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初雨似乎毫不知這番話對自己的羞辱,隻盯著事不關己的宴霆惜哼了一聲。
若這男人以為自己這樣就會生氣,也太小瞧她了。
發生這樣的事情後,一行人又去了隔壁的成衣店。
這裏林澈和宴霆惜進去不妥,便都在外頭等著。
這家成衣店乃是整個雙溪府最大的鋪子,足有三層樓,各色衣裙琳琅滿目,據掌櫃的介紹,款式都是饒都那邊最流行的。
然而,蘭初雨發現安遠伯夫人進來不是看衣服,而是和後堂入口處的小管事對視了一眼。
令她頓時心下警惕。
“霖兒,陪為娘去二樓轉轉吧。”
安遠伯夫人隨意說了一句,再看向蘭初雨,“初雨也一道去挑幾件衣服吧。”
若是個懂禮的,就該知道人家是客套話,但蘭初雨卻眼睛一亮,脆生生道謝,“多謝夫人!”
安遠伯夫人立時噎住。
外邊兒倆大男人耳聰目明,聞言不禁麵露微妙。
林澈想到自己和蘭初雨的娃娃親,不禁臉上火辣辣的臊,幹笑道:
“嗬嗬,蘭小姐率直。”
宴霆惜涼涼的哼了一聲,“她那是賊精。”
這棟樓的後院,至少有十來個嚴陣以待的打手。
二樓上的都是些有家底的夫人小姐,多少認識安遠伯夫人,見狀連忙上來見禮。
“今兒什麽大風,把安遠伯夫人吹出門兒了?”
有些人是沒資格上來攀談的,便聚在一處交頭接耳。
“那鵝黃衣裳是大小姐,另一個是誰呀?”
“那是蘭同知家的二小姐,前天兒的賞花宴上露過麵兒。”
另一人驚訝道:“不是說鄉下長大的,怎這般水靈?”
“嗨,都是她奶娘教得好,不過啊,鄉下來卻不知禮,花宴上還把老太君氣暈了!”
恰好這時,蘭初雨大手一揮,吩咐侍女:“這件這件還有這件,勞煩包上。”
你說她鄉下來的,眼光卻毒辣,挑的都是那軟煙羅、銀絲織錦……
完了還靦腆的跟臉黑的安遠伯夫人笑了笑,“讓夫人破費了。”
“……”
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安遠伯夫人那叫一個氣啊!
麵上卻還得笑著,“我讓掌櫃留了些上好的料子,你兩個隨我去瞧瞧吧。”
哼,這次定要讓這死丫頭有來無回!
至於蘭初雨跟她出門卻出事了,要如何跟蘭家怎麽交代這種事,已經不在她的考慮之中。
到了後邊兒的房間裏,蘭初雨聽著門外那數道驟然加重的呼吸聲,眼裏閃過冷光。
“初雨,能不能麻煩你去喚掌櫃的來?”安遠伯夫人放在膝蓋上的手握緊了。
蘭初雨撇嘴,“是。”
從後堂的樓梯下來,便被十來個麵露歹意的混混圍住了……
房間裏,林霖悄悄瞥了眼母親,“娘,我出去透透氣。”
安遠伯夫人本來要阻止,卻想著那些人應該已經完事兒了,便點了點頭。
林霖按捺住歡快的步子,扶著樓梯下去,循著蘭初雨去了。
誰知迎接她的卻是一幫五大三粗的男人!
寬大的青石板院子裏,正圍著柱子磨盤和一幫混混玩捉迷藏的蘭初雨,也默了。
安遠伯夫人在幹嘛?把親女兒放出來,讓她怎麽撒開手玩兒。
那混混頭子是個獨眼光頭,滿身殺氣,看見嚇傻了的林霖,顯然認出了她頓時麵露貪婪,“一起抓了!”
蘭初雨眨了眨眼,啊這……也太有意思了!
要是安遠伯夫人知道自己派來的痞子流氓,把親女兒給綁了,也不知道是啥表情。
於是蘭初雨決定束手就擒。
和林霖扮演一對兒難姐難妹,被捆了雙手,捂了嘴巴押上了馬車。
成衣店對門兒的茶攤兒上,宴霆惜瞥著那從鋪子的小巷子裏噠噠出來的馬車,俊臉上閃過戲謔,抬手打了個暗號。
一道黑影便從房頂上躥過,緊隨那道馬車去了。
宴霆惜拍了拍無所事事的林澈的肩,“本王還有事要辦,先走一步。”
林澈哦了一聲,打趣道:“瞧表哥的神色,莫非是好事?”
宴霆惜從來沒有同情過誰,林澈是第一個。
被老娘和小狐狸輪番耍……
林澈還沒讀懂表哥臨走前的眼神,他母親便瘋了一樣從店裏奔出來,“澈兒,你妹妹被……”
安遠伯夫人左右看了看鬧市,不敢聲張怕壞了女兒的名聲,便壓低了聲音:
“你妹妹被綁架了!”
林澈先是一驚,隨後又安撫道:“母親先別急,霖兒許是暫時離開而已,這雙溪府裏,誰會沒長眼綁架我林家的人?”
“霖兒,一定是被綁走了!”
因為人是她找來的!
安遠伯夫人緊緊抓住兒子的手臂,眼淚撲簌簌掉,先是悔不當初,又怨那蘭初雨連累了她女兒。
林澈詫異於母親篤定仇恨的語氣,隨即便吩咐隨行的護衛去店中尋人。
那些護衛沒多時便焦急地跑回來,在他耳邊小聲稟告:後院有很密集的腳印,和爭鬥的痕跡……
安遠伯夫人坐在一旁,抹著眼淚嗚咽,“都怪那蘭初雨,害了你妹妹……”
正派人去城門探消息的林澈聞言,不解地問她,“幹那蘭初雨何事?”
安遠伯夫人一噎,“定是她不安分,招來了這許多地痞流氓!”
然而,林澈卻僵住了,推開他母親把著手臂的手,沉悶的問道:“母親,你又如何知道綁匪是地痞流氓?”
安遠伯夫人心中大駭,一抬頭便對上了兒子冷淡的目光!
……
另一邊,灰撲撲的馬車已經噠噠駛離了府城。
馬車裏傳來嗚嗚嚶嚶哭泣的聲音,騎馬在側的獨眼光頭一鞭子抽在車廂上。
“再吵吵,老子扒了你的衣裳幹,死你!”
林霖頓時嚇得花容失色,眼睛腫成了桃子,怪可憐的。
蘭初雨如是想著,攤上給老爹戴綠帽子的娘,這姑娘這輩子都得有陰影了。
問她怎麽不救林霖……這不是她親娘造的孽嗎?關她啥事兒?
這幫混混拿了安遠伯夫人的銀子,要綁架蘭初雨,另一邊又對安遠伯府的女兒心生歹意,要幹票大的。
蘭初雨想,她們暫時是安全的。
隻是她低估了這幫亡命之徒的狗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