁，差不多了。”
板車停了下來，塗班叫喊的聲音一頓，接著他就看見魯爺接過了小玉手中的匕首走了過來。
“你……你要做什麽！”塗班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些發抖。眼前的魯爺神情冰冷得像個死神，他下意識地朝著是外人的葉娘子和範筱筱就開始求助。
“誒！二位……二位俠士！求求你們！！救救我！！我……我許你們黃金百兩！哦！不！千……千兩！！！”
葉娘子揉了揉有有些發脹的額角，充耳不聞地退後了幾步。最後幹脆與站在樹下幹嘔的範筱筱站在了一起，這什勞子的回龍寨主，之前那麽狂妄，結果沒想到也就是個沒用的慫蛋。
魯爺看到了她的動作，知曉接下來的事情她們都不會插手了，感激的看了一眼葉娘子。隨後，他便舉起了匕首，沒什麽表情地在塗班的身上劃了大大小小數不清的一些口子。
疼痛讓塗班臉色無比的蒼白，臉上還滲出了密密麻麻冷汗。他抖著嘴唇，眼神撇向了一旁站著的小玉。
“小……小玉！我……我是你塗班叔叔啊！你快讓你阿翁放開我吧！我……我還抱過小時候的你！你記得嗎？”
小玉歪了歪頭，漆黑的雙眸沒什麽情緒波動：“你和那老妖婆，還真是一家人，都是這麽沒用的軟骨頭。”
塗班眼中閃過一絲凶狠，這丫頭！居然敢這麽對他說話！可不等他說話，魯爺已經處理好了痦子男那邊走了過來。塗班收斂了眼中的凶光，換上了可憐巴巴的樣子望著魯爺道：“魯爺！你放過我！我讓你做寨主！女人！錢財！你想要什麽我都能給！”
魯爺冷著臉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就冷笑了一聲：“嗬，你也是命硬，也不像你旁邊那個，已經斷了氣。不過斷了氣也興許不是什麽壞事兒，畢竟……”
說著魯爺就停了下來，準備去推板車。
“阿翁！等會兒。”小玉攔住了魯爺，這個動作給塗班帶了些許希望。他一臉希冀的看著小玉，嘴裏的話越發的可憐起來了：“小玉！我知道你不忍心殺塗班叔叔的！你記得的吧！是我！是我留你的性命！”
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小玉僅僅隻是撕下了自己衣擺的一片布，團成了一團猛地塞進了他的嘴裏。塗班心下一驚，但是此時他也再也不能說出話來了。
板車重新動了起來，在快到水池邊的時候，魯爺便不再靠近，手上猛地一推，那板車便自己滑入了水池裏頭，濺起了一片腥臭的水花，載著這一人一屍，慢慢的飄蕩到了水池的中央。
入水之後，塗班就看見原本扒在了石壁上的那些水蛭仿佛就瘋了一般紛紛掉進了水池。他隻覺得自己雞皮疙瘩全都冒了出來，心頭恐懼之感越來越強烈。
隨後，他目光一撇，發現了一旁痦子男的脖子上正潺潺地往外冒著血，不僅如此！那人的手腕，腳腕處都在流血！鮮紅血液流到了水池裏，他能清洗的聽到水裏有什麽東西密密麻麻地靠了過來。
接著，一隻，兩隻，三隻。數不清的水蛭從水池裏頭爬上了這塊木板！爬到了他的身上！臉上！衣服裏！頭發裏！
他終於知道小啞巴塞得這塊布是什麽作用了！！！是為了讓他不咬斷自己的舌頭！！！！
“唔！！！！！唔！！！！”
聽著水池中心的那個人的動靜，小玉的嘴角抿得直直的。
“小玉，你看著。咱們替你耶娘，替你阿祖報仇了！”
魯爺的聲音仿佛在此刻蒼老了不少，他卸下了背簍，靠著石頭坐了下來，褲腳往上縮的時候，露出了右邊一大截的木質假肢。
小玉的眼睛有些紅紅的，她抹了一把淚，硬著嗓子點了點頭。
“嗯！阿翁！咱們報仇了。”
三歲時自己看到的一切仿佛就重現在了自己的眼前。那時候，就因為塗班這個混蛋！看上了阿娘！逼死阿耶！阿娘才跟著跳下了血池！
現在，她終於報仇了！那個混蛋！終於要死了！
血池中間的動靜，維持了大概約有半個時辰，爺孫二人就站在血池的高處，看了足足有半個時辰。
風吹動，帶著中間的木板打了一個旋。吃飽喝足的大水蛭們大多都重新掉入了池水裏，魯爺站起了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
“走吧，他們二人在後麵也等久了，咱們也是時候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小玉抿了抿嘴角，將視線從木板上的慘狀移開了。她點了點頭，從背簍裏頭找出了一小把的香。點燃之後，插在了血池的邊上。
“阿耶，阿娘，阿祖。小玉走了，你們多保重。”
說罷，她轉過了身，朝著魯爺走了過去。風拂過，帶動青煙飄飄渺渺，似是在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