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顧武泫(三)
第一百一十五章顧武泫(三)
“你可知造謠誣陷皇親國戚可是要掉腦袋的死罪?”
齊龍極涼薄的眯起了眼來,這句話像是試探,他好整以暇的撐著額頭,犀利的視線像是一條毒蛇看待獵物般死死盯在底下阮陶嬌小的身子上,好似在期待著她會露出什麽破綻。
阮陶沒去看齊龍極,卻也感到背脊一陣毛骨悚然。她吞了口口水,暗暗告誡自己,她問心無愧,實話實說,怕個屁啊!
想罷,阮陶站起了身,她這回正視著齊龍極,明豔的臉上堆滿了無比認真之色,鏗鏘有力的說道:
“阮陶自是明白欺君罔上的後果,所以我敢以容大人的人格做擔保!方才所言句句屬實!陛下若不相信大可派京城的眼線去和靖王府打探一番,瞧瞧王妃娘娘她人是否還在京城!”
“噗——”顧將軍聽到這話後嘴裏的茶瞬間就噴了出去,隨後劇烈的咳了起來。
陛下訊問的人明明是她,她居然敢擅自拿容丞相的人格做擔保,膽子簡直也太大了。
顧將軍抬眼看向容熄舟,隻見他額角一跳,把目光幽幽放在了阮陶的身上,神情莫測。
阮陶這強撐起來的氣勢,在三個人的目光壓迫之下感覺快要泄氣了。
就在她額角漸漸沁出了冷汗時,齊龍極一勾唇角,說道:“好,那朕且相信你。”
“若當真如你所言,朕還要記你一功。”
見此,阮陶終於鬆了一口氣,重新坐回了容熄舟的身邊。
怕容大人會怪罪自己,她挪了挪屁股,湊了過去,用著他們兩個人能夠聽見的聲音說道:“大人莫要怪我,我的人格上不得台麵,搬出大人的才有可信度!你瞧,陛下這不立馬就信了嗎?”
容熄舟將白玉的茶杯舉在了唇邊,似笑非笑的說道:“那如今本官與你可算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因阮陶此事出了什麽意外,容熄舟也難逃罪責。
癟了癟嘴,阮陶漫不經心的說道:“難道不是一直都是嗎?”
商議結束後,阮陶在營帳外看到了顧將軍正要出來,她走上前去微微行了一個禮,笑道:“顧將軍,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顧武泫笑容隨和道:“自然,阮小姐有什麽事嗎?”
阮陶的心裏舉棋不定,便攥起了袖角,沉默了兩秒後才一字一頓的道:“有位故人…她一心想要見您,現在已至軍營了,不知顧將軍可得空去看她一眼?”
顧武泫的臉色忽然一滯,問道:“故人…?姑娘可知她叫什麽名字?”
阮陶臉上為難,不想再說的過多:“這…顧將軍去了便知道了。”
“好,多謝阮小姐。”顧武泫沒有繼續追問,他向阮陶抱拳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顧武泫這一走,阮陶看向了不遠處的容熄舟,她臉上閃爍著一點迷茫道:“我也不知道讓顧將軍和阿魚見麵是不是對的,總覺得心裏有些不安穩。”
容熄舟在她的腦袋上輕輕彈了一下,無奈道:“淨會給自己攬一些費力不討好的事,你沒發現嗎?陳阿魚有古怪。”
阮陶摸著自己的腦袋,甕聲甕氣的問道:“古怪?大人是發現什麽了嗎?”
容熄舟搖了搖頭:“隻是感覺而已,眼下沒有證據。”
隨之,他睨向阮陶又說道:“不過你以後還是與她保持距離為好,免得遭她招惹一身麻煩。”
“顧武泫此人心高氣傲,極其重視名譽,他在十六年前拐了別人的妻子續弦,這等見不得光的事若被有心之人捅出來,一定會不惜任何代價掩蓋真相。”
聞言,阮陶豁然貫通的錘了一下手掌說道:“大人是指,阿魚姑娘身為顧將軍那段過往裏的受害者,怕她會心生報複,傷害顧將軍!”
容熄舟氣笑了:“方才本官說的話你當真是一點也沒聽進去,叫你與陳阿魚保持距離,是怕她萬一對顧將軍實施算計,會牽連到你。”
還處於雲裏霧裏的阮陶不解的嘟囔了一句:“我和阿魚無冤無仇,她沒道理會害我啊……”
說完,阮陶猛然意識到了什麽,她步子一頓,有些震驚的睜圓了眼睛:“等等…把陳阿魚領到軍營裏來的人是我……”
容熄舟輕聲說道:“顧將軍越是名聲籍甚,心裏便越是抵觸那段過去,所以從你把陳阿魚帶到營地的那一刻,便無疑是逼迫著他直麵那段不光彩的過去。”
阮陶用雙手捂住了額頭,悔意像是波濤把她整個人都吞沒了,“怎麽辦怎麽辦!這麽說來…我是得罪了顧將軍!”
那是她能得罪的起的人嗎!?
“真不應該受阿魚隻言片語的蠱惑犯這種蠢事!等我這就去把顧將軍追回來!一定不能讓他們見麵!”
沒等容熄舟拉住她,阮陶像是個兔子似的嗖一下就跑的無影無蹤了。
看著空蕩蕩的手掌,容熄舟無奈的彎了一下唇角,隨即便收了回來。
顧武泫和陳阿魚必會見上一麵的,縱使阮陶不幫她,她自己也會想法設法。
這些容熄舟一開始就很清楚,所以才沒有阻攔阮陶去跟顧武泫搭話。
容熄舟轉了個身,一眼就瞧見了三丈遠的大樹底下立著一個高大的人影。
鬱鬱蔥蔥的樹葉搖擺著,在齊龍極的身上映下了一層斑駁的影子。
他也不知道在那偷聽了多久,容熄舟慢悠悠的收回了目光,臉上風輕雲淡的絲毫不作在意。
“朕看你對那阮家的女兒還真是越來越寵溺了,怎麽?下不去手?怕搶了小姑娘的東西惹她傷心?”
齊龍極的言語中蘊含冷嘲熱諷的意味,容熄舟闔了一下眸子,再次張開之後,裏麵已經呈現出了一片淡漠之色。
“陛下如今龍體康健,心痹也有許久沒有複發了,想來一時半會是不著急的。”
“容青筠!”齊龍極的臉上驟然浮現了惱怒之色。
“你別說風涼話!朕的耐心不多了,別忘了那丫頭原本就是該被處死的!朕既能留她一條小命,也能隨時把它收回來!”
容熄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個溫文爾雅卻挑釁十足的笑意:“那麽陛下大可以試試。”
彼時間,他眼底閃過了一道淩然的光:“陛下別忘了,你們大齊還與東越國簽署著十年條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