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客廳的茶幾上擺放著三個飯團，冒著白色熱氣，兩個人坐在茶幾邊一起盯著它，空氣靜默。
梨梨子：“………”
中島敦：“………”
三個，怎麽分？
冰箱裏也隻有三個，沒有多出來的，梨梨子全拿出來加熱了。
中島敦最先有動作，捧起其中一個飯團，誇張笑道：“好香——！不愧是梨梨子醬！”
“……”梨梨子吐槽，“不是我做的，直接買的超市的。”
“……”中島敦狠狠一頓，然後繼續誇張笑道，“不愧是梨梨子醬熱的飯團——！”
話鋒一轉：“不過我肚子不餓，吃一個就好了。”
梨梨子當然知道他在撒謊，而她說不出“自己也不餓”的話，因為她肚子的確餓扁了……
可是又不想委屈男朋友。
梨梨子看著中島敦兩三口吃下飯團，然後被燙到捂著嘴猛捶胸，臉憋的通紅。
梨梨子：“………”
她剛要為他拿一杯涼水，中島敦就忍不住在地上捂嘴滾了兩圈，終於將飯團完全咽下，一咽下就立刻彈坐起來，呼吸有些重，紅著臉暈乎乎道：“好…好吃！”
梨梨子頓了頓，伸手默默按下中島敦迷迷糊糊豎起的大拇指，另一隻手將茶幾上的水杯遞給他：“喏，涼水。”
中島敦馬上接過咕嚕嚕喝完，涼涼的水緩解了燙。
活過來了……
中島敦一臉超脫世俗的表情，捧著杯子在走神，梨梨子則低頭看剩下的兩個飯團。
她拿起一個，想了一下，將它掰成兩半，“我們一人一個半。”
中島敦忙要拒絕：“不用了我……”
梨梨子：“你不吃我也不吃。”
中島敦：“………”
梨梨子醬你的威脅真的好奇怪又好有用…！
少年躊躇著接過，感動得無以複加：“有點想到了以前和梨梨子醬生活的日子。”
梨梨子沉默片刻，默默啃了一口飯團，對方卻越想越深入，仿佛一個流淚貓貓頭，捧著飯團陷入感動回憶。
中島敦：“還記得梨梨子醬以前為我搶過饅頭……我好高興。”
不是單純的施舍，也不是單純的請客，而是一開始就奔著為他去的，擠進去，搶到饅頭，再趕回來一臉無所謂的遞給他。
梨梨子緩慢啃飯團：“………”
怎麽就突然進入回憶模式了？
哦，也是。越大越容易回想從前吧，她懂的。
梨梨子有心加入話題，也回憶道：“對啊，有一次我為你搶過來你卻說自己要吃吐了。”
中島敦：“…………”
中島敦小聲吐槽：“因為梨梨子醬已經連續搶一周的饅頭了………”
梨梨子裝作沒有聽清楚的樣子：“嗯？什麽？我沒有聽到。”
中島敦吐槽：“裝作沒聽到的樣子實在是太明顯了！”
梨梨子忽然空出一隻手，點了一下中島敦的臉，少年呆愣住，臉頰隨著她的手指軟軟地陷下去一點，她一離開又恢複。
中島敦愣住，呆呆的：“……誒？這是在……幹什麽？”
梨梨子：“我在按你的按鈕，好了，現在開始我已經關閉你的吐槽語言係統，你無法使用這個技能了。”
中島敦下意識又要吐槽：“這是什麽奇奇怪怪又幼稚的遊戲啊！？而且按鈕什麽的……”
梨梨子：“那就到明天早上為止吧。”
中島敦：“梨梨子醬你不要一副勉強妥協的樣子啊！”
……雖然但是，等梨梨子吃完飯團，中島敦依然順從她的話沒有吐槽了。
梨梨子咽下最後一口：“沒有味道呢。”
那是因為梨梨子醬你加熱在飯團上摻水了淡化鹽味了啊！
中島敦：“……”忍、忍住！
梨梨子開電視，中島敦穿上衣服，全程吊起來的心髒終於放下。
電視的聲音飄蕩，中島敦坐在梨梨子旁邊，看向一邊的紙箱子：“梨梨子醬你收拾得怎麽樣了？”
梨梨子：“很迅速，實際上這個屋子屬於我的東西很少，明天就能收拾好。”
中島敦：“那我正好後天來幫梨梨子醬搬家。”
梨梨子：“謝謝，可能會很辛苦。”
中島敦笑道：“沒關係，能幫到忙就很開心了！”
梨梨子想了想：“應該不需要租車吧。”
中島敦連忙說：“不用不用的，我一個人都可以。”
梨梨子疑惑：“嗯？還有我呢？”
中島敦笑得像隻貓，軟乎乎的：“梨梨子醬隻需要待在新房子裏就好了。”
梨梨子：“………”
她慢慢轉頭看他，少年滿臉高興的笑意，仿佛下一秒就有歌聲從他喉嚨裏輕輕哼出來。
一副“啊終於到我發出作用的時候了！”“好高興好高興！”“梨梨子醬看我的吧！”的奇妙模樣。
梨梨子莫名其妙就想起她上次兼職見過的一堆小孩子，他們被人誇獎，腦子一熱打包票要好好掃地時也是這副樣子，既驕傲自己能發揮長處又胸有成竹。
梨梨子不由得伸手拍拍中島敦的頭，“好厲害好厲害。”
中島敦乖乖任她揉，一頭銀發被少女隨意拍的手法弄得有些亂，他很想吐槽一句梨梨子醬你是不是把我當成小孩子了。
但一想到剛才的不能吐槽約定——即使是少女堪稱霸道的要求，中島敦依舊不自覺遵守。
於是他忍住了，直到梨梨子拍完他的頭，開始揉。
梨梨子思索：“嗯……發質一點都不軟。”
中島敦小心道：“……很不舒服麽？”
梨梨子一頓，手在他銀發裏揉，少年抬眸一直盯著她，因為距離很近，梨梨子將他眼睛看的很清楚。
少年眼睛上部分有些許紫色，下部分又是黃色。
梨梨子：“還行。而且，很早以前都想說了，敦子你是雙色球呢。”
中島敦：“………”
忍住……不能吐槽！
……
時間很晚。
中島敦走出門：“梨梨子醬再見。”
樓道黑乎乎的，因為開門的聲音燈亮起，朦朦朧朧。
梨梨子站在門口，看了眼敦子，他的頭發沒有整理好，頂著一頭淩亂的銀發傻嗬嗬笑。
梨梨子沒有回答再見，她說：“頭發還是亂的，你等等。”
“誒？”中島敦一愣，下意識摸向自己的頭，卻看到少女已經轉身跑進洗漱間。
片刻之後，她又跑出來，手裏拿著梳子，認真道：“用手指梳不如梳子梳得好，你要出去見人的。”
中島敦：“………”
梨梨子醬的認真總是用在奇怪的地方——不，不能吐槽出來。
梨梨子比中島敦矮一點，她一舉起梳子中島敦就從心地彎腰低了低頭。
梨梨子眼前的少年低頭將整個頭頂露出來，方便她梳。
於是梨梨子真的認真梳了，白色的梳子一下一下把淩亂的銀發一根根整理好。
力道輕輕的。
中島敦覺得頭皮被一根羽毛拂過一般，癢癢的，頓了頓，說道：“梨梨子醬……可以更用力一點的。”
下一秒，梳子的確用力了一點。
梨梨子鼻子間逐漸彌漫他洗發水的清香，分析道：“嗯……是檸檬味的洗發膏呢，和我的一樣。”
中島敦：“……！？”
中島敦結巴：“嗯…是我……隨便拿的。”
“好了。”梨梨子放下梳子，“再見咯。”
中島敦直起腰，卻沒看她，紅著臉瞥向地板：“再見……”
他比以往速度更快地走下樓。
梨梨子疑惑，但沒多想，照常關門洗漱然後關燈。
……
中島敦對周圍的地形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腦子裏想著其他的，身體遵循記憶巡邏了一遍。
沒有潛在危險。
他停在屋頂，腳底是深不見底的高度。
唔……臉好燙……
中島敦摸了摸臉。
——檸檬味的洗發水。
好吧……其實是他填充生活用品時臨時起意買的！
以前是完全沒注意味道，看哪個便宜買哪個，上次中島敦卻看著琳琅滿目的洗發水，念頭一閃，鬼使神差地選擇了和她一樣的。
……他發誓他當時真的什麽都沒有想！甚至腦子空空的，隻是一個模模糊糊的念頭促使他選擇了而已。
少年再度拍了拍自己的臉。
剛才被梨梨子醬提起來，心髒都提到嗓子眼了，既怕被發現這種小心思又怕她發現不了……他是笨蛋麽。
實不相瞞，他的洗衣液也是選擇的和梨梨子醬一樣的薰衣草味的，穿的時候中島敦還糾結了好一會兒。
感覺像是被梨梨子醬包圍一樣，或者說是他包圍梨梨子醬？好奇怪……當時的他穿上衣服，抿唇，以為會很羞恥，實際上照鏡子時卻發現自己的嘴角竟然是愉悅地翹起的。
想不通……或者是刻意地沒有多思考。
……啊啊啊別再想了！又不是動物圈地！
有種隱秘的自己都沒有注意的小心思突然被強行挖出來暴露在太陽下的羞恥感。
強行讓他正視，強行挖清楚他不願意深究的東西。
快回家吧……
中島敦深呼吸，跳到另一棟樓上，融入黑夜。
……
在窗簾裏隔一會兒就透過縫隙看中島敦走沒走的梨梨子打了個哈欠。
這次敦子怎麽待了那麽久……而且好像是在樓頂發呆，有什麽工作上的難題麽？
她不能看太久，中島敦會敏銳的發現，梨梨子隻能看一眼就關閉窗簾，過一會兒再看。
等了好久，銀發的少年終於離開，梨梨子都打第三個哈欠了。
她困得不行，中島敦一走就鑽進被窩。
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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