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天意如此
“你怎麽會在這兒？”沈妤藍擰緊了一雙眉頭，反手緊緊包裹了易禛南原本牽著她的手。
孫桂芝也不悅的皺起了眉頭：“真是晦氣！”她朝著一旁的花壇“呸”了一口，這才越過兩人，腳步急急的走到了何清梔的跟前：“你還來這兒做什麽？我告訴你，我兒子和沈妤藍要去領證，你別擋著路。”
何清梔壓下心口的酸澀，伸手從兜中摸出司灝的手機來，道：“我知道，我過來隻是有些話想說。”她神情有些落寞的用素白發顫的手指輕劃拉開了手機屏幕。
隻是昨晚上的錄音在那兒？
看著錄音菜單中空蕩蕩的一片，何清梔有些蒙圈。
孫桂芝見她盯著手機，輕咬著唇瓣的模樣，不屑的別過了腦袋：“想說什麽你倒是說呀，裝這幅可憐巴巴的樣子給誰看？”她微佝僂了腰，指點著何清梔大聲道：“是想博取我兒子的心疼嗎？我告訴你，你收起你的眼淚吧，我兒子不會再在乎你！”
那話擲地有聲，像是一枚炸彈一樣投進了何清梔的心湖中。
她輕扯嘴角笑了起來，把手機重新收起來，她越過張牙舞爪的孫桂芝的肩膀望向了易禛南：“沒想過要他的在乎，本來過來是想告訴你沈妤藍的一些事情的，但天意如此，也就罷了。”她轉身，淚水順著臉頰一行行的落下。
有淚水滴落在腳底的落葉上，輕輕淺淺的暈染開一片。
何清梔看的眼前一陣發花，身子微歪了一下，她趕緊又繃直了後背，一步一步的向前蹭去。腳下的落葉發出“簌簌”的聲響，那聲音伴隨著她腦海中不斷激蕩的“不會再在乎你”刺激的她幾乎心肝欲裂。
她猛地閉了下眼睛，不斷顫抖的睫毛上有淚花閃爍著，在陽光的照耀下晶瑩的折射出一道光芒來。
易禛南蹙眉掰開沈妤藍的手，大步朝這邊走了過來：“清梔！”他的心也微微顫著，“你想對我說什麽？我聽著。”他看著她紅通通的眼睛，看著她無聲的流淚，心疼幾乎蔓延了他的心扉。
見他真要伸手去替何清梔擦眼淚，孫桂枝連忙伸手拽著了他：“禛南，我知道你心軟，可妤藍還在這兒呢。你將來是要和她一起生活的。”
是啊，事到如今，他又有什麽資格來替她擦淚？在這個地方，在這個流言本就滿天飛的暢居苑，他這樣做也不過是為何清梔平添煩惱而已。
悻悻然的把已經舉起來的手收回，易禛南心中泛起無比的酸澀來。
孫桂枝直接擋在了易禛南的跟前，衝著沈妤藍使了一個眼色，又轉眸對著何清梔道：“他們兩個還要趕時間，你要是沒事兒就趕緊走吧，杵在這兒也是丟人現眼的。”
何清梔沒有回應，她靜靜地站在那兒，定定的望著易禛南，粉色的唇瓣翕動著，她肩膀輕抖了一下，想要張口說出昨晚上錄音的事情，可不等她張口說，她卻被人猛地推了一下。
眼前有一道粉色嬌嫩的影子閃過，緊接著沈妤藍的聲音響了起來：“清梔我拜托你能別再一直糾纏禛南了好嗎？”
她沒有糾纏，她就隻是想要個證明而已。輕吸了一下鼻子，何清梔努力保持了平靜：“沈妤藍，我昨天讓司灝去找的遊小蓮，她和我們說了一些事情。”
“是嗎？那她到底說了什麽呀？你剛才拿手機不會是昨晚上錄音了不？既然如此，你放出來看看呀。”沈妤藍在打賭，她知道這樣有些孤注一擲，可看何清梔的表現，她有把握確定她手機裏沒了消息。
那手機是司灝的手機，她早已經認出來了。
何清梔眼神黯了一下，垂著在身側的手輕輕攥了攥。
孫桂枝見她沒有吭聲，涼涼的看她一眼，沒好氣的開口道：“放不出來吧？何清梔我就知道你是想盡一切辦法的想要破壞我兒子結婚的。”扭頭，她一手扯了一個人，邁步往前走去道：“別理她，神經病似的。”
她要是神經也是被他們逼神經的吧？何清梔早已心死，沒有任何證據的她本來是想就這麽眼睜睜的放棄，看著兩人從她眼前離開，走向民政局的。
可孫桂枝的話激起了她心裏那些暴躁的因子。她死死的盯著她的背影。她走在易禛南和沈妤藍的中間，一身喜慶亮麗的裝扮，走動間她裙擺上的牡丹花像是活了一樣，張揚的綻放著笑顏。
何清梔被那鮮豔欲滴的花兒刺紅了眼，挺了挺身子，她驀地快步走過去，擋著了三人的去路。
“我不說沈妤藍的事情，我問你一件事兒。”她直愣愣的看著孫桂枝。
被她三番兩次的擋路，孫桂枝已經不耐煩到極致：“何清梔你就是想要攪和是吧？行，你想問什麽，有屁快放，放完了就趕緊的滾！”
“媽！”易禛南有些無奈的叫了孫桂枝一聲。
何清梔卻壓根沒有再去理她，她死死的盯著孫桂枝的眼睛，直白而又清冷的問她：“我媽當時在淩雲醫院的時候受刺激昏厥，是不是被你刺激的？”
“嗬。”孫桂枝歪著嘴角冷笑了一聲：“我看你真是瘋了。你、媽都癱多久了，你現在來質問我這個？我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幹嗎？我去刺激她？”
她有些心虛的衝著何清梔吼了一句，見她眼神依舊灼灼，像是火烤著她似的，孫桂枝把一張臉拉了很長：“你就是把你那眼珠子瞪出來，我也說沒有！”
沒有嗎？何清梔心裏突地有些放鬆，她一直攥著的手也悄然鬆了開來。
可不想，孫桂枝又嘀咕了一句：“她昏厥癱瘓，那是她自找的，是你這個當女兒的錯，和我有什麽關係？”
“伯母，到底怎麽回事兒，你索性直接和她說個清楚明白了吧，省的她找著各種各樣的借口來糾纏禛南，到時候我那還有心情備孕啊？”沈妤藍輕扯著孫桂枝的袖口晃了晃，語氣柔柔，卻激蕩著孫桂枝的內心。
她急著讓兩人結婚就是想名正言順的抱孫子呢，沈妤藍不備孕怎麽能行？孫桂枝脖子一橫，直接衝何清梔道：“我說你這女人真是有意思啊，你是不是就見不得我們老易家添孫子啊？”
孫桂枝伸出一根手指直接點在了何清梔鼻尖的不遠處：“我告訴你，何清梔，我當時去醫院隻是想讓你、媽管教你點兒，勾三搭四的養小白臉不說，還占著茅坑不拉屎，你說……”她話沒說完，被易禛南拖著離開。
沈妤藍趾高氣揚的看一眼已經呆住的何清梔，笑道：“我說的話不信，非要當麵求證一下，現在滿意了，可以放手了吧？”
有這茬過節，何清梔和易禛南算是徹底沒了可能。沈妤藍一掃剛才看到她的鬱悶心情，微側著身子湊到了她耳朵邊上：“真是感謝你過來唱了這麽一出，之後我老公就是對你百般的好，那也隻是在替他、媽媽贖罪而已，何清梔，希望你再看到他的時候，沒那麽多的恨。”
“恨多浪費感情。”何清梔嘴硬的回一句，轉身，淚水肆虐了整張臉。
心裏不是早已經有了準備嗎？何苦又突然想起來要求證一番？不過是讓本來就破碎的心更加淩亂不堪了而已？
何清梔使勁揚起了腦袋。
暢居苑的高樓杵在眼前，一如昨天，她的心痛著，痛著，卻突然平靜了下來。其實這樣挺好的，她可以再沒有理由想起他了，她可以毫無負擔的和司灝在一起了。
“易禛南，願你真能幸福。”隻要他可以毫無愧疚感的幸福著，她選擇送出她的祝福。何清梔在心底說一句，抬腳大步離開。
她再度奢侈的打了一輛車。
回到醫院的時候，司灝正站在病房窗口處向外看著，他的臉色不怎麽好，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響起，他收起眸底的波濤洶湧，轉身望向了何清梔。
他微微哽咽著問她：“回來了？”他的語調清淺的像是沾染了晨露一樣，隱隱帶著被風吹動的顫抖。
何清梔怔了一下，她還從來沒有見過司灝這樣的一麵。脆弱哀傷的像是被風一吹就飄走了一樣。
“你哭了？”她快步走到了他的跟前，“你怎麽會哭了？”
司灝衝她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朝她攤開了掌心：“我的手機呢？”
“我……”何清梔從兜中把手機掏出來，輕輕的放在了他的掌心。看著他蕭瑟的轉身，何清梔忍不住輕咬了下唇瓣：“對不起，我不知道我拿走你的手機會讓你這麽傷心。當時你剛睡著不久，我怕打擾到你休息，就沒和你說，我，我真的對不起。”
原來是怕打擾到他嗎？不管她說的是實話，還是為了安慰他，司灝的心情突然沒那麽鬱結了。他抿著唇轉頭看向何清梔：“你去找了易禛南？”
“對，他馬上就要去領證，所以我就趕去了。”何清梔覷著他的神情，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司灝澀澀的吞下一口口水，麵色哀戚的問她：“他領證了你再把事實告訴他，不是更能讓他痛苦嗎？”他苦笑一下，“還是你根本就不想讓他結婚？”
“我沒有。”何清梔立馬回道：“我沒想那麽多，司灝，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子？”他這樣逼問她，給她的感覺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