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山還有一山高(中)
範大海是托了不少關係，才找到給李副主任開車的工作的，他十分珍惜。
當然今天不是路過此地，而是特意過來的。
李副主任要找一個叫周景致的人，還特意過來，也不知道這種破地方，能有什麽了不起的大人物。
範大海身為司機，他哪敢問具體細節。
可現在範大彪傻了，他做夢也想不到，老叔喊周景致的名字。
這是什麽情況？
範大彪眼睛都直了，幾步過來：“老叔，您找誰？”
“什麽我找誰，是李副主任，要找一個叫周景致的，你認識嗎，快叫他下來。”
“我……”
範大彪傻了，他直勾勾的看著範大海，然後把目光移到周景致那裏，範大海就跟著傻了。
前一秒自己還“威脅”周景致來著，這下一秒，才知道這個少年，就是周景致。
不過這小子看起來沒有什麽背景，李副主任找他，也未必有什麽重要的事情，範大海開始給自己找台階，強行降智。
這個時候，車門打開，李副主任探出半個頭：“別喊了，我去找他。”
“李副主任？領導您怎麽來了……”周景致一個箭步過來，握住李副主任的手。
現場“轟”的一聲，差點炸了。
怎麽可能？
認識？
“你看看，相見不如偶遇，快進車裏，我們裏麵聊。”李副主任讓周景致上車，然後對範大海交代：“讓老鄉們都散了吧！”
“哎……”範大海點頭哈腰，沒敢說個不字。
現場，就是這麽尷尬，而持續的尷尬著。
範大彪快要瘋了：“老叔啊，這李副主任，不就是個副職嗎？他在供銷社當個小領導，你那麽怕他幹啥？”
“你懂個屁。”範大海氣哆嗦了：“李副主任是，李副主任他……哎呀你懂個屁。那個周景致是什麽來路，我都被你坑死啦！”
範大彪一臉懵逼：“我怎麽知道周景致有李副主任這層關係，我又不是神仙。”
“你等著，你等著晚上我去大哥那裏，我讓你爸，治你的罪。你小子攤上大事了，你特麽坑死我啦！”範大海揉著腦袋，他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跟周景致裝什麽犢子，扯什麽犢子啊……
自己就是來找周景致的，結果馬王爺瞎了三隻眼，愣是沒看出真假人。
圍觀群眾在範大彪的嗬斥下，很快紛紛走遠。
可走遠也看著，畢竟周景致上了李副主任的車，這可非同小可。
畢竟誰也不知道周景致怎麽會有這層關係的。
而另一邊嚇成傻比的李二肥，直接癱坐在地上。
隔壁老王在琢磨這二百塊錢，是不是還給周景致？
至於南霸天，他想跪著給周景致擦皮鞋，看看能不能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自己。
畢竟這劇情容易心梗，恐老命不保。
……
……
轎車裏，李副主任拿出幾份文件，讓周景致簽字：“我也很急這件事情，上午剛剛開完班子討論會，我是頂著壓力，拍下這件事的。現在所有人都在看我笑話，如果你搞砸了……”
“領導不也空有大鵬之意，恨不能扶搖直上。”周景致簡單看了下承包合同，迅速簽字：“等汽水廠起死回生，您就是真正的功臣。讓那些看您笑話的，全都閉嘴。等領導有了成績，我以後就借您的東風了。”
“你小子有點才華，看起來，也不像是二十歲的城府。反正我現在的情況，理論上，已經沒有上升的空間了。除非……”李副主任歎了口氣：“是我借你的東風才對，可有一點，我想了一宿，也沒想明白。”
“領導您說。”周景致簽完合同，一人一份，這汽水廠，就是自己的了。
“我不是最合適的那個人，你為何選我？”李副主任當然不是這個小鎮裏，最適合周景致，扶持的那個人，如果他真有這個能力，那李副總無論如何，也入不了周景致的法眼。
“您這話問的……”周景致見車裏也沒有外人，一邊準備走，一邊笑道：“您是個好人，將來，也必然是個好官。我找您之前，把您的履曆都研究透了。這個世界，需要您這樣的人。”
“你是覺得，我永遠都不會變嗎？”
“領導，有些東西是來自骨頭裏的，如果有一天您位高權重，忘了初心。”周景致打開車門，歎了口氣：“那就當我眼瞎，再見。”
“再見孩子，我不會讓你失……”李副主任張了張嘴，才看見周景致已經走了，然後一個人，把還未說完的話，說了出去：“我是不會，讓你失望的。”
車裏空無一人，他隻能看著那個少年的背影，深深的，歎了口氣。
見周景致出來，範大海趕緊笑臉相迎：“哎呀景致小友，剛才都是我一時眼瞎，我這趕緊給您賠個不是。領導他……”
“範大海，老叔是吧？”周景致親切握手，拍了拍他：“都是誤會，趕緊送領導回家吧。哪天有時間，我請老叔吃飯。”
“哎哎哎，承蒙關照，承蒙您關照。”範大海本以為周景致會劈頭蓋臉給自己一頓冷嘲熱諷，沒想到這少年，這麽好說話。
想著便點頭哈腰，然後瞪了範大彪一眼，開車走了。
路上……
李副主任問他：“大海啊，你覺得周景致這孩子，是初出茅廬嗎？”
“呃！”範大海沒明白領導的深意，但也必須回答：“領導，我這腦子笨，可您要問我這件事，我不認為周景致的社會閱曆，隻有二十歲。”
“豈止是二十歲的閱曆。”李副主任苦笑道：“和他說話，我能感覺到自己就是個小孩子。他第一次找我的時候，竟然把我都研究透了。不然你以為，我會為了他一句話，把汽水廠承包給他。”
“啊？”範大海都要瘋了：“汽水，廠？承包啦？咱們小鎮的汽水廠是國營單位啊……”
“什麽單位不賺錢，年年掏空財政也是要扔的。鎮裏已經打算清算破產，這小子既然立下軍令狀，我就願意舍命陪君子，如果輸了，當我眼瞎，可如果贏了。”李副主任深深的眯著眼睛：“那這少年，就是我的貴人。”
“領導英明，我也覺得這小子不簡單，他明明可以對我冷嘲熱諷的，可他沒有……”
“哈哈哈，這才是周景致，這小子，是玩弄人心的大高手，你當然不是對手。”
“是，領導教訓的是。”
範大海晃了晃腦袋，總覺剛才得陰森森的。
不行，這件事得早點告訴大哥，不能招惹周景致，起碼現在不行。
……
……
居民樓下。
範大彪張大嘴，看著走過來的周景致，直接跪了：“我有眼無珠，我有眼無珠，是我有眼無珠……”
“哎哎哎，快起來。”周景致扶起範大彪：“都是朋友，一場誤會。回頭你給張刀李牛看看病，賠點錢就算了，找時間介紹我認識認識你爸，還有啊，你讓城北的這些流氓混子，都給我好好做人，你要不想讓你爸上火，不想再進去，就給我收收你的脾氣。做人做事，靠武力，也得講道理。”
“是是是，是我對不，我知道錯了景致兄弟。”
“嗯！”
周景致點了點頭：“大彪，我們在這個世界上活著，說到底，是要守個規矩的，對吧？”
“對對對，我這就幫你弄死那幾個王八蛋，特麽坑死我啦。”範大彪剛剛保證要好好做人，這就要弄死李二肥，隔壁老王，還有南霸天。
說著便抓住李二肥的脖子，一拳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