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遠伯極其小心謹慎,東西帶不出來。”蘭初雨把方才的情形說了,不由得咽了咽幹涸的嗓子。
宴霆惜瞧著她因為燒藥煙而起皮的嘴唇,隨手倒了杯茶推過去。
蘭初雨也不推辭,咕咚一大口喝了,籲了口氣,一抹嘴粗魯又幹脆,“等會兒我就去拿東西。”
一轉頭,卻見宴霆惜神情一言難盡,她還以為對方怪她沒把東西拿出來,便沒好氣的解釋道:
“這已經是最穩妥的方法了!”
如果不是怕打草驚蛇,她會把那幾個暗衛放在心上?
“辛苦了。”
宴霆惜忽然吐出一句疑似撫慰的話,讓蘭初雨見鬼似的瞪圓了眼睛。
“但是再辛苦,也不該如此邋遢。”宴霆惜話鋒一轉,看著她還帶著茶漬的袖子,麵帶嫌棄。
蘭初雨頓時安心了,轉念一想又鄙棄自己的心態,這是被虐習慣了嘛?
她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再邋遢也不關你的事兒,我未來的相公還沒在乎呢。”
未來相公,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宴霆惜卻以為她指的是林澈,便有些不愉,嗤笑道:
“也難怪清川看不上,你。”
“累死累活的,我還指望你能說點啥好話,算了算了,累了,恭送王爺。”蘭初雨毫無誠意的擺了擺手,轉頭倒回床上睡覺了。
小清拉在後頭,瞄著主子黑沉沉的臉,行了禮便跟著進去了。
傍晚時雨還在下,天陰的可怕,路上行人匆匆,整座城都水噠噠、死沉沉的。
安遠伯府的一家之主散值回來,到主院換了衣裳,一眾子女便來請安。
照例要把子女點撥一番,今日尤其誇獎了林霖,說她替父分憂,孝順長輩,“管家,把庫房裏的東珠拿一對給霖兒送去。”
在諸多羨慕嫉妒的眼神中,林霖落落大方的笑著,“多謝爹爹。”
安遠伯便打發子女們,去書房寫寫字、看看書。
因著身體已經好了,安遠伯覺得便是連日的大雨都透著可愛。
進了書房,入鼻便是繚繞的藥香,他第一句問的便是:“今日有誰來過?”
管家連忙回答打掃的是那些人,並著重點明,“蘭小姐今日來放最後一回藥煙。”
正走著,安遠伯便看見門邊放花盆的墩子上有一個箱子,眉頭皺了起來。
管家卻笑了笑,“想來是蘭小姐走時,忘拿了。”
安遠伯走近這大得出奇的藥箱,上等桃花心木所製,花紋細致,不知塗了何種鬆脂,木頭表麵甚是光滑。
上頭一把玄鐵暗扣鎖,顯得非常複雜。
安遠伯拿著掂了掂,手放在了暗扣鎖上。
“稟告老爺,蘭小姐求見。”書童在門口出聲,打斷了他的動作。
“讓她進來吧。”
蘭初雨走進去,便瞧見自己的藥箱擱在書案上,心裏頓時一緊,麵上卻頗有些羞澀,“見過林伯父。”
少女瞧見藥箱似是眼睛一亮,“果然在這裏,可叫初雨好找。”
便要上前來拿。
安遠伯卻伸手按住,和藹的看向她,“我想瞧瞧你這藥箱有何乾坤。”
蘭初雨頓時慌了,不過麵上眉頭皺著似有些不情願,隨後才歎了口氣,“林伯父要看,小女不敢推辭。”
安遠伯心中稍微鬆了口氣,若是她毫不遲疑,才說明想掩飾什麽,定然心中有鬼。
“實不相瞞,這裏頭都是我的獨家秘方,和一些極厲害的藥劑。”蘭初雨一邊打開,一邊給他解釋,“比方這個喚息丸,不管多重的傷,隻要不是當即斃命便能吊住一口氣。”
“再比如這個百解丸,便是喝一碗鴆酒,服下後也能保住性命。”
蘭初雨一口氣給他解釋了好幾種,無疑不是她的獨家拿手秘藥。
安遠伯歎為觀止,也難怪這丫頭不願意打開,這麽些好東西,他也願意藏著!
“初雨啊,你這些藥……怎麽算錢呐?勻些給伯父急用吧。”安遠伯問了一句。
蘭初雨差點噴他一臉,這貨在自己的書房裏、端著長輩的架勢問她算錢,還不如直接開口白拿呢!
“林伯父照顧初雨良多,初雨怎麽敢要伯父的錢。”
忍著心疼,把藥丸每一顆勻些遞給安遠伯,“初雨告退了。”
安遠伯得了好東西,便點了點頭放她走了,卻讓管家送她到月亮門。
管家得到示意便點了點頭。
到了門口,卻有兩個守衛攔住她,客氣地說道:“按規矩,請蘭小姐開箱檢查。”
蘭初雨一頓,看向管家。
管家客氣卻不容抗拒的拱了拱手,“請蘭小姐配合。”左右拿好處的不是他。
蘭初雨氣白了臉,好個安遠伯,敢耍她!
她一邊打開箱子,一邊盤算是否要賄賂守衛和管家,可她咽不下這口氣!
“蘭小姐!”暗一忽然急匆匆跑來,“您快隨我來,王爺昏過去了!”
蘭初雨立時會意,扯上箱子就要跑。
“哎哎,先查過箱子……”管家連忙攔住蘭初雨。
“滾!”暗一虎目一瞪,“王爺出了岔子,你擔待得起嗎?”
得虧他天生一張冷臉,嚇得管家差點腿軟。
蘭初雨焦急地跺了跺腳,“王爺出事我等焉有活路?還不快走!”
兩人越過守衛,便融入了夜色中匆匆走了。
安遠伯站在窗邊,心裏跟著擔憂王爺貴體抱恙,轉念一想又覺得今日種種巧合太過詭異。
他終究是謹慎慣了的,回身打開暗格。
細細看過那十來封書信、賬簿擺放的位置順序,和昨日清點時放回去的樣子一模一樣,便安心了些。
蘭初雨到了宴霆惜的院子,不知按住了藥箱何處,底下竟然出現了抽屜似的暗格,她把東西親手交到宴霆惜手上後,停頓了兩秒,忽然跳起腳來罵道:
“那該死的老匹夫,竟然敢耍我,還想泡女人,本小姐要你一輩子早泄!”
真真是和炮仗一樣!
宴霆惜看得不禁麵露錯愕。
感情她剛剛太緊張,這會兒才緩過來。
隻是這話說得太過粗鄙,宴霆惜卻早已看透她口無遮攔的本性,便安安靜靜的聽著。
蘭初雨罵口幹了,自己去矮榻上要倒茶,卻發現有一杯現成的,便端起來咕嚕嚕喝了,“你沒話說?”
“無話可說。”宴霆惜實話實說。
蘭初雨哼了一聲,“你再惹我,也讓你的小弟,弟一輩子站不直!”
“……”
“滾!”宴霆惜直接提溜起她扔了出去,看著她手上的杯子,不懷好意的笑了笑,“你那頭杯茶,是本王喝剩下的。”
蘭初雨一噎,抬手便砸過去,宴霆惜早已手疾眼快的關了門。
小清在月亮門外候著,見她出來了不斷擦嘴,好奇地問道:“小姐怎麽了?”
“無……無事。”蘭初雨想到杯子的事情,紅著耳根子嫌棄,那狗男人也不阻止自己,氣死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