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二天一大早,馨月早早就醒了,她是讓夢境給嚇醒的,她夢見自己走在大山裏,四周的林木鬱鬱蔥蔥,遮天蔽日。


  她有些害怕,匆忙地往前走,想走到有路的地方,再辨認一下方向,看看自己是在哪裏。


  可是她直走得腰酸腿軟,也看不到出去的道路。朦朧間,她看到前麵似乎有人,她連忙鼓足了勁兒追上去,想向他問問道兒。


  可是無論她怎樣追,那人總在她前麵不遠的地方。她再仔細看看,原來那人竟是王爺。


  這一下,她來勁兒了,拚命跑過去,可是就在她快要追上王爺的時候,忽然來了很多穿紫衣的人,揮起刀就向王爺頭上砍去,王爺倒下了,紅色的血在紫色的衣衫間流淌,染紅了地麵。


  她嚇得大叫,可是卻叫不出聲。她手腳拚命用勁兒,終於從夢中醒了過來。


  氣喘籲籲地睜開眼,馨月一時弄不懂自己是在哪裏,緩了好一會兒,魂魄才得以回歸。


  用手抹了一把臉,濕漉漉的,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身上的小衣早已濕透了。


  回想剛才的夢境,馨月的淚水又流了下來。想是白天王爺對她說起紫衣衛在東宮,將睿王爺派來保護他的侍衛拉出來當場殺害的情景,給她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又勾起了她對於自己家人被殺時的記憶,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夢境吧!


  她又想起夢境裏王爺被殺的情景,冷汗又冒了出來。


  董皇後兄妹一直對王爺加害之心不死,王爺每天都像在刀尖兒上過日子,不知什麽時候董皇後兄妹的刀就會砍向王爺,若是王爺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她們這些人又會怎麽樣?

  所謂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她們隻怕也是會落個殺頭流放的命運吧!尤其是自己,逃過一回,也逃不過這第二回吧!想到這兒,馨月不由得裹緊了被子,全身瑟瑟發抖。


  她就這樣縮在被子裏,目光失神地盯著窗戶紙,看著窗戶紙一點一點地發白,聽到鳥兒一隻、兩隻,更多隻在庭前鳴叫。


  她的眼睛還是愣愣地盯著窗戶紙,直到後院傳來的一聲接一聲的雞叫,才將她從失魂的狀態中喚醒。


  馨月眨了眨眼,慢慢地坐起身,冬日的寒冷讓她打了個寒戰,她搓了搓手,翻身起床,穿好衣服,將床鋪收拾好。


  然後走到臉盆前,望了望盆裏昨天睡覺前準備的洗臉水,心裏已經感到了它的冰冷,可是沒辦法,她鼓了鼓勇氣,把手伸進水裏,冰冷的水讓她的心都縮了一下,她咬了一下牙,把水撩到自己臉上,冰冷的水讓她瞬時清醒了。


  洗過臉,她覺得精神好了些,也想起自己現在該幹什麽。唉!不管日後發生什麽事,這日子總還得過,但願夢境裏的事永遠不會發生,但願那夢境永遠隻是個夢境。


  帶上門,馨月忙不迭地跑到後園,手忙腳亂地準備好雞食,她把前一天從廚房拿來的剩菜葉切碎,又抓了些雜糧麵和豆渣拌勻。


  餓了幾乎一天一夜的雞們此刻聽到了馨月剁雞食的聲音,便在雞窩裏吵鬧起來,這一吵,馨月更加忙亂了,險些把手給切了。


  忙忙地把雞食盆放好,再去開雞窩門。


  平時,馨月都是先開雞窩門,讓雞兒們在院子裏跑一會兒再喂雞食。


  可今天,順序有些亂套了,不過也好,雞兒們都餓了一天一夜了,要是先開雞窩門,說不定得怎麽亂呢!窩門一開,雞兒們爭先恐後地跑出來,一下子就將雞食盆給圍住了,瘋子般地啄食。


  有幾隻噎的不停地伸脖子,看得馨月好心疼,連忙把水盆涮好,換上新水,雞們此時可顧不上喝水,都對著食盆點頭哈腰。


  馨月又慚愧又歡喜地看了它們一會兒,這才想起該幹什麽。她先去有幾隻雞經常下蛋的草叢裏查看一番,果然又拾到了四顆蛋,這讓她愈加慚愧。


  將雞蛋放好,馨月又走到雞窩那裏,將窩裏的棲木拆下來,拿到池水裏洗刷幹淨,涼在青石旁,再運足力氣將雞窩搬起來,將雞窩下麵的地麵露出來,雞窩下麵的地上鋪著一層沙子,一夜的時間已經落了不少雞糞。


  馨月把沙子上的雞糞鏟起來埋進事先挖好的土坑裏,明年再種菜蔬這可是好肥料。


  馨月望著吃飽喝足,又恢複了優雅姿態的雞兒們,心裏想著明年也許可以再多養幾隻,也許還可以養些魚,魚池是現成的,若是能養成就又可以給府裏的人,尤其是王爺添加些菜式。


  一想到王爺,馨月心裏就暖暖的,帶著甜蜜和羞澀。她感到王爺對她和對別人是不同的,王爺不敢對別人說的事,居然能對她說,她覺得很滿足。


  說起來,王爺也真是夠不幸的,處境如此艱難,連娶妻成家的事情也耽誤了,算起來,王爺今年應該是二十四、五了吧,竟然還是孤身一人。


  王爺這個年紀別說是王子皇孫,就是平民百姓家也早該是兒女繞膝了。以前在怡情樓的時候,所接觸到的男人,大多十七八歲就已經娶妻成家了。


  若是二十四五歲的年紀,稍有條件的,該是已經納了幾房侍妾的,可王爺身為皇室貴胄,這般年紀竟還是孑然一身,怎不叫人同情?


  不過想想也是,王爺如今連性命都不得安全,自然也是考慮不到成家之事。再說,以王爺如今的處境,除非是想讓自己的女兒送死,否則又有誰家能將女兒嫁與王爺?

  能與王爺接近的也就是秋月春草和她,春草已經許了人家,自不必想她。聽說王爺準許她出嫁後還在府裏做工,這樣就不用再招新人了。


  剩下的就是秋月,馨月覺得秋月和自己相比差距很大。雖然秋月針線做得好,但是她不會彈琵琶,針線活和琵琶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再有秋月的家不過是個教書的,而自己的父親曾是睿王府的書伴,論地位論學問都比秋月的爹高許多。


  再說自己的模樣要比秋月強不少,也難怪王爺會對自己另眼看待。想到這兒,馨月的嘴角露出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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