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這麽迫不及待
咬牙把信息發出去,何清梔把手機扔到一旁,頹然的閉上了眼睛。
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絕望到這種地步,那種死一般的沉寂,讓她連衝著易禛南發飆的勇氣都沒有,仿若之前的撕心裂肺,痛哭飆瘋不是她一般,如今,她隻想要解脫,在表麵的平靜中徹底解脫。
徐倩看著她閉著眼睛麵無表情的模樣,有些忍不住的問:“你就這樣算了嗎?不生氣嗎?”
生氣,怎麽可能不生氣?可那又如何,不僅解決不了一點兒實際問題,反倒讓她更痛,更傷而已。
長長的睫毛使勁撲閃兩下,何清梔嘴角勾起一抹清淺的弧度來。
那弧度在清幽的燈光下帶出無盡的苦澀和哀傷。
“現在已經沒有力氣再去生氣了,徐倩,氣狠了,最後難受的隻是我自己而已。”沒人會分擔,也沒人能夠分擔一些。
在兩個人的婚姻中,旁人誰也走不進她的內心,而傷她的那人,也早不可能會替她療傷。
何清梔在最初的痛過,傷過後已經清楚的看清了她的處境。
隻不過,她的腦子卻不受控製的,依舊想著易禛南。
想著他和那個女人發展到了那一步,想著他可能會和旁人有孩子,想著孩子甜甜的叫聲“爸爸”,他欣喜若狂的答應……何清梔覺得她的腦子像是要炸了,她的神經被繃緊到了一個極致。
寂靜的夜中,她甚至能夠聽到腦子裏有神經“崩”的一下裂斷的聲音。
使勁晃了晃腦袋,何清梔雙手按壓著太陽穴使勁揉捏了一陣。
而此刻的暢居苑,五號樓二十一層的2102號房間中,易禛南也做著相同的動作。
常年按著鍵盤的有些粗糲的食指狠狠的按壓兩下太陽穴,他黑沉著一張臉,頹然的窩在沙發中。雙腿翹在茶幾的底部,他整個人神情滄桑,眸底痛苦不已。
哪怕要淨身出戶,何清梔也要和他離婚!為什麽?難道真的是變心了嗎?
腦海中恍然浮現孫桂芝活靈活現的說辭,易禛南心痛的同時也帶了憤怒。
“清梔,我不相信你會是那種女人。”他必須要當麵找何清梔問個清楚!哪怕要離婚,他也想當麵再聽一次。
心裏有了決定,易禛南原本頹然無力的身子像是突然來了精神一般,拿起沙發上隨手扔下的手機,他朝著臥室走去。
一晚上輾轉反側,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易禛南就出了門。
坐在車中,先給何清梔打了一個電話,卻被毫不留情的掛斷。易禛南無法,隻能抿著唇開車朝著何清梔的公司方向駛去。
七點鍾左右,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車如流水,人來人往。
易禛南看著前排堵著的仿若長龍一般的車隊,煩躁的按了按喇叭。“嘀嘀”的聲音響起,震動著耳膜,卻催不動前方車流的速度。
東方的太陽高高的升起,易禛南低眸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八點鍾,再這麽堵車下去,他今天就甭想正常上班了!
雖然缺勤會丟失全勤獎勵,可想著他的婚姻,他卻隻能選擇向老板請假。
“李總,抱歉,今天家裏有些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我今天下午再過去上班。”
李航有些不悅的蹙了蹙眉頭:“這陣子工作量正大著,你這時候請假?”
易禛南抓了抓頭發,煩惱的道:“實在是關係家庭存亡的大事兒,要不然我也不會在這個關鍵時候掉鏈子的,還請李總多多包涵,給準半天的假。大不了今晚上我再加班,把任務量都完成就是。”易禛南說的異常鄭重。
李航這才鬆了口:“那行,那你先處理家事。”他掐斷了電話。
易禛南看著前方緩緩移動起來的車流,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來。
發動引擎,他朝前繼續開車。
何清梔所在的“千羽”是一家大型上市公司,她自從大學畢業便一直在這家公司呆著,是A市數一數二的知名公司。
遠遠的,易禛南便看到了“千羽”的招牌。
把車子停到一旁,易禛南快速下車,推門,他熟門熟路的朝著何清梔所在的部門走了過去。
在辦公室裏瞟了一圈,沒發現何清梔的身影,易禛南隻能隨意的問其中一名員工。
“麻煩問一下,何清梔今天還沒過來上班嗎?”
“她不在這裏上班了。”被問話的員工瞥他一眼,語氣不鹹不淡的道:“她被調到總部去了。”
被調離這兒了?那清梔怎麽沒和他提及過?易禛南臉色瞬間不好起來:“你們總部是在哪兒?”
“光明路與東工路交叉口,向左五十米路北。”
“好,謝謝。”易禛南道聲謝,轉身,臉上霎那間變的陰沉沉的。
換了工作地方她不和他說就算了吧,還跑到離家那麽遠的地方!難不成,何清梔是早已經做好離開他的準備了?
腦海中剛剛浮現這個念頭,易禛南便覺得受到了深深的傷害。
兩人這還沒有離婚呢,何清梔就什麽都不願意和他分享了。
想著剛才問何清梔時候,辦公室其他人對他投過來的好奇目光,易禛南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他一晚上沒睡好,推掉工作過來找她想要把事情說個明白,她倒好,一點兒不受影響的上班去了。
她怎麽可以在和他提出離婚後,還能若無其事的跑那麽遠去上班?
易禛南坐到車中,抬手使勁在方向盤上捶打了下。發動引擎,他原本是想要飆車過去千羽總部找人的,可看一眼時間,已經是上午九點多,怕是到了千羽總部,都要耽誤他下午上班的。
唇縫抿成一道直線,易禛南低聲咒罵一句,撥動方向盤,又拐了道去了他的公司。
心不在焉的忙到晚上八點鍾,易禛南才拖著疲憊的腳步離開,開車直奔暢居苑。
暢居苑中萬家燈火亮起,整個小區附近都是一片燈的海洋。
紅紅綠綠的霓虹燈在路上透下華麗的掠影,展現著這片區域的繁華。
不遠處的人民公園裏,三三兩兩結伴而行,做著晚餐後的散步。
有新婚不久的小夫妻或者是正打的火熱的情侶親熱的挽著手臂從車前經過,留下一串甜蜜的笑聲,那麽開懷,那麽幸福。
易禛南抬頭望向那道黑著的熟悉的窗口,心裏豔羨旁人的同時,卻更覺心中哀傷。
腳下的步子仿若有千斤重一般,他從車庫走到電梯,又從電梯走到家門口,整個人都覺得異常的疲憊不堪。
門突然從裏麵打開,緊接著,何清梔拖著行李箱走了出來。
兩人麵麵相對,易禛南激動的雙手搭在了她肩膀上,語氣欣然,高興顯而易見:“清梔,你在家裏?”太好了,他總算找到機會和清梔解釋清楚昨晚上的事情了。
可何清梔神情卻是淡淡的,抬手,輕輕的扒開他的胳膊,她語調不起不伏的:“我過來把我衣服拿走。”
易禛南的神情驀地一僵。
聲控燈早已經滅掉,漆黑的走廊中,他看不清何清梔的神情,更看不清楚她手中拿了什麽。
易禛南重重的“咳”了一聲,隨著聲控燈的重新亮起,他也看清了她手中拖著的粉紅色行李箱。
暈黃的燈光下,粉紅色的行李箱色彩顯得有些濃重。
易禛南眉頭狠狠擰了起來,“你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
“你都已經和別人親親熱熱的了,我不選擇離開,難道還等著人登門入室,被你趕走嗎?”何清梔在心中告誡了無數遍要冷靜的處理事情,可看著易禛南,麵對著他,感受著他的氣息,她還是忍不住的躥火。
曾經對他有多在乎,如今對他就有多氣惱!
何清梔攥著行李箱拉杆的手緊了緊,“我不想和你再多說什麽,讓開!”她最後兩個字是從牙縫中迸出來的,語調涼然,像極了暗沉月色下流淌著的湖水幽幽,一句話說出去,涼的人心肝忍不住的顫抖。
易禛南垂在身側的手攥起了拳頭,抬手,他驀地奪過了何清梔手中的行李箱:“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兒?先進去,咱們再好好商量一下。”
見何清梔杵在門口沒有動彈,隻拿著一雙琉璃般的眼睛幽幽的望著他,易禛南伸手,一手奪過她手中的行李箱,一手攥著她的手腕,使勁的把她往屋裏拉去。
何清梔自知不是他的對手,也沒有反抗什麽,腳步沉沉的跟著他走進了客廳。
客廳裏的大燈已經打開,沒有孫桂芝在,兩人也沒有再往臥室裏走去。
易禛南鬆開她的手腕,雙眸沉沉的看向她:“你如果是因為我的原因想要選擇離開的話,我可以好好和你解釋一下。之前的事情,包括昨晚上的事情,都不是我的本意。”
“我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叫什麽。”
見何清梔直挺挺的站在那兒,隻垂著眸看著腳尖的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的模樣,易禛南煩躁的抓抓頭發,聲量微微撥高道:“你試想一下,我可能會和一個完全陌生的女人發生點什麽嗎?”
“清梔,咱們夫妻這麽久,你難道不知道我是什麽樣的為人嗎?”
“我不知道。”何清梔猛地抬頭望向了他,對上他含著傷痛與憤怒的眸子,她抿了抿唇,繼續冷聲道:“我若是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也不至於被你隱瞞了這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