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鎮凶案
·巫蠱雨鎮
第1章雨鎮凶案
古色古香的祠堂中，十幾個身著唐裝的老人帶領自己的晚輩，對著供台上的一卷畫，神情肅穆，規規矩矩來了一套三拜九叩的大禮。
再去看供台上，以祭拜最高的規格，三穀酒、四果、五牲、六齊一應俱全，擺了整整一大桌。
就這規格，在現代社會真的是難得一見。畢竟……拜佛、祭祖宗已經是一個過程，很少有人會準備如此充足。
為首老者，也有六七十的高齡，依舊強撐著身子，完成了叩拜大禮。
顫巍巍的抬頭，看向供台，眼中寫滿了期待與憧憬。
仙人，南家當年的錯誤，吾輩已用千年戴罪，現南家大災，願您再出世，救南家一把。
幽黃的燭光照應著一卷展開的畫卷，上麵是一位身著白色古代華服的少年，立於雲端，宛如一位高高在上、得道成仙的仙人。
“族長，你說仙人真的會出現嗎？”
老者身旁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有些小心翼翼的低聲詢問。
“閉嘴，噤聲。”
老者一瞪眼，嚇得中年男人連忙閉嘴低頭，不敢多言。
心中卻有些不以為意，都多少年前的畫了，就算畫卷裏的是仙人，說不定也出意外死了呢。
大雨紛紛落下，古道小鎮在雨夜之中顯得格外寂靜、安寧。
涓涓雨水，順著縫隙流淌入道路兩旁的水溝中，叮咚叮咚的雨落之聲，伴隨著時不時響起的悶雷聲，顯得格外幽靜。
大雨讓小鎮的道路上無一行人，與外界的寂靜、淒涼相比，被燈光包裹的屋內，一家五口，三代同堂圍坐在一起用餐，是多麽的溫馨。
雨水順著雨衣滑下，滴落地麵，雨衣男站在雨夜之中凝望著這麽一家人，猙獰的麵容上帶著殘酷的笑容。
年齡最小的六歲男孩，似乎感覺到惡意，轉頭看向自家窗戶外，正好借著一道雷光看到了那張醜陋的臉龐。
頓時，男孩被嚇得，張口就要哭出聲。
聲音未出，出來的是伴隨著吞咽下的食物殘渣，湧現而出一團暗紅色的東西。
一家五口，明明正在吃飯，卻突然倒下。他們的麵目因為痛苦扭曲在了一起，雙眼翻起。
一團一團暗紅色的惡心東西，從五個死者的鼻子、嘴巴、耳朵……七竅處蠕動而出。
它們速度快捷，眨眼之間，就從死者的體內爬出，如一條暗紅色的絲綢般在雨水之中，鑽入雨衣男的衣裳之下。
“真乖。”
雨衣男摩挲了一下指間的暗紅色小蟲子，那張猙獰的臉龐上，難得露出一抹溫和的神色。
轉眸又看了一眼屋子裏的屍體，雨衣男轉身，在大雨的洗禮之下，緩步往小鎮外走去。
他並沒有殺人後的驚慌、害怕，此刻的他沉穩、冷靜得如同一個殺人的機器。也可以說他是大膽，完全不怕有人看到他，畢竟……這般的大雨哪裏會有人願意出門。
打臉來得，總是有些快。
雨衣男就要離開小鎮時，迎麵就看到了一抹白色，連忙低頭加快步子，跟白色衣裳的人擦肩而過。
躲避的速度很快，兩個人在大雨傾盆之中，隻是一次對眼，卻給雙方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進入小鎮的是一位俊郎的少年。
讓雨衣男記憶深刻的，不是少年的古代白玉長袍，不是少年那張精美得如同陶瓷娃娃的臉，而是那雙金色的眸子。
金色的眸子，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或許準確來說，那是一雙仙人的眸子，不是普通凡人能看透的。
少年轉頭多看了一眼雨衣男，似乎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情，抬手，笑著摸了摸懷裏的黑貓腦袋，搖搖頭，走向自己的目的地。
殺孽過重，一身爬滿惡心的蟲子，加上那張臉。還真的是……隻能活在黑暗裏的卑微蟲子，見不得光。
“哎呀呀，我的黑眼圈都出來了，老大到底什麽案件？大清早就把人家叫起來？”
緊急趕往隔壁縣城某個小古鎮的車子上，一位長相偏女性化，還在往臉上補妝的青年，有些抱怨的詢問副駕駛位上的男人。
被他稱作老大的男人，年齡並不算太大，看著也就二十六七左右，麵容剛毅俊朗，渾身上下……嗯？給人的感覺就是剛正不阿。
當然，這隻是他沒有開口。一開口，那語氣加上不耐煩的態度，徹徹底底就是一個大流氓的老油條。
“死胖子說緊急事件，鬼知道是什麽大鬼小鬼跑出來？”
整個局子裏，恐怕也就隻有六處的空降處長——賀無言，敢公然罵賀局為死胖子。
賀無言還沉浸在睡夢中，沒辦法前兩天剛剛從沙漠裏出來，假期還沒來得及休完，就被賀局一個電話叫到了局裏，接了一個突發案件。
“老大，注意點。”
一位年齡較小、比較書文的青年，聽到賀無言毫不遮攔的話，幹咳一聲，示意賀處注意點。
真不知道，這位領導到底是怎麽，在局裏混了這麽多年？連局長都敢罵，結果……局長每次都笑嗬嗬的，連個小鞋都沒給領導穿。
還有傳聞說，局長和領導是一個姓，有可能是局長的私生子。
“不跟你個書生嘮叨，看看這個案件吧。”
賀無言一見青年準備開口嘮叨，連忙將從賀局那得來的文件，丟過去，用文件堵住青年的話。
車子裏，愛化妝的青年叫做花傾離、文質彬彬宛如書生的青年叫做商詡，都是賀無言的屬下，六處的成員。
再添一句話，賀無言、花傾離、商詡三個人，就是六處的全部成員。
案件要從半年前說起，一起轟動的案件開始說起。
警方花費了長時間的偵查、策劃，在半年前終於將路線完全封鎖，抓捕整個案件的參與者，但唯獨……首腦吳蛟在逃跑時，真的跑走了。
被通緝的吳蛟東躲西藏。
這樣的案件，還不足以讓賀無言所待的組織在意，重要的是吳蛟在逃跑時，帶走了兩串價值連城的戰國時期青銅鈴。
青銅鈴聯係著一座大型墓葬，方才引起了組織的關注。
關注是關注，還未到派出人尋找。
直到各地方上報案件時，吳蛟最近牽扯出兩起滅門慘案，這才讓賀局派出六處賀無言，前往最新的案發現場調查。
屍檢報告隻有一起三年前和一起三天前的，死因未確定，被定性為意外。
三年前的屍體，是從吳蛟的住處找出，屍體表麵未發現任何外傷、被束縛的痕跡，唯一奇怪的就是屍體體內全部內髒、器官不翼而飛。
三天前的屍體，是一對孤寡的老夫婦，屍體很新鮮，外表竟查找無一傷口、針孔，解剖後屍體內同樣是內髒器官全部消失。
兩起案件的死者死法一模一樣，這才讓警方知道吳蛟跑回老家——雨鎮，並在三天前和昨天晚上製造出兩起滅門慘案。
“當地警方已經封鎖最新的案發現場，屍體在等著你，有什麽頭緒嗎？”
賀無言見商詡已經看了整整三遍屍檢報告，還是一臉的愁眉苦臉，心中不由幸災樂禍起來。
這世界上，居然還有能難倒這位商大神醫的屍體存在。
“最新的一家五口人，內髒在表皮無損的情況下消失，我給先看屍體。”
商詡想到了一種古籍記載過的東西，卻不能肯定。
畢竟……早已經失傳這麽久的東西，怎麽可能突然出現。
身著白色長袍的少年，直徑走入案發現場，懷裏還抱著一隻乖巧的黑貓。
奇特的畫麵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將案發現場包圍得嚴嚴實實的警方，來回走動、拍照的刑偵人員，好像沒有看到這個外來人員，完全沒有阻攔和打理。
蹲在年齡最小的屍體旁，少年抬手撫摸上屍體的臉頰，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隨之……在黑貓不耐煩的催促之下，方才起身。
“死於噬穢蠱，看來它的古墓就在附近。”
黑貓似乎聽懂了少年的話，也感覺到了少年的喜悅，湊上去，乖巧的舔了舔少年的下巴。
喜悅，是需要人一起來分享的。
“噬穢蠱，有人將噬穢蠱下在了飯菜裏。這種蠱蟲入體能在短短一刻鍾內分生出上萬隻，一瞬間將人體內的內髒、器官全部吞噬幹淨。”
“吞噬完內髒的蠱蟲會從屍體七竅爬出，我檢查了屍體的肝門，在直腸裏找到了少量的黏液。”
商詡一邊給賀無言匯報工作進度，一邊將黏糊糊的手套取下。
“噴一噴，快點快點。”
最受不了髒的花傾離，一臉嫌棄，丟給商詡一瓶香水。
“噬穢蠱，有些邪乎。嫌疑人很有可能還在鎮上，隻是讓我覺得奇怪，用這麽麻煩的手段殺人，是仇殺還是為了什麽？”
雨鎮其實能算是一個旅遊點，但最近幾個月都是雨季，雨水太多，是旅遊淡季。詢問過當地的一位老刑警，這一個月來入住雨鎮到現在的，有三批人。
第一批是七個大學生，說是什麽驢社，在畢業之前一起來這裏旅遊探險，住了差不多有兩個星期。
第二批是六個R國人，兩個月前雨季準備開始就住了進來，好像說是為了了解少數民族的文化傳統。
第三批，說明白點，應該是一個人。
提到最後一個人，老刑警臉色顯得有些古怪、糾結。
“那是一個十九、二十歲的少年，帶著一隻黑貓。你說現在的年輕人幹什麽不好？天天穿著一身白色的古代衣服，來的第一天就把六大娘嚇暈過去。”
“這人是幾天前來的？”
“就昨天晚上，劉大娘暈過去了，還是我親自詢問的他，說是來旅遊的。”
昨天晚上來的？這麽巧？剛好和第二起案發時間對上，大雨天在路上，說不定他見過凶手。
念此，賀無言向老刑警要了三批人的落腳點，並將吳蛟的照片遞給老刑警，囑咐他盡快調查此人的消息，以及最近是否有人見過此人。
“賀處，怎麽看三批人裏有點線索的應該就是那個少年，為什麽還要去見另外兩夥人。”
花傾離看了看外頭的大太陽，有些苦惱的往手臂上擦防曬霜。
這大熱天的，還什麽雨季呐。毒區一大片，這還不給把他曬成黑鹹魚？
“沒聽說是雨季正常情況下沒有人來旅遊嗎？怎麽可能突然來這麽多人，鬼相信是巧合。敢不敢跟老子賭一把，要麽那龜崽子躲在這三批人裏，要麽就是來者另有目的。”
黑貓有些煩躁的炸起油光鋥亮的毛發，如果不是少年抬手按住他的腦袋，這小家夥就要隨著六個R國人，進入前方荒山野嶺的大森林。
“乖，不急。他們隻是去尋路，還未正式入內。”
被少年安撫下來的黑貓，有些猶豫不定的點點頭，乖巧的端坐到少年肩頭，背後的尾巴搖晃起來。
低聲發出幾聲嗷嗚，少年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卻很快變為了不以為意，嘴角甚至難得的帶起一抹譏笑。
“幾個人類，無需理會。”
貪心的人類，天道會給予懲罰。
不急不慢的跟在R國人身後百米，就在他們實在是找不著路，開始迷路時。
少年也放棄了跟蹤，自己選擇獨自在森林邊緣遊走。猛然之間，他抬頭看向某個方向，似乎透過千萬事物，能看到那座布局詭異的雨鎮，看到某群外來者。
“好熟悉的味道……”
黑貓聳動幾下鼻子，認同的嗷嗚兩聲，腦袋點如搗蒜。
雨鎮上的房屋多數為木質吊腳樓，人住在二、三樓，一樓一般是低矮的衛生間、豢養牲畜、存放木材的地方。
漫步在如此古色古香的小鎮上，如果不是知道有命案，還真的能引起人旅遊、度假的心。
數著大學生們落腳的吊腳樓，賀無言的目光卻未落在目的地上，而是左看看右看看，心中有所思量。
默默將大學生落腳的左右兩邊的樓房，記在心裏。
大學生一共來了七人（兩女五男），都是大城市裏來的大學生，準備畢業，他們就商量了一下，打算來這裏拍攝一組探險的小視頻，也算是留作紀念。
雨鎮的原住民本來都是苗族，會所謂的巫蠱之術，在明朝時遷移於此落腳。據說，雨鎮周圍有一處巫王墓，雨鎮上的居民是為了保護此墓才留於此安居。
這個傳說是七個大學生為首——夏璐，告訴給賀無言三人聽得，可細細分析下來，故事有很多漏洞，完全是唬人的傳說。
見賀無言一臉的不在意，夏璐也不急，笑眯眯的看了看四周，隨後抬手指了指他們落腳點，左邊那棟極為特殊的吊腳樓。
目光越過木質窗戶，能看到相隔不是很遠的吊腳樓。
單看厚厚的灰塵、角落的蜘蛛你就能知道，這座吊腳樓閑置了至少十年，吸引人目光的，還是吊腳樓外壁，被大火燒過的痕跡。
也不知道當年的火勢有多大，這座屋齡至少上十多年的吊腳樓，到底是經曆如何風霜，有多少毅力，依舊屹立不倒。
“看啥？別跟老子說那發生過大火，現在鬧鬼吧。”
賀無言那吊兒郎當的形象真的救不回來，翹著二郎腿，看了看左邊的吊腳樓外殼，隨口吐槽了一句。
“哎呀，警察叔叔說對了。那樓裏十年前發生了一場大火，樓沒多少事情，但屋裏的一家五口全部被活活燒死。有傳聞說晚上，樓裏會聽到有孩子嬉戲、或者人鬼哭狼嚎的聲音。我們這次就為了這樓裏鬧鬼來的。”
夏璐就好像遇到了知己，興奮的一拍巴掌，啊呦一聲，興致勃勃的給警察叔叔科普起當地傳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