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遠伯府。
老太君還在安慰哭得肝腸寸斷的乖孫女兒呢,結果孫子又怒氣衝衝的跑回來家,才跨進北苑就大喊起來。
“祖母,快派人去請母親回來,孫子要退婚!”
他的衣袍蹭了髒汙,形容狼狽,讓老太君和林霖同時站了起來。
“退什麽婚?!”
林澈麵色極為難看,冷笑道:“口口聲聲高攀不上我們林家,事實卻是離不開守郡王,寧願退婚呢。”
說完端上冷茶一飲而盡,越想越氣,一把砸了茶杯,“欺人太甚!”
林澈從小長到大,除了七年前他母親被姨娘推下水那回,老太君從未見過他如此動怒,不僅嚇了一跳,連忙拉著他的袖子讓他坐下。
“乖孫兒,到底發生何事了?”
林澈順著祖母的心意坐下,扶著腿,重重的歎了口氣,“祖母,蘭初雨她決不能進我林家的門。”
隨後把在驛館發生的事情都說了。
老太君眼睛一瞪,“她真和王爺獨處了?!”
說著目光從眉頭緊皺的孫子,轉向眼眶微紅的孫女,心裏越來越沉。
心裏蘭初雨的印象,從那個救死扶傷的妙手神醫,變成了阻礙她嫡孫嫡孫女姻緣的絆腳石。
“簡直不可饒恕!”罵了一句後,她忽然錘起自己的胸口,“都怪老婆子我識人不清,害了你們啊!”
嚇得林家兄妹連忙跪在她麵前口稱不孝。
老太君連忙扶起兩個乖孫兒,心疼不已,“你們放心,祖母定要為你們討回公道,挽回我們林家的名聲!”
老太君先是派林澈去把親娘安遠伯夫人找回來,又立馬命人去蘭家,讓蘭家人交出和林澈訂婚的信物——金鑲玉佛佩。
出門的仆人得了老太君的指示,逢人便說蘭二小姐德行有虧,他們家要退婚。
林家的態度就像是一把大扇子,把本就猛烈的謠言之火扇得甚囂塵上。
林霖回到自己的院子後,不一會兒抱書就來稟告,說是蔣二小姐前來拜訪。
蔣黎滿耳朵都是林家要退婚的消息,正喜得不能自已,到了院門口才收斂笑意,蹙著眉走進去。
“霖兒,好端端的世子怎麽就退婚了?”蔣黎提著裙子走進去,故作不知的問道:“大家夥兒都在說呢。”
活該那蘭初雨人心不足,有了世子還妄圖傍上王爺,於公於私,她都想除之而後快!
林霖如今心裏五味雜陳,一方麵她覺得初雨不會這樣做,另一方麵,她又悄悄認定她這樣做了。
加之初雨好似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唾罵,她又有些於心不忍。
蔣黎恨鐵不成鋼的握著她的手,“傻霖兒,你把她當姐妹,她卻拿你當墊腳石呢。”
她微微垂眸,眼珠子快速轉著,“我知道你念著她的好,然而,她雖然救了老太君,可她卻是拿老太君要挾蘭大人呢。”
這件事,還是她從那蘭夫人手下的丫鬟嘴裏打聽到的。
正好說給這天真的丫頭聽,讓她認清現實。
林霖果然不解的看向她,“此話怎講?”
“咳咳咳,你不知道,她拿捏著你祖母的病情,要她繼母交出家中產業,否則啊,就不救老太君。”
蔣黎那蒼白的麵色,遮住了她臉上的陰狠,“老太君好端端的,卻成了她的籌碼,我從蘭家下人口中得知時,著實氣不過。”
活該蘭初雨做事太絕,才讓她抓到了把柄!
隻要再收攬住林霖,她便能離世子夫人的位置更進一步。
林霖狐疑的看了眼蔣黎,沉默了。
腦子裏卻想起了當初蘭初雨的坦白:她本就是為了拿回母親的嫁妝,才表麵上維係和哥哥的婚約,隻消她達成目的,便解除婚約。
雖說介意蘭初雨和表哥的親近,但林霖仍然相信:蘭初雨是信守承諾的人。
“林霖,你太單純了,那樣的人不值得你結交。”蔣黎好似知心姐姐一般感慨道。
可林霖並不為之感動,相反,蔣黎對蘭初雨的針對太明顯,以致她急功近利,挑撥離間的手段顯得極為低劣。
聽了她的話,林霖難免憤怒,和對蔣黎利用她的行為更覺不滿。
她長於深院閨閣,不食人間疾苦,自然天真了些,可又不傻。
“阿黎,我累了。”
蔣黎眼裏閃過差異,還不知道自己的人設翻了車,識趣的告辭了。
消息也飛進了蘭家的院牆。
蘭誌安搬空了家中現銀,好不容易有個休息時間,卻疲於應對李婉的狂轟濫炸,便躲進了書房中。
還沒寫上一張大字,李婉又找上來,不過這次不是為了見他,故意停在書房門口嚷嚷起來。
“蘭誌安你養的好女兒,隻聽說男人三妻四妾,沒想到她也敢腳踏兩隻船!”
李婉那叫一個快意!
活該蘭初雨那小畜生陰溝裏翻船,這回可撞她手上了!
“一邊霸占著人家世子的婚約,轉頭就投入王爺的懷抱!”李婉一手叉腰,一手捏著帕子好似唱戲一般指天罵地,“現在咱們家可熱鬧了,誰打門口走過都要啐一口,說咱養的女兒水性楊花!”
與她同來的蘭杏依卻是哭得驚天動地。
“爹啊,那蘭初雨這樣一攪和,把女兒的名聲一同給敗壞了呀,往後女兒可怎麽嫁人呐!”
蘭杏依豆大的眼淚滑下來,半真半假。
一方麵她真為自己被牽連感到悲傷,另一方麵,這可是扳倒蘭初雨的大好機會,她高興!
母女倆一唱一和,蘭誌安的狼毫在紙上戳了個墨團,氣得他一把扔了筆,大步流星的衝出去。
“瞎嚷嚷什麽?!”蘭誌安隔著門,指著一中一少兩個女人,“嫌我死得不夠早是不是?!”
李婉如今與他撕破了臉,篤定他為了名聲不敢休妻,便翻了個白眼冷笑道:
“不是咱們母女倆,嫌您的人啊,正在和王爺攪和呢。”看了眼不斷擦汗的管家,李婉抬了抬下巴,“管家,你天天出門,還不告訴老爺,雙溪府的人現在都怎麽說咱們蘭家的呢?”
蘭誌安昨夜便回了蘭家,也就不知道今早上城門外發生的事情,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管家,你說。”
管家心裏苦啊,把聽來的風言風語如實告知。
“外邊兒的人說二小姐向守郡王自薦枕席……”
李婉覷了眼麵上醞釀風暴的蘭誌安,勾了勾嘴角,“管家接著說啊,怎麽不說說現在別人都管咱們家叫什麽?”
管家霎時跟篩糠似的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