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李衛浙東記（二）
李衛打出的募兵旗號是，為“揚州十日，嘉定三屠”雪恨者為軍，膽小鼠輩苟活者不入。
這標語一出，原明軍從揚州、崇明、嘉定、鎮江逃離後還有點血性戰兵，蜂擁而至，大多的戰兵，全部有親人在揚州、嘉定中死去，這就為李衛帶來了極好的兵源，三天後共募兵688人，這批兵源，明顯比曹五六的營更有戰力。可以說，全是見過血的，他們的唯一目的就是打回去，報仇啊！
一個軍隊，有了一個共同的目標，在精神氣上，在訓練中的自覺性上，有了一個全新的變化，王二寶，你全家不是全死在了揚州嗎？想不想報仇？張招弟，你的新婚老婆在嘉定被強暴殺害了嗎？想不想報仇？還有你，吳克法，你家滿門全在鎮江死光了嗎？想不想報仇？哇呀呀！此身不報此仇，某下地獄。嗚，嗚。
不許哭，是個男人，就站直了，把胸挺起來，匹夫之勇不可為，我們要團結起來，凝成一股，這是作為一個軍人最起碼的標準，就是站立著，眼光望前，在哪前麵，就有你們的親人對著你說道，一定要報仇哇！688人同時在演武場上號哭，卻沒有一人亂動，這就是站姿，做為一個火槍兵，不是讓你去拚命，也不是讓你去廝殺，而是要用手裏的這杆槍去瞄準，瞄準哪些曾殺害你們家人，殺害你們兄弟姐妹們的凶手，輕輕地扣動扳機。
記住，訓練操演時多流汗，戰時就會少流血，紀律號令就是我們的生命，想要活下去，就要聽從號令，一支沒有紀律的軍隊，就是一盤沙子，而我們要成為一把鐵錘。
晚上學習認字，會認字的教不會的，這也是我們火槍營的軍規，一個不認字的兵，怎麽能成為將軍，一個不能成為將軍的兵就不是一個好兵，因為他不懂得為誰而戰，更不懂得保家衛國的道理，
李衛知道，這樣的哀兵之計不能常用，目前時間太緊了，我們四人輪翻著來，可是大強度的訓練缺少肉食，這才想起朱康大人臨別時的那個包裹，魚網，對！魚網啊，差點忘了，連忙問了夥房班，會不會水啊，夥房班長曾有稻說：“生長在江南的人，那個不是水裏泡大的，就說我們夥房班吧，全是浪裏白條。”嘿嘿，李衛道：“我可是北邊的人，不會水，旱鴨子，這下好了，我們明天就不用喝醃菜湯了，明天全營有魚湯喝，說不定還有烤魚吃。”
曾有稻懵了，自打嘴巴道：“多嘴，多嘴，什麽浪裏白條，呈什麽能啊，連忙回道：“大人啊，可這魚不好抓啊，除非圍一個塘，弄幾架水車，把裏麵的水抽出來，等水淺時可下塘摸魚。”
李衛笑嘻嘻看著曾有稻，得意洋洋地問道：“你就說吧，哪裏的河叉裏魚又大又肥又多？”
曾有稻心想，哎吆喂，李大人還來真的了，這就不好弄了，河裏全有魚啊，哪一條河裏會沒魚？就是抓不住哇！
李衛也不賣關子了，直接把包裹拿了出來說道：“你們全部過來，一個班，夥房11人，對吧，明天一早，就先去我營西邊的河叉，網魚去，對了，這個就是魚網，我先說一下這魚網的使法，打開，快打開，對了幾個人拎起來，大家看，這魚網很輕便，用白色的尼龍絲結成，先不要問我什麽是尼龍絲，我也不知道，這細細的絲結成的魚網，隻要魚碰著這網，就像是蟲子碰著蛛網，逃不掉了，所以這叫粘網，明白了嗎？”
我說王三麻子，快快大家去河邊，哪兒有條小船，先用這網試試，曾有稻心急火撩地吩咐，又自言自語道，還有這樣網魚的，不試一試怎麽知道，對，試試，李衛也道：“試試。”
李衛又道：“慢著，我跟你們說，這包裏三張網，先拿一張網試試，可是我要先說，這網可金貴了，以後就放在夥房，由曾有稻看管，以後我營的肉食就指望它了，要是弄丟了軍法辦。”
大家一聽連忙下手時，也不敢硬拉了，全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壞了網。
就這樣鬧哄哄地來到了小河邊上，果然有條小船，李衛站在河堤上說道：“下去2人，一人搖櫓，另一人下網，等下完網後，大家用竹杆子，在上遊趕魚下來，魚碰到網後，就起網，大家快去準備竹杆子。
這條小河大約4–5米寬，水也不深，也就2——3米，河邊上全是一人多高的茅草蘆葦，現在這魚網攔河斜拉著，一群夥夫有人拿著竹杆，有人折一根蘆葦在河上遊往水裏捅啊，一邊還吆西，吆西地大叫，李衛站在河邊上，很明顯看到許多的魚兒往粘網上撞，等趕魚的到了近處，李衛一聲令下收網，隻見王三麻子麻利地拉著網的一頭，往船裏拉，李衛大聲喊道：“輕一點。慢慢地往船裏拉，不要讓魚掙脫了。”
隻見王三麻子慢慢地像做賊似地拉著網，不一會隻見網上裹著白條條魚兒，有小有大，大夥全震驚了，這樣也能捕魚？
唉呀呀這條怕有4斤多了，哈哈，還有一隻大王八，這一網效果不錯，最後稱重，共有幾十斤，另加一隻甲魚，大部是翹嘴白條、鯽魚、草魚、鯉魚，最大的一條草魚足足有11斤。
李衛其實也不知道，這樣的小河裏會有怎麽多的魚，用這網捕魚還是跟王德發學的，江南河網密布，魚也多，隻要有一張好的魚網，分分鍾就能吃上魚，可是古人的捕魚網實在是太小，就是一個網兜，那些大的網要麽很重，不適合在這樣的小河叉裏捕魚。
這下子李衛也鬆了口氣，總算能喝上魚湯，吃上魚肉了，吩咐道，按這樣的法子，再捕幾網，等會全營喝湯吃肉。
練了半個月的站姿，每天練長途跑步，接下去就是左右轉，起步走，古人不分左右，李衛深有感觸，我也是這樣過來的，練了幾日後，李衛組四人都愁眉苦臉了，這樣下去，眼看著時間不等人啊，這時，王之仁在錢塘江上跟清軍你來我往地打的熱鬧，最後清軍不敵，退入杭州城中，這樣極大地提振了抗清的士氣，張國維、錢肅樂等一起提兵合圍杭州，可是久攻不下，時間久了補給困難了，最後隻能回兵，守錢塘。
李衛知道，再過一個月，清軍的援兵就會到達，可是自己的槍兵也隻有一個月的時間可訓，目前連左右還分不清，到時怎麽禦敵？想來想去最後想出了一個辦法，讓士兵們一隻腳穿草鞋，另一隻腳穿布鞋，等到訓練時，聽口令，全體向左草鞋轉，嘩地一下，整齊了，再來，全體都有，向右布鞋轉，又是嘩地一下向右轉了，哈啊哈，好啊好啊，李衛大聲道，看看，你們自己瞅瞅啊。不是不行，而是你們根本就沒用心啊。算了以後就這樣先練著，還有，你們幾個隊官，以後左腳是草鞋，右腳是布鞋，可別穿錯了。
1646年5月20日（南明隆武二年，順治三年），果然，清征南大將軍貝勒博洛率部抵抗州，陳兵錢塘江北岸。李衛想起朱康說的話，更震驚了。
連忙找到錢肅樂，開口就說道：“ 清軍會攻富陽，北蜂山守將潘茂斌等會敗逃。”
錢肅樂當然是不信，沒好氣地質問道：“李大人，你怎麽會知道清軍攻富陽？還說守將會逃跑，我看李大人是怕了想要逃吧？哦對了，李大人本不屬於魯王麾下，不過大戰在即，我可以派人接管李大人的新兵營，送李大人先回去。”
李衛一聽，知道錢肅樂誤會了，可也知道這些文人腦子轉的快，肚子裏彎彎繞多啊，也不生氣，說道：“不是我怕死，我有足夠的分析力，在黎城軍中稱做參謀，這個參謀要有預先的判斷力，可以幫助主將提供決策情報，就說說我軍目前的布防吧，我水軍在錢塘口處綿延200百裏，而清軍沒有舟師，肯定不會在蕭山這裏進攻，他們就會向上遊而去，尋找江麵淺灘處想法過江，而富陽，就有一處，北蜂山江麵不寬，多有淺灘，不得不防，可是我很不看好方國安，此人不可靠，擁兵自重，大有不戰而逃的跡象。我話到此，信不信由你，不過我可以保證，等到了那時，我會保住蕭山不讓清軍進入半步。”
李衛說完，不等錢肅樂再問，轉身就走，好心提醒，還不得好，也罷，內心卻更加佩服起朱康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