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反咬
從得知清河公主此次不光回宮,還會在宮裏辦生辰宴之後,後宮裏明顯比平常忙碌了很多。
雖說已經出嫁為人妻,可再也怎麽說是也是太後的親女兒,皇上的親妹妹,馬虎不得。
此次生辰宴定在豫章宮舉辦,單獨辟了兩個院子,一麵是太後攜宮中女眷,一麵是皇帝及眾位大臣。
有的秀女到了無不側耳傾聽另外一處院子的動靜,想要見到皇上,又著實思念家人。
謝婉寧當天穿了一件藕荷色花籠裙,位置也選擇了稍後不顯眼的地方,她可不打算在太後和清河公主的麵前露臉。
趙玉容沒想到謝婉寧一進來就選了一個邊角末尾的位置,淡淡的蹙眉:“你就坐這兒了?”
謝婉寧神色自然,聞言點了下頭:“就這兒了。”多好的位置啊,要不是她眼疾手快,興許還搶不到呢。
趙玉容沒說什麽,隻點了下頭,邁步向前走去。
今天謝婉寧隻帶了流光一個人在身邊,流光在身側給謝婉寧的杯盞裏倒了一杯茶水,輕聲道:“趙小姐不留下嗎?”這段時間以來,趙小姐明明跟自家小姐關係不錯,今日怎麽一看,也全不盡然?
謝婉寧見趙玉容坐到自己這一排的最前麵,又看了一眼趙玉容對麵的衛琅一眼,好笑的抿了一口茶水:“她就那個性子。”
“哦?”流光聽著謝婉寧語氣裏對趙小姐的熟稔,微微疑惑。
謝婉寧心裏卻再清楚不過了,趙玉容這個人看似冷冷淡淡的,實際目標遠大的很。這份心性也有幾分家世的底氣在,所以不屑那些彎彎繞繞。
趙玉容的父親趙鄺乃是龍虎將軍,兄長是都指揮使僉事,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便是正三品大員。要說誰人家世能跟衛琅一較高下,那隻有趙玉容了。
謝婉寧看了一眼湊在衛琅身邊滿頭珠翠的姚僖搖了搖頭。
眾人剛坐定不一會兒,內侍在外麵高聲唱道:“太後娘娘、清河公主駕到——”
所有人起身,垂首行禮:“臣女參見太後娘娘,見過清河公主。”
謝婉寧隻看到一個鴉青色裙擺和緋色宮裝在眼前掠過。
清河公主挽著太後的手臂,言笑晏晏,目光在一眾秀女的臉上的劃過。
太後笑著說道:“今日沒有那麽多規矩,都坐下吧。”
眾人應“是”。
清河公主扶著大後入座,自己隨即做到了太後的旁邊,一笑起來臉頰兩邊各浮現一個酒窩,讓人見之心喜:“母後,這些便是進宮的秀女嗎?”
太後笑著點頭:“是啊,一下子有了這麽多人,後宮也變得熱鬧了。”
清河公主附和道:“清河自從出嫁後,就時常惦念母後在宮中無人照料。”說著轉瞬一笑,“這下好了,有這麽多人以後都能侍候母後,清河再離開也放心了。”
太後聞言笑容淡了幾分,拍了拍清河公主的手背:“哀家這幾日身子都不太爽利,正好你回來,就多留幾日,好陪陪母後。”
清河公主低著頭,消瘦的下巴,緊抿的嘴唇,盡顯楚楚可憐之態,讓人觀之心疼。
太後不欲多說壞了氣氛,當下便讓伶人獻舞,靡靡之音充斥其內。
宮婢將精致的吃食一樣一樣的放在眾人麵前的桌上,並奉上一瓶秋月白。
謝婉寧拿起酒瓶,不禁有些嘴饞,這秋月白可是難得的好酒,甜滋滋地,味道甘醇飲後留香,特別適合女子飲用。
想著便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飲盡又不過癮,隨即又來了一杯。要不是身後流光攔著,這一瓶早就下了肚。
謝婉寧輕輕搖晃了一下酒瓶,竟隻剩半瓶了,頓時不舍得喝了。
獻舞的伶人退下,接著又走上了一行雜耍的人,頂碗噴火,引的其他人陣陣驚呼,衛琅都看的目不轉睛,就連趙玉容也都瞪大了眼睛。
隻有謝婉寧毫無興致,她常在府外逛,這些都看膩味了。
雜耍的人退下了,這才安靜了一些,隻餘下弦樂柔和的響起。
清河公主不時的太後低聲說笑,一眾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秀女真真成了陪襯。
“太後娘娘,公主殿下。”
一道聲音打破還算和諧的氛圍。
姚僖從位子上起身,遙遙地向上坐的二人行了一禮:“今日是公主殿下的生辰,臣女自知世間珍品寶物等凡俗之物配不上公主殿下,所以臣女親手繡了一塊兒絹帕,已表心意。”
話落,其餘人皆變了臉色。
這送生辰禮本應由宮人提及,她們再一一獻上。再不濟也應該衛琅打頭,什麽時候輪得到姚僖做這頭一個了?!何況還說“珍品寶物是凡俗之物配不上公主”!她們大多數人哪個送的不是珍品寶物?
衛琅垂著眉眼看不清心思。
蕭絲崎倒少見的看姚僖出風頭都沒有一臉憤怒了。
太後笑了笑:“你有心了。”
姚僖側頭示意,婢女隨即雙手托著一個巴掌長的嵌玉八寶箱,呈遞給秦嬤嬤。
清河公主最後接了過來,將裏麵一件雪白的帕子展開。
姚僖得意的看了一眼蕭絲崎。
蕭絲崎全當沒有看見。
姚僖瞧著清河公主仔細的看著帕子,等了半天也不見清河公主開口,不由得有些忐忑。
太後看了一眼,見那帕子上繡著一對兒並蒂蓮,登時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姚僖隻覺得此時弦樂在耳中都變了調子,心中隱隱不安。
半晌。
清河公主拿著帕子,看向姚僖扯了扯嘴角:“這繡工可真不錯,想不到姚小姐竟然有這麽好的女紅。”
姚僖這才鬆了一口氣,於是急忙回道:“公主殿下謬讚,臣女的女紅就是雕蟲小技拿出來現眼,其實臣女也是聽蕭姐姐的提點,這才選了這個圖樣,萬幸能得到公主殿下的誇讚。”
蕭絲崎登時臉色蒼白,驚訝的看了姚僖一眼,慌亂間站了起來,向太後和清河公主行了一禮,嘴巴裏像是塞了一團棉絮,不知道如何開口。
當姚僖察覺到公主還有太後神情不對的時候,便有了不好的猜測,但她又不能確定自己送的這個東西是不是從錯了,於是為了以防萬一,這才把蕭絲崎拖了出來。要是得了好兒,她忍痛送給蕭絲崎一半。
若是得不了好兒,那她也能拖蕭絲崎下水。
曾經公主生辰宴上的事兒,已經過去的太久了,謝婉寧也有些記不清了,想不起來上輩子姚僖有沒有犯今天這個糊塗。
不過此時,她都要對姚僖有幾本另眼相待了,也不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