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回京(三)
第一百二十九章回京(三)
海晏河清的長街隨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震懾大地,規行矩步的人群愕然發現有匹橫衝直撞來的馬兒出現在了街角一頭。
那馬蹄快的生風,疾馳的速度引人恐慌,頓時街攤兩岸就鬧的雞飛狗跳,驚叫連天:“哎喲我的娘啊!快跑啊要撞死人了——”
阮陶他們身後緊追著一群蜂擁而來的追兵,齊策目光一沉,深知這麽下去不是個辦法,隨即在慌亂的人潮當中以眨眼的功夫消失在了馬背之上。
脫韁的駿馬還在肆意奔跑,那群追兵尚未發現人不見了,還在繼續追捕著視線範圍裏的那抹高大的疾影。
阮陶被齊策帶進了一個狹窄幽暗的角落裏,背部被抵在粗糙的石牆上,待那群人的動靜漸行漸遠後,二人才一起鬆了口氣。
這時齊策才低眸看向了懷前嬌小的人兒,如此近距離看她,便越發覺得她一雙明眸秋波盈盈,櫻唇淡粉,氣若幽蘭,巴掌大的臉蛋因為方才的窘況暈上了一絲嬌紅。
他忽感握著她雙臂的手變得前所未有的灼燙,一下就鬆開了。
“他們已經走了,我們得抓緊時間去尋解藥了,在這兒耽擱的越久處境就越危險。”
入了梁國境內許多地方都不好應付,一旦暴露身份就連齊龍極也插不進手來。
齊策迅速將神情整理好,見他認真的口氣,阮陶也點了點頭附和道:“天色快暗了,這附近一定有藥鋪,我們去問問。”
阮陶沒發覺他身上有一瞬的異樣,便將褶皺的衣衫撫平,踏進了一家鋪子。
飛鳥輾轉,時光如梭,天邊渲染了一片赤色的雲霞,緩緩爬上了鄰裏商鋪的屋簷,白日熱鬧的長街此刻變得人煙稀少,雲霞一呈,寧靜如畫。
見阮陶踏著一地暖橙走了出來,手上還提著一個油紙包,想必是事半功倍了,在外麵守著的齊策大步走了上去:“如何?藥材買齊了嗎?”
阮陶沉下了臉色,一言不發的搖了搖頭,齊策擰起眉頭問道:“你表情這麽臭,可是還差什麽?”
“缺一味至關重要的藥引,霧引草,可因為它生長在陰霾之地,山路險峻,又夜半凶獸,風險極大,能搭配使用的草藥也甚少,沒幾個人願意以身犯險去碰它。”
聽言齊策也沒太大驚訝,似乎早有了心理準備,把手搭在了她的肩頭說道:“看來這草藥非是我們去摘不可了,事不宜遲趕緊走吧!”
“慢著慢著!”
齊策已經握住了她的手腕,剛要抬腳邁步,阮陶立馬開口說道:“我們就用腿走嗎?那樣就算不被野獸吃了我也要累死在半道上了!”
齊策背對著天際撒來的一層金光,懷起雙臂若有所思的看著她說:“嘶,本來是有馬兒代步的,可現在我們連頭驢都沒有,不用腿走用什麽?”
說巧不巧,正當這時有個放牛的老人家慢悠悠的從他們的麵前經過。阮陶心照不宣的和齊策對視了一眼,她立馬拔腿奔向了那老爺子揮舞雙手喊道:“大爺大爺!你的牛可以租我們一用嗎?”
齊策:“……”
“山路崎嶇不平,你要是不怕從牲畜背上摔死就讓它繼續拉你。”
齊策大爺似的躺在牛車裏,阮陶付了老人家能買下整頭牛的銀子後回頭看他,臉色黝黑的說道:“那你怎麽還上了我的車?”
被問的心虛了的齊策清了兩下嗓,理所當然的說道:“這可是花本少爺的錢租來的!本少爺怎麽就不能坐了?”
阮陶嘴角一抽,心想真是個死鴨子嘴硬的主,阮陶坐到了前麵,準備將荷包歸還給齊策的時候,她發現這粉色的荷包跟齊策身上鵝黃的衣衫有些不符。
荷包上還繡著一對栩栩如生的鴛鴦,充滿了晦朔的情意,如此連接起來,阮陶豁然貫通。
她揚起了一個壞心的笑容,扭頭向齊策問道:“喲,春天快到了,萬物複蘇,春心萌動,就連我們齊三少爺也動情了?”
齊策皺了皺眉,這都什麽跟什麽?
“你腦子莫不是壞了?說的什麽玩意?”
阮陶把荷包丟給了齊策,撅了撅嘴說道:“這荷包一看就是女子繡的,你若不心悅於她,怎會貼身佩戴?”
齊策舉起荷包,照著陽光看了一眼:“你說這個?”
仔細想了想,他說道:“這好像是我在荊川救下的一個小姑娘,她為了報答特意繡給我的,貼身戴著也是因為我不想忘記在荊川發生的一點一滴,隨時牢記民間疾苦,不忘初心。”
可阮陶還是覺得沒那麽簡單:“那小姑娘給你繡的是對鴛鴦,她對你一定不光是有感激之心那麽簡單。”
齊策將信將疑的看了一眼荷包:“鴛鴦?這不是對鴨子嗎?”
阮陶:“……”
人家繡的那麽好,你卻把它當成了鴨子!
月老鐵打的紅線都被你給斬斷了!
阮陶甩著軟鞭趨勢耕牛向著西北方位悠悠走去,大致行了兩個時辰的路程,她昂首望了一眼這鑲滿星子的夜空,因為心中憂愁,不禁吐出了一口濁氣。
已經過去一天了,隻有兩天留給她了,這是阮陶長這麽大,第一次覺得時間也可以過的這樣快。
彼時一直躺在後麵,不知是小憩還是睡著了的齊策突然出聲了,他遞給了阮陶一個水囊,用著懶洋洋的聲音說道:“都一天沒吃東西了也沒見你喊餓,可真不像你。”
被他這麽一說阮陶忽然覺得肚子有些空蕩蕩的,嘴巴也有些幹了,她順勢接過了手。
以為是普通的清水,她沒什麽防備,在臉前打開了上麵的木塞,剛要喝上一口時,一股衝鼻的酒辛味撲麵而來。
阮陶表情猙獰的把水囊拿的遠遠的:“這這…這是酒?!你這是從哪搞來的酒?”
他翹著一條腿,往嘴裏丟著牛肉幹,邊嚼邊道:“軍營裏帶的,到了夜裏山中寒涼,喝點酒可以暖身提神。”
手裏的水囊酒氣味濃重,但阮陶鼻子靈敏,還是嗅到了空氣中有食物的味道,她一瞪眼,立馬喊道:“齊策!有吃的你居然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