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血與仇
看著不遠處地上的屍體，老女人瘋狂的掙紮了起來，哭著喊著鐵雞的名字。淚水順著她滿臉的溝紋滴落在了地上，看上去很是淒慘。
她的孫兒！那是她的孫兒啊！
葉娘子撿起那隻滾落的人頭，沒什麽表情地走了過來，鮮血濺在她的臉上，身上，紅的觸目驚心。配上她臉上的黑紗蘇幕遮，顯得有些鬼魅，在這深夜裏，有些陰氣森森。
好像一隻豔美的厲鬼，這個想法不知怎麽的就從範筱筱腦海裏冒了出來。她打了一個激靈，上一次感受到這種驚心動魄地恐懼感的時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顧重台的時候。眼前的這個人，現在給她的感覺，卻比顧重台更加的鮮明，直觀。
這真的是古代，再也不是和平的現世了。這個想法又一次在她印象裏被加深了，她身體微微顫抖著，轉頭看向已經一旁的小啞巴，隻見對方一臉蒼白，似是被眼前這一幕嚇得不輕。
葉娘子走到了他們跟前，將手中人頭扔到了那小啞巴的前麵，抬起手，似是隨意一般擦了擦沾到了血的臉。那血粘在她的下頜上，隨著她的動作一抹，留下了一片紅痕。她嘴角雲淡風輕一般勾著一抹笑：“現在可以帶我去見你爺爺了。”
地上那張臉，完整的保留著他死之前的最後一個表情。範筱筱看著那張臉上驚恐的表情，心裏一陣發毛。
她瞥過頭去，不敢再看那人頭。而她原本拉著的老女人，則是在看到人頭的那一刻，徹底的瘋了。她掙紮著，嘴裏滿是不堪入耳的辱罵，雙眼死死的盯著葉娘子，那樣子就像是要過去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一旁的小啞巴愣愣的看了那人頭好一會，突然她就笑了，那笑聲在夜幕裏顯得有些空靈，而且最後竟然聲音還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笑道最後，她弓下了腰，笑聲消弭在了她的嗓子裏，接著便是似是囈語一般的自言自語。
“哈……哈哈哈哈……死了，終於死了。”
她的反應，又刺激了一番老女人。她哭著罵道：“小畜生！是你！！！你還我孫兒！！我們給你吃！給你喝！你居然敢這麽對我們！！！
小啞巴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猛地一腳踹在了那老女人的肚子上。老女人措手不及被踢了個正著，跪倒在地上。
“你閉嘴！你殺我母親！他們殺我的阿耶！殺我阿祖！毒啞我的嗓子，對我阿翁更是！”
說完這話，小啞巴似乎是想起了什麽。轉身的走到了那顆人頭麵前，臉上還是有些蒼白，顫著手將它撿了起來。
然後快步走到了那老女人的麵前，一把揪起了了她的頭發，一把將鐵雞那張死不瞑目的頭懟到了老妖婆的麵前，強迫對方看著自己孫兒臉。
“看著，這就是你的好孫兒的下場！你放心，我會讓你多活一會兒。畢竟……你的好孫子，可不止這一個呢！”
聽完這段話，範筱筱又看了一眼那小啞巴手上的燙傷，嘴角略微的向下抿了抿。
遠處火光閃爍，山寨的人似乎正朝著這邊過來。小啞巴盯著那邊看了一會，狠狠推開了發愣的老女人。漠然的轉過了身，看著滿是血煞的葉娘道。
“走吧，我帶你們去找爺爺。”
一炷香的時間之後，小啞巴帶著他們來到了縱雲梯後麵不遠的一個石窟麵前。
裏頭沒有燃燈，黑漆漆的一片。聽到了外頭有動靜，裏頭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了出來。
“誰啊？”
“阿翁，是我。”小啞巴放下那顆人頭，朝這裏頭喊道：“有人想要來見你，他帶了禮物。”
“小玉啊，什麽禮物？”
小啞巴望了一眼葉娘子，又望了一眼範筱筱拉著的老女人，聲音的溫度降了好幾個度。
“老妖婆和鐵雞的人頭。”
“咳咳咳。”
洞內傳出了一陣猛烈的咳嗽，接著一陣噠噠噠的聲音猛地傳了出來。小啞巴一愣，忙走進了黑暗中。範筱筱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葉娘子，身體本能的就往她那邊靠了靠。
後者沒有察覺到範筱筱的動作，一動不動的朝著那洞口站著。
終於，一個雙鬢斑白，眼神滿布陰雲的中年人走了出來。他長著一張棱角分明的國字臉，模樣尚算硬朗，沒有留胡須，整個人看上去有些蒼白。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看上去很是僵硬。小啞巴亦步亦趨的跟在了他的身旁，小小的個子，費力的想要攙扶自己的阿翁。
視線往下，範筱筱在看到他的腿的時候，微微的愣了愣，明白了這這人走路的姿勢為何有些僵硬了。
眼前這個中年男人的右腳，是假肢！木質的！範筱筱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那假肢製作的很是精細，似乎還被打磨過了。
那中年人沒有注意到範筱筱打量的眼神，他出來的第一眼便看到了地上的那顆麵容熟悉的頭，轉頭再一看，範筱筱拉著的老女人，有些渾渾噩噩的低著腦袋，似乎是被刺激到了的模樣。轉了一圈之後，他那冰冷的視線最後落到了滿身血煞的葉娘子身上。
“是你殺了鐵雞。”
這是一句肯定句，中年人一雙眼睛如隼地盯著葉娘子，而後又終於看了一眼拉著老女人的範筱筱。
“是你抓的這妖婆。你們想要什麽？”
葉娘子上前了一步，走到了那人的身邊。勾著嘴角在他耳邊耳語了兩句。
中年人臉上露出了詫異的表情，他又看了一眼眼前這個貌美的瞎女人。皺了皺眉頭，略微思索一下之後，眼神中閃過一絲算計。
“要我答應你可以，但是我現下弄斷了縱雲梯，他們很快就會找來這裏。到時候，我們誰都走不了，我又如何幫你做東西。”
範筱筱皺了皺眉頭，這祖孫兩還真不愧是祖孫兩，話裏話外都是在算計葉老大去殺出一條血路。
“我可以幫你殺了回龍寨的寨主，但是如何出去，這得你想辦法。”
葉娘子沒有多少猶豫，接了那中年人的話。比起去麵前的這個人答應她的事，殺了回龍寨的寨主，隻能算作一間小事。
但是那中年人卻搖了搖頭：“不，我不要你殺了他。”
他眼神一變，視線掃過地上那顆人頭，聲音冰冷陰怨。
“我要留一口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