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烏龍
第30章烏龍
眼尖,賀無言真的很眼尖。
一眼就認出,端茶送水的兩個青年之間,有一人,是之前參與搶奪煞物的青年南悅。
多看南悅幾眼,賀無言打量起整間祠堂,風格有些異域風,更多的卻是南方小橋流水的精細裝橫,當然……還有一些電子設備,比如牆角停放的掃地機器人。
看來,南家並不像翼蛇族,徹底與世隔絕,還和外麵的社會有所聯係。
還有一件事物,極為吸引人的目光,或者說,這件事物很眼熟。
祠堂最上方,供奉著一卷保護得異常良好的畫卷,一襲白衣的少年仙氣飄飄,俊美異常。在翼蛇族的祠堂裏,賀無言三個人也見過一模一樣的畫卷。
畫卷裏的本人,就坐在畫卷下細細品嚐點心,這一幕……搞得人,隻感覺心裏有些怪異。
“南冶,南悅留下,其餘人退下。”
見點心全部端上,南越出聲,點名留下南家現任族長,和未來南家的繼承人。
轉回西樓留下三件東西後,南瑾突發重病,又因傷心兩個兒子的離世,不久撒手人寰。
坐鎮南家的南瑾一死,龐大的南家內部就露出弊端,對於隱居供奉仙人一事,南家分裂成兩半,開始戰鬥。
在戰鬥期間,仙人留下的紅羽鳥兒斷命。
南治、南悅聽到這裏,紛紛瞪大雙眼,很明顯……對於他們家族守護的靈獸,就在剛接手時死亡一事,毫不知情。
“越大人,那山頭的靈獸是……”
“年輕人別急,好好聽。”
擺手,南越示意南悅不要著急。
那時,十歲的南越,隨著年齡到二十多歲,以雷霆手段,鎮壓南家整頓南家。守護的靈獸死了,南越讓南家的人開始滿世界尋找,尋找該靈獸的同族,放入陣中。
三隻腳,紅色羽翼,在古籍記載裏隻有一種這樣的神獸存在——三足金烏。
花費整整三代人的心血,南家在一處毫無人跡的地方,找到隻幼年的三足金烏。至此,南家才開始了他們守護靈獸的工作。
十幾年前,南家守護,或者說鎮守三足金烏的陣法鬆動,他們不得不派出大量族人,去現代社會尋找當年的仙人,或者尋找仙人當年說要打造的神兵——烏斂。
“當年拿走你南家至寶,確實是為了打造烏斂,也隻有烏斂才能殺死靈獸。不過,鎮守靈獸鎮守到現在,也是你們南家自作自受。”
往事講完,西樓終於停下手裏的動作,咽下最後一塊點心。
說出的話,讓南越的臉色變得格外古怪,雙耳通紅,卻無力辯駁。
“咳,仙人,當年之事確實是我南家之錯,後輩多居於此地千百年,已是懲罰。金烏此事,願您出手,我族願再供奉您千年。”
起身,南越道出自己的請求。
金烏真的要擺脫陣法,南家和山脈庇護的生靈,必定死無全屍。
“無需千年,再供吾九十九年即可。”
“多謝仙人。”
西樓提出約定,南越大喜。
果然,仙人就是一個愛護天下生靈的大好人。
“西大佬,不是說烏斂和無名牌位還有聯係?究竟是怎麽一個聯係?”
明明是調查無名牌位之事,西樓將他們帶來南家,很明顯無名牌位與南家有關係。
可聽了這麽久,商詡還是聯想不出,隻好出聲詢問。
“南家鎮守的金烏,是借一條小龍脈鎮壓。祭獻無名牌位的位置,就在龍脈之尾。”
西樓點出一小部分,賀無言就將後麵的猜想,接了上去。
“金烏想要逃出陣法的方法,就是借培養無名牌位,凝聚人之魂魄。所以,西樓的意思是,搞出無名牌位的罪魁禍首是金烏。”
“無言猜想得不錯。祭養煞物,南越你也活了千年,應知我的意思。”
“定會徹查。”
南越起身,麵色變得極為難看,不過一句話,他就明白西樓到底是什麽意思。
金烏不可能自己弄出煞物,必定有人在暗中幫助。這麽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還知道金烏的存在,人……隻有南家的人。
南家出了叛徒。
沒有明說,隻是提點。
那是西樓給南越麵子。
南家找出叛徒的事情不著急,西樓帶著賀無言一行人重返山洞。
踩在還有些濕滑的山石之上,賀無言與西樓再次說起南家的事情,或者說是南家的一個笑話。
當初西樓留給南家的紅羽鳥兒,其實不是什麽三足金烏,這畢竟是上古傳說的神物,他哪有這麽閑?那不過是一隻壽命長點,基因突變的怪鳥。
西樓本打算讓南家守著怪鳥幾十年,就讓南家恢複原來的生活。誰知道,南家自己作死,弄死怪鳥,自己給自己找來一隻真的金烏,丟進陣法。
此事,還是當年西樓再遇南家人,知道靈獸還活著,親自看見金烏才知的事情真相。
“我滴乖乖,真的是自己作死。”
花傾離砸吧砸吧嘴,隻感覺牙疼。
自己給自己族人作死,還不是一般的作死。
“西大佬,南越為什麽也能長生不老?”
對於什麽三足金烏,商詡不感興趣,他對於長生不老更感興趣。
讓人體長生不老,一直不死。難道是有什麽方法,能讓人的基因一直不死,或者說細胞能進入一種循環的新陳代謝狀態,隻要細胞不死,人就不死。
一個西樓,商詡還不算太感興趣。現在又加了個南越,他恨不得剖了西……咳咳,剖了南越,這說不定是醫學史上的重大突破。
“長生不老藥。南越不是說過,當年我留給南家兩枚丹藥。那時見南越體質適合吞服丹藥,留下兩枚讓他試一試。”
長生不老四個字,從西樓嘴裏說出卻異常平淡,就好像在說吃飯這種小事。
有點欠揍,不對不對,西大佬那是凡爾賽,實在是太欠揍。
“賀處,局長讓你們快點過去。”
美女秘書,一見賀無言幾個人回來,急匆匆上前,臉上帶著幾分著急。
“宋秘術,發生什麽事了?”
“六小時前,眼見雨停,局裏就派出一隊人進入山洞。可剛進去沒二十分鍾,通訊中斷,再無任何消息傳出。”
“麻煩。”
再入山洞,賀無言隻打算帶上六處的人,當然包括新入的顧問。第三次婉拒艾獵打算帶人協助的好意,賀無言一行人穿戴好裝備,入山洞。
潮濕的山洞,壁麵流淌著有些粘稠的水,一滴兩滴落下,滴咚滴咚的聲音擊打著每個人的心房,呼吸漸漸變得緊湊起來。
越往山洞裏走去,腳下的水麵就越高,冰涼刺骨的感覺從腳底湧上。
地勢從低估到高地,行徑差不多十來分鍾,兩三次拐彎後,雙腳終於能離開冰涼的地下水,重新踏上堅硬的岩石地麵。
天眼,能讓眾人清晰的看見,漆黑的洞穴裏,隻要是有點平坦的地方,堆積著一個個破舊的棺材,很多破洞處甚至能看到累累白骨。
岩石地麵,那些斷橫的骨頭也不知是人骨還是動物骨頭,堆積成山,期間還能看到幽幽點燃的綠色火光在閃爍跳動。
“這麽多骨頭?大多數都是野獸動物的骨頭。”
商詡拿起幾塊算是完整的白骨,觀察片刻。
期間,有鳥兒的細骨、有野豬的大肋骨、奇特的蛇骨……該不會這片山脈裏的動物,屍體都被運來這了吧。
“無名牌位是以大量屍體培育而出,看那。”
順著西樓手指的方向,抬頭去看。
白骨層層疊疊,順勢形成的高台處,牽掛著上百條褐紅色的絲線,絲線纏繞,帶著濃重血腥氣味的黑煙包裹之中,一張張漆黑的無名牌位展現在眾人眼裏。
陰森的牌位並不可怕,或者說在每個人眼裏,那是一塊塊價值連城的鑽石,吸引著他們的注意力,召喚來者將它們身上的塵埃掃去,將它們帶離這暗無天日的深淵。
“嗷嗚。”
一聲尖銳的低吼聲,將賀無言、商詡、花傾離的神智喚回來。
眼前一花,再回神。
被煞氣包裹的無名牌位,沒有了吸引力,有的隻是讓人感覺背後發寒的衝天煞氣。
“唔唔。”
一道白色影子從賀無言的口袋竄出,鄔甩動著白色尾巴,拍打在身旁的棺材上。
唰唰唰
木屑掉落,白骨被甩飛出去,一張有些蒼白的臉龐,展露出來。
“進棺材裏了?速度,救人。”
利刃劃過粉碎、脆弱的棺材,將六七小時前進入山洞探索的偵查員,從一具具破舊的棺材中拖出。
抬手撫上一個昏迷的偵查員,嘴唇泛著濃重油亮的黑紫色,配上那張蒼白的臉,真的很詭異。
“中毒,給馬上出去。”
取出三根銀針,商詡連試三次,還是測不出到底是什麽毒物,但繼續下去,必定毒入心髒,必死無疑。
“行,先把人帶出去。”
“搭手。”
哢嚓,一聲清脆的斬落聲,隨後是噴濺而出的液體聲音。
三人回頭,就見西樓手持烏斂,將從骨頭堆裏伸出的一根黑色藤蔓,斬斷。
痛苦讓藤蔓在空中翻滾、抽搐,斷麵處噴湧出粘稠的黑色液體,宛如生物受傷時流血一般。
“你們先帶人走。”
西樓空出的一隻手,抓住四個人的後脖領,一手揮出,精準的斬斷幾條騰飛而出的黑色藤蔓。
賀無言也不多話,拖起三個人就往外跑去。
跑出一段距離,有些擔憂的他轉頭,就見一片白色粉末從少年手中散出,隨後……紅色的火球憑空出現,瞬間燃燒起整個洞穴。
紅色、綠色火浪在共舞、扭曲、翻滾,隱藏在暗處伺機而動的黑色藤蔓,開始掙紮,巨大的身軀拍打向周圍的壁麵,打碎一地的白骨、棺材。
置於高處的紅線,根根斷裂。落地的無名牌位如提前離開母體的嬰兒,瞬間失去性命,牌位破裂。
“賀局,真不需要派人進去?”
艾獵擔憂的詢問,他已經讓兄弟們做好準備,隨時能衝入泛著火光的山洞,將賀處一行人拖出來。
沒辦法,在場所有人,都在擔心。
山洞裏,突然出現火光,還有翻騰的火浪。這還不算什麽,整片大山抖動起來,幾分鍾的地震,讓纖細的樹木倒下,石塊滾下。
剛才隻是小小的地震,下一次地震劇烈些,山洞很有可能坍塌。
“來搭手,重死老子了。”
背著、拖著三個人出來,一路狂奔讓賀無言有些筋疲力歇,離開山洞,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我滴乖乖,比死豬都沉。
與三個累得直喘氣的人相比,兩隻手拖著五個人出來的少年,就顯得雲淡風輕。
“那黑色藤蔓是什麽?咋就突然放火?”
見西樓完好無損的出來,就連一滴汗水都未落下,賀無言放心下來,抬頭看著少年,詢問起剛才偷襲他們的黑色藤蔓。
“長期被煞氣、陰氣滋養,生長在地下的植物發生變異。洞穴裏的白骨,很多都是黑色藤蔓從山脈各地拖回去。這種東西屬於半煞物,畏陽光、火焰。”
“多虧西顧問,嗯……還好洞穴裏沒其它危險的東西。”
賀無言打趣一句,可話還未說完,隻感覺眼前的景物有些模糊,眼前一黑,人直接倒地。
突如其來的暈倒,倒是把周圍人嚇了一跳。
賀處的體力那可是一頂一的,不可能是累暈的呀。
白皙的手,搭上賀無言的手腕。
秀眉一皺,西樓幹脆利落丟開五個昏迷人,架起賀無言就往一處休息的臨時帳篷走去。
“西大佬,我來吧。”
“商詡你去解毒,無言這邊我能解決。”
走出兩步,西樓再次停止腳步,目光落在商詡、花傾離濕漉漉的鞋子、褲腳上。
“你們記得脫下鞋子,把蟲子挑出。”
挑什麽?蟲子?
商詡、花傾離對視一眼,不解的低頭,動動腳趾。
沒啥感覺呀?
走在悠長的古色古香走廊上,渾渾噩噩的賀無言停在某扇門前,兩道忽大忽小、迷迷糊糊的聲音傳入耳中。
“大人,此劍主材是逆鱗,可想要鎮住龍脈之氣,還需一物。”
“何物?”
“最好是南國的鎮國至寶,不行的話,天閣供奉的……”
說話之人還未講完,另一道聲音毅然決然的打斷。
“南國至寶?我知道了。”
“大人,困龍脈此事有傷天和,要付出的代價,您還不如斬個皇帝。”
見被稱為大人的家夥沒開口,他又繼續勸說起來。
“天子而已,現在到處混戰不缺這些,不是有一個現有……”
啪的一聲,陶瓷器破碎的脆響,打斷勸說話語。
“我不想再聽到這種話。”
有一道聲音很耳熟,真的很耳熟。
賀無言的直覺在呼喚他,推開門看看門後之人究竟是誰,而他也是這般做的。
沉重的大門推開,冷風灌入,卷起層層垂落下來的紗簾。厚厚的灰塵,將光亮的桌子、椅子覆蓋得黯淡無光,地上沒有任何腳印,顯示著屋子根本沒有人。
哢嚓哢嚓……
木頭斷裂的聲音,吸引賀無言,正要看去,一隻冰涼的手突然撫摸上他的後脖頸,驚得他雞皮疙瘩豎起,背脊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