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矛盾爆發
易禛南從孫桂芝的絮絮叫罵中捕捉到重點，立馬擰著眉頭撥高了聲調：“你把錢都借出去了？”
“媽你怎麽可以這樣？那是我的工資卡，你就是要取，也該和我說一聲吧。”這麽悶不吭聲的把裏麵的錢都取走，他要是用怎麽辦？
真是他的親娘！
易禛南愁得差點把一頭黑發都拔了下來。
孫桂芝跌坐在地上，撲的身邊的落葉紛紛，灰塵滿天飛。她揮了揮手掌，惱道：“我這還不是也為了你好的，一萬五百，二十萬一年就能賺一萬呢。”
“行，行，那你就那樣賺吧，我先掛了，急著籌錢。”原本還指望著這筆錢的，現在看來還真必須得另想他法了。
可他要好的朋友就那幾個，他都借遍了的，現在還能去哪兒借去？
易禛南雙手重重拍在頭上，懨懨的耷拉下了腦袋。
“怎麽辦？怎麽辦？”人林昊好心借錢給他，總不能這時候和他說句“沒錢”就不還了吧？這讓他以後還怎麽麵對他們這些朋友？
易禛南坐在那兒，翻著手機看了好一陣，卻依舊沒找到一個可以借錢給他轉圜救急的人。悻悻然的拍拍腦門，他眸光落在閃爍出來的“信用卡辦理”廣告上，久久沒有回神。
何清梔走過來的時候，他正在填寫著申請信用卡的資料。
看著手機屏幕上方豆大的“信用卡申請辦理”幾個字，何清梔抬手就奪了他手機：“易禛南你要幹嘛？”她沒讓他出錢吧？手術費什麽的也沒勞駕他吧？他怎麽還想起申請信用卡來了？
這是個坑，透支未來信譽的坑他不知道嗎？
何清梔氣的眼睛都有些紅，手點在手機上，她望著直愣愣的易禛南，怒不可遏道：“易禛南你啞巴了？你倒是說話呀。”
兩人所在的地方離電梯並不遠，何清梔說話聲音又沒有控製，霎那間那幾個正在等電梯的人便都望了過來。
何清梔伸出舌尖輕舔了下唇，抬頭朝玻璃窗外看一眼，覺得怒火被克製了一些，她才又扭頭問：“你不是剛用命換了五十萬嗎？怎麽還需要申請這個的？”
“五十萬還了司灝，我不想欠他，也不想讓你欠他。”易禛南沉沉的回應一句，靜靜的望向了何清梔。
何清梔沒想到會是這樣，愣了會神，語氣明顯平緩不少，但卻依舊帶了指責道：“誰讓你替我還債了？”還了司灝錢，他卻來申請信用卡？這人怎麽就這麽笨呢？
何清梔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易禛南。
站在他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黑乎乎的後腦勺好一陣，何清梔才又喟歎一聲，道：“你工資卡裏不是還有錢的？易禛南，無論如何你也不至於走這步吧？”
頓了頓，何清梔似是想到了什麽，擰眉發問道：“你媽不會拿著你工資卡不還了吧？”
易禛南依舊一言不發，隻是霍的起身，伸手拉了何清梔的手腕就朝樓下走了去。
站在僻靜的樓梯處，他臉色暗沉的道：“媽把我工資卡裏的錢都借出去了，清梔，你手裏現在有錢沒有？我朋友急用。”
“什麽朋友？”何清梔隻覺得剛被感動浸過的心又瞬間冷了下來：“什麽朋友至於你要申請信用卡來借給他錢？”
易禛南抿了抿唇，手扶在樓梯扶手上，他沉默一會兒才又望向了何清梔道：“不是借，是還，我之前從他那兒借了幾萬，這會兒他急要，我沒辦法才想用信用卡的。”現在多少人在提前消費，他就是申請個信用卡用著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吧？
可何清梔卻堅決不允許。
揉揉剛才被他攥疼的手腕，她又望一眼易禛南：“不能緩緩嗎？”
“他丈母娘生病了，癌症。”
聞言，何清梔也沉默了。
原本就僻靜的樓梯處這會兒更是靜的滲人。
何清梔在一陣沉默後從兜裏拿出了她的手機：“我賬戶裏還有兩萬，先給你轉過去。你欠了他多少？”
“十萬。”
“那麽多？”何清梔劃拉手機的手猛地停下，有些想不明白的雙眸灼灼望向易禛南道：“你怎麽會借了他那麽多？”
見易禛南沒吭聲，隻是拿眼時不時的瞧她，何清梔惱的不輕：“你實話實說，你把錢用那兒了？”
易禛南沒有吭聲，隻是低斂了眉目道：“你先把那兩萬轉給我。”
何清梔被他這“問三句不答一句”的態度氣狠了，把手機一攥扔進包中，她怒道：“你先把話說清楚，不然我不會給你的。”誰知道他現在說的話到底可信不可信？
雖然何清梔潛意識裏覺得易禛南不會拿這種事兒騙她，可現在她們也是急用錢的時候，日常開支，給護工的工資，方方麵麵她都用的小心翼翼，錙銖必較的，那裏能允許易禛南把這錢不明不白的拿去用？
易禛南見她態度堅決，隻得背靠在牆麵上，望著她悶聲道：“我借的錢都給了爸。”
兩個人隻有一個爸，那就是她何清梔的親爸！
何清梔沒想到會得到這麽一個答複，望著易禛南的神情一時複雜不已。有感動，有惱怒，還有一種被隱瞞的不悅，種種的情緒糾葛在一起，讓她一時都做不出最恰當的反應來。
呆愣愣的望著易禛南好一會兒，她才驀地收回視線，拿出手機把賬號裏的兩萬快速轉給了他：“你媽知道你這麽做肯定又會揪著不放的，易禛南，你真沒必要這麽做。”她扭頭走人。
易禛南看她扶著樓梯扶手快速上樓，心裏也不是滋味。
他以為他把話說清楚何清梔最起碼會有些感動，覺得他沒有功勞，也有那份心的。可沒想到他還是太高看他在她心裏的地位了。
或許兩人真的再也回不到曾經的甜蜜無間了吧？
易禛南眼睛發酸，使勁的閉閉眼睛，他才把兩萬先還給了林昊。
“抱歉，先還你這點，等我再想想辦法，一定會盡快都還給你的。”
“好。”很久，林昊才回了他一個字。
易禛南知道，他心裏其實也不高興，可他沒招，隻能咬牙申請一張信用卡後又給了林昊五萬。
何清梔得知他真申請了信用卡，氣的差點跳腳：“易禛南你這個月是好過了，可我看下個月你要怎麽辦？你準備一直過這種還錢的日子嗎？”
“不然呢？”易禛南渾身疲憊的站在客廳中，梗著脖子衝著何清梔道：“你告訴我不這樣我能怎麽辦？難道你媽是親媽，住院了急需要用錢，昊子老婆他媽就不是親媽麽？”
她是這個意思嗎？何清梔氣的渾身哆嗦，扭身衝進洗手間，她反手把門摔的震天響。
她討厭提前消費，那會讓人背上最沉重的枷鎖，可易禛南說的對，除了那樣還能怎麽辦？
腦袋又突地疼了起來，脹脹的像是一個被逐漸吹大的氣球，何清梔覺得，她整個人都快要爆炸了。
順著門板滑落到地上，何清梔雙手抱膝蹲在了那兒。雙眼空洞無神的瞪著前方，她心裏卻是千轉百回。
易禛南僵著身子望著洗手間的門上的磨毛玻璃，心裏也難受不已。
如果可以，他真不想這麽做的，他也不想和何清梔大吼大叫的，可他心裏煩躁起來根本憋不住火。
生活，似是快要把他逼進一個絕境。婚姻裏暴露出來的問題，他心裏那份不甘與懷疑，對媽媽得失望，和不被何清梔理解的痛苦，讓他整個人都活的疲累不已。
拖著沉沉的腳步坐到沙發上，易禛南重重的栽進去，頹然無奈的閉上眼睛。
何清梔衝澡出來後，看他那焉拉吧唧的模樣，心裏又氣又惱又恨鐵不成鋼的：“易禛南，起來我們好好談談。”
都說人到中年生活一地雞毛，她這還沒到中年，就把生活過成了一地雞毛。
“想談什麽你直接說，我聽著。”易禛南有氣無力的，連眼睛都沒有睜開。昨晚醉酒的後遺症再加上發怒後的頭昏腦脹，他這會兒整個人都是無精打采的。
何清梔長籲一口，拿起一旁的抱枕就朝他砸了過去：“能有個男人樣兒嗎，易禛南？”
“我怎麽就不是男人了？”這句話就像是引爆火藥的藥引似的，何清梔的話剛剛落下，他便猛地彈坐起來，語調高揚，表情憤怒，眼神噴火，雙手砸在沙發上，肩膀都隱隱顫抖著。
“你家裏出事兒，我來回奔波著，手術費不夠，我拚了命的去賺錢，隻希望能減輕你肩膀上一點兒負擔，可何清梔你怎麽對我的？你走那兒都能和男的眉來眼去的，都能對他們笑靨如花，可對我，你就一千個，一萬個不滿意！”
易禛南手指向下，說的擲地有聲。
何清梔沒想到他會反應這麽大，看他矗立在跟前，像是故意給她壓迫似的，她也惱了，跳上沙發就衝著他道：“我什麽時候和人眉來眼去，笑靨如花的？易禛南，說話要講良心！”
“怎麽沒有？你和秦同，你和司灝，你和馮平安，你對他們笑的多甜，多美，可對我呢，你整天除了一張臭臉就一張臭臉。”易禛南這會兒似是想要把他這一段時間沉澱的鬱氣都發泄出來似的，說的話一點兒也不過頭腦。
何清梔聽得渾身隻顫，抬腳朝他甩過去一隻鞋，她大聲道：“你什麽意思易禛南？”
高跟鞋夾著風聲呼嘯而來，易禛南快速閃身躲到一旁，同樣大聲道：“什麽意思你不明白嗎？何清梔，你不就是覺得我本事兒小，不想過了麽？行啊，不過就不過，我也不是非求著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