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某些人,誰
“清梔,我不知道你們兩人到底怎麽回事兒,可我覺得,他不像是放下你的樣子,真不能再給彼此一個機會了嗎?”周威沒談過戀愛,不知道情的滋味,可他認為,相愛就該在一起,不應該受到太多世俗的阻礙。
人生一輩子,活的不就是痛快兩字?若這麽壓抑,這麽悲傷,人生還有什麽意義?
何清梔抬手輕撫了撫易禛南的眉心,看著兩道眉頭舒展開來,她才抬眸望向周威的後腦勺:“他不是放不下,他是覺得對我太愧疚了。但正因為他這份愧疚,我和他,永遠都不會再有可能了。”他那麽相信沈妤藍的話,她又怎麽可能再給他機會?
她何清梔可不是傻子!
周威不解她這句話的意思,眉頭蹙了又蹙的,他道:“我不太懂你這話的意思。”車子利落的在一個岔路口拐道,朝著暢居苑方向駛去。
熟悉的路線,熟悉的風景,可何清梔的心情,卻再也不似以往。
她輕搖了搖頭,神情間掩飾不住的落寞道:“你不需要知道,我和易禛南之間的誤會太多了,周威,他不相信我,他寧願相信其他任何人的話,卻從來都不願意相信我的話,相信我的為人。”
何清梔苦笑一聲,語氣中泛滿了涼意:“你覺得,沒有信任為基礎,我和他還可能會走到一起嗎?”她低眸,手無意識的描摹了他的鼻子輪廓,悶悶的道:“更別說,如今,我們之間的問題不僅僅是這些。”
“他要對沈妤藍負責,我也不想再辜負一個對我真心好的人。”她和易禛南之間的感情隻能成為過去,埋葬在心海間,最好誰也不要再去觸及。
周威靜靜的聽她說完,把車緩緩降速,停到了暢居苑的小區門口。
回眸,他望了後座的情形一眼。
易禛南的身子重重的靠在何清梔身上,他的腦袋依舊擱在她的肩膀,嘴巴微張,唇瓣微微翕動,似是在低低的說著什麽。
何清梔眸間帶著一抹淺淺的憂傷望向他,手指輕碰觸在他的太陽穴處,替他做著按摩:“以後別再這樣了,易禛南。”他這樣是想讓誰看?讓她看到傷心難過,還是讓她回心轉意?
她承認,他的一次回頭,她好不容易堅定下來的心就會動搖,可這次,她也僅僅隻是片刻的動搖而已。
向周威道了聲謝,她攙扶著易禛南進了電梯。
“易禛南,你家的鑰匙呢?”何清梔咬牙撐著他沉重的身子,語氣不好的問他。
回應她的是一聲悶聲悶氣的“嗯?”音,他腦袋早已經暈乎成一團,聽在耳朵中的聲音也飄蕩在耳廓中,入不了心,進不了腦。
見他輕嗯一聲沒了任何的反應,何清梔翻了個白眼,艱難的扶著人,身形踉蹌的從剛剛敞開的電梯中走了出來。
攙扶了他一路,何清梔渾身的力氣都快用完,有些虛脫的身子抵抗不住,她直接靠在了易禛南家門口的牆壁上。
剛想要張口喘兩口氣,順順呼吸,易禛南腦袋耷拉一下,從她肩膀上下來,直接朝她身前栽去。
“易禛南!”何清梔咬牙切齒的伸出手臂攬著他。
他的腦袋好巧不巧的拱到了她身前,更巧的是,易禛南家的門突然打開,沈妤藍從裏走了出來。
空氣突然凝滯,彌漫了尷尬。
何清梔抿了抿唇,臉色微紅的把易禛南的腦袋使勁推推:“他喝醉了,我受人之托把他送過來的。”
她手上的動作沒有控製,易禛南蹙緊眉頭輕“嘶”了一聲。
輕輕的呼聲打破沈妤藍的凝視,她回神,慌忙上前伸手扶了易禛南的胳膊:“你怎麽了?是被弄痛了嗎?”語調短促急切,滿是擔心與心疼。
沈妤藍對易禛南的感情還真是挺真的呢!
何清梔突然覺得她站在這兒,就是那個多餘的人:“麻煩你快點兒把他弄走。”她臉頰繃得緊緊的,神情前所未有的難堪。
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會這麽心平氣和的把易禛南拱手相讓。可事實上,此刻,何清梔當真沒有半點的氣惱,那些曾經的生氣,憤怒,在聽到沈妤藍那聲滿含擔憂的問話之時,全都沒出現,她隻想快些離開這兒,不再看到兩人!
沈妤藍也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愣了片刻,她速度攙扶著易禛南到了她身邊,以一副“易家女主人”的姿態衝著何清梔點了點頭:“多謝你送他回來。”
“不必要,你們兩個人的謝法,我可受不起。”何清梔嘲諷一句,掉頭就走。
沈妤藍望著她背影,喊了一句:“不進去坐坐嗎?”
她進去幹什麽?觸景生情,平添傷悲嗎?何清梔輕扯了下唇角,頭也沒回的淡淡回複:“不進去了,也不用告訴易禛南是我送他回來的。”她扭頭深深望了一依舊醉的一攤糊塗,正打著呼聲的易禛南。
他似乎已經習慣靠在沈妤藍懷中了,竟是沒有半分的不自在與不舒適。
果然,時間真能改變一個人呢,連他之前的習慣都能改變了。
何清梔心中依舊有些淡淡的傷,但比最初剛知道兩人在一起後的崩潰決然卻已經好了太多。看著他被沈妤藍扶進屋裏,看他依舊耷拉著腦袋睡得沉沉,何清梔輕轉眸光,抬腳進了電梯。
外邊的夜風習習吹來,秋天的夜已經帶了很濃的涼意。
何清梔抬手揉揉露在外的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隻覺得心中戚戚然的發涼,但在那片涼意中,她似乎更找準了她未來的方向。
微仰著腦袋快步走出暢居苑,何清梔站在路邊等車。
沈妤藍的電話打了進來,她剛剛把易禛南安排進臥室躺下,這會兒正一手抹了額頭的汗珠:“清梔,你離開了嗎?”
何清梔望著眼前寬曠的道路,聲音清涼而又淡漠:“有話直說。”
“謝謝。”沈妤藍歪著腦袋坐到了床尾處,良久從唇縫中迸出這兩個字來。
何清梔嗤然一笑:“說了不必要,沈妤藍,我隻願你以後別再無緣無故的冤枉我,或者往我身上潑髒水。”其他的,她不報希望,也不想在多說什麽。
沈妤藍臉色帶了幾分訕然,輕咬了咬唇瓣,她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挺麵目可憎的?”
“還算有點自知之明。”何清梔話語間盡是諷刺。她無論如何也忘不掉救了沈妤藍之後得到的“回報”!
那樣侮辱她人格的回報,她何清梔這輩子第一次遇到。
沈妤藍也知道她做的過分,可被何清梔這樣諷刺,她臉上也有些掛不住。臉色青白交加一陣,她咬著唇瓣道:“你也別怪我,我也是為了達到我想要的東西而已。清梔,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人為了達到目標而不擇手段了,我不是獨一個,也不是最過分的那個。”
做錯了事情還振振有詞的為自身做開脫,何清梔隻覺得她的人生觀都遭到了顛覆。涼涼的掀了掀唇,她道:“這麽說,你那樣對易禛南母子說,還是對我留情了?”
她語氣中的諷刺意味更濃,把手機從右手換到左手,她笑問:“我是不是還該感激你的留有情麵?”
“你也別用這樣陰陽怪調的口氣和我說話,我和某些人比起來,確實要好很多了。”沈妤藍輕撇了撇嘴,拿著手機站起來走到了客廳。
何清梔輕挑了眉梢:“某些人?你是指易禛南還是他媽媽?”她隻能想到這兩個人。孫桂芝對她做的事情確實過分很多,沈妤藍這點倒是沒說錯。
那想,沈妤藍卻想也沒想的否決了:“不是他們兩個。”她停頓了片刻,低聲道:“總之,我還是那句話,小心你身邊對你好的過分的人,別讓你的心蒙蔽了你的眼,也別輕易的被人的外表所蒙騙了。”
主臥中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沈妤藍怕是易禛南醒來,連忙道:“就這些,就當是我對你的感謝吧。”畢竟她都識趣的和易禛南劃清了界限,還救了她嘛!
上次她就說了類似的話,如今她還是一樣的意思,沈妤藍到底想表達什麽?何清梔攥著被掛斷的電話,眉宇間深沉一片。
風吹動樹上的枝椏亂晃,有微黃的葉子從頭頂飄落而下。
有一片葉子飄落肩頭,順著胳膊滑下。
何清梔輕輕抬手,把那片葉子捏在了手心,低斂著眉目,她的內心像是秋風席卷落葉一片荒蕪淒涼。
“對她好的過分的人?還是在她身邊?”會是誰?司灝嗎?何清梔攥著落葉的手猛地一顫。落葉從手心滑落,飄飄搖搖的落進了泥濘中。
何清梔的心突地有幾分亂,唇瓣緊緊抿著,她坐在了一旁花壇的邊沿上,拿出手機,她給沈妤藍發送一條短信:“你出來一下,我現在還在暢居苑小區門口。”
“嘀噔”的短信提示音響起,沈妤藍心驚了一下,攙扶著易禛南坐起來的手都有些僵硬起來。
易禛南的腦子有些沉,沒發現她的異樣,隻是扶著腦袋,蹙眉問她:“我怎麽回來的?”
“朋,朋友送你回來的。”沈妤藍眼神閃爍著,支支吾吾的應了一聲。她不敢說何清梔的名字,她怕,睡了一覺的易禛南會想起、點什麽來。雖然那幾率很小,可她不能冒險,半點兒險都不想冒。
易禛南輕“哦”了一聲,抬手,用拇指指腹輕揉了太陽穴。
發脹的太陽穴碰觸到略顯粗糙的指尖,帶出一點兒異樣,他的手不覺停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