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病
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這銀子在哪裏都是好使的。
謝婉寧回到關雎宮之後就命流光帶著銀子出去打點了一下,隻要清河公主那邊有動靜就來人告訴一聲。
薄荷在一邊斟茶,真兒還有青青坐在一旁的繡墩上在布繃上繡著花樣。
謝婉寧穿著一件水藍的綢衣側躺在矮塌上,一手拄著腦袋,一頭烏黑的秀發散在腦後落在榻上,柔和的燭光映照的烏黑發亮。
薄荷給謝婉寧到了一杯茶,隨即跪在榻邊給謝婉寧按腿,半晌低聲說道:“娘娘,流光姐姐出去那麽久了,怎地還不回來?”
謝婉寧眼睛動都沒動一下,輕啟朱唇:“興許是有什麽事耽擱了。”
薄荷麵容一肅,按腿的手不停:“娘娘,這宮裏現在貴人多,流光姐姐一個人出去那麽久,婢子實在有些擔心,不如娘娘讓婢子,真兒或者青青出去接一下流光姐姐的好。”
一旁的真兒還有青青聞言穿插地繡針頓時停下,雖沒有說話,但神情看著也很關切,她們是願意去接流光的。
謝婉寧眼睛這才動了動,她緩慢的看向垂眸跪在榻邊的薄荷,一身嫩綠的衣衫襯得薄荷本就白皙的皮膚更是如青蔥一般,一頭秀發梳了一個宮婢獨有的髻,上插著一個青玉骨的瑪瑙簪子,秀美婉約。
謝家富庶,府裏的小廝婢子吃的穿的都要高於其他的人家一些。有些婢子走出去,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哪個有尚餘錢的人家養的嬌女兒呢。
謝婉寧曆來就是一個怕麻煩的性子,也不喜歡身邊眾多小廝婢子圍繞,所以隻有流光真的與她親近。
流光是她的身邊人,深受重用,這是府裏人盡皆知的事情。
隻是流光平日裏的穿著打扮,都不如這才到她跟前沒多久的薄荷。
薄荷被謝婉寧看的心裏不安,又遲遲聽不到謝婉寧說話,最後忍不住看了一眼謝婉寧,複又快速地低下頭。
謝婉寧這才慢悠悠的開口:“你有心了。”
就這麽一句話,再沒下文。薄荷心裏不免有些不舒服。
在她被夫人派到謝婉寧身邊之前,夫人提前就跟她們三個說了謝婉寧的脾氣秉性,隻說是一個按著自己性子來,有些衝動莽撞的主兒。
可這麽相處下來,她發現全然不是這麽回事兒。雖然謝婉寧平日裏有說有笑的,也從不體罰下人,可她總覺得謝婉寧心思深沉,拿捏不住。
更重要的是,她總覺得謝婉寧……似乎是防備著自己。
所以剛剛她提出去接應一下流光,這個謝婉寧最信任的人。隻為了能在謝婉寧跟前賣個好,跟流光再交個好。畢竟當下人的,誰不想在主子麵前得臉呢。
她沒想到,謝婉寧竟會這般油鹽不進!
這時流光回來了,她隻看了一眼謝婉寧沒多說一句,這讓薄荷有心打探流光出去所為何事的念頭,瞬間破滅了。
謝婉寧抬手掩嘴打了一個哈欠,隨後揮退薄荷,有些困倦的半睜著眼:“你們都下去吧,我有些困了。”
幾人應“是。”退了出去。
房門合上,流光轉過身:“你們回去歇吧,今夜到我守夜了。”
薄荷心中還有些埋怨,沒有搭腔。
青青點了下頭:“若有事,流光姐姐就去叫我們。”
流光點了下頭,站在廊下看著幾人相攜而去。
真兒眨巴著大眼睛,看了看青青,最後看向薄荷:“姐姐心情不好?”
薄荷彎了一下嘴角:“沒有啊,好好的我怎會心情不好。”
真兒認真道:“噢,那就好。”
這時,身側的青青突然歎了一口氣。
真兒撫上青青的手臂,關心問道:“青姐姐這是怎麽了?”
青青眉間有些憂愁,似是難以開口:“……流光姐姐人穩重又聰明,是娘娘跟前的紅人。而我不善言辭,連個好聽討喜的話都不會說……這樣下去,哪能有好?”
得主子心的下人,會被命令去做許多事,事情辦的好了才會有賞。
而且娘娘她得了皇上那樣的斥責,以後在這宮裏,能不能維持住像今日一般的平庸都不好說。若以後皇上仍是不喜歡娘娘,她們才會被娘娘送給皇帝……
可若在娘娘跟前不得臉,這送給皇帝的機會都沒有。
薄荷也不知怎麽了,突然加快步子向前,一轉眼就與她們兩個拉開了一大段距離。
青青看著真兒無奈的一笑。
…
夜深人靜,眾人都在熟睡之際,關雎宮突然來了一個人。
黑漆漆的院落中,兩人的眼睛幽幽亮。
流光從衣袖裏拿出一個錢袋子。
“誒呦,這可使不得,之前已經給了許多,婢子受之有愧。”
流光不由分說的將錢袋子塞到那人手中:“拿著吧,事兒辦的好,這是你應得的。該注意的,我也不多提醒你,你應該知道。”
那人接過錢袋子,隻覺得這錢袋子壓手,比白日裏給的還要多的多。頓時心中滿意,夜色下漏出白牙:“省得省得,婢子嘴巴嚴得很,姑娘放心就是。”
流光“嗯”了一聲,“你快走吧。”
等人離開,流光這才轉身往回走,隻是腳步有些急迫。
“如何?”
透過床榻外的紗幔,隱約可見謝婉寧此時仰躺著,身子陷在錦被之中。
流光聲音低沉,仔細察覺還帶著一絲顫抖,可眼睛卻是晶晶亮的:“清河公主出事了!”
小姐什麽都沒有跟她說,隻讓她出去找個人,給她銀子讓她幫忙盯著清河公主所住的宮殿,若有響動,及時來稟告。雖然想不明白其中關鍵,不懂小姐為何讓人盯著清河公主,可她的心還是控製不住的怦怦跳。
帳內影子晃動,一隻素白的手臂挑開紗幔,漏出裏麵人的麵容。
“流光,我有些事要交代給你。”
…
“太醫呢?!太醫可來了?”芳嬤嬤全無往日穩重,聲音尖厲刺耳,神情有些恐慌。
怎地好好的突然就病了呢?
太後得知了消息,頭發還散著,可見已經歇下了,聽聞清河公主出事了,顧不得儀容急匆匆就趕來了。
“清河?”
太後人未到聲先到,話落人已經奔著床榻來了。
清河公主殿內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榻上的清河公主雙眼緊閉,臉色慘白如紙,氣若遊絲,嘴裏還在說著一些含糊不清的囈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