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賞盡落陽
“不去了,我會捉住那小賊的。”紅孩兒臉色坦然而肯定地說。
“咦,,,你不認識他嗎?”玉瞳帶著意外,語氣明顯試探。
紅孩兒遲疑片刻,“我知道是誰,等抓到了再告訴你們。”
玉瞳道:“其實,我也猜著了,隻是,,,不相信那小妖能這麽大膽。”
大概是這樣站著說話挺不方便的,玉瞳奇怪道:“我們幹嘛站在門邊說話,進去聊不好嗎?”
進來?我感到驚慌,那不又得隱身?可是,他們這一聊會聊到什麽時候,想脫身豈不更難?
我在門後極力跟紅孩兒打手勢,希望不要放他進來。
紅孩兒眼角也沒瞟我一眼,繼續跟玉瞳說話:“那小賊看來還未出火雲洞,我得想想怎麽抓住他,過會兒去找你。”
玉瞳應了一聲,下樓去了。
門一關,我急切跑到紅孩兒站的門栓前,想抓住他手,別鎖住千環結,但是千環結是自動鎖上的,根本不需人控製。
我訕訕笑著:“紅孩兒,你看,你這麽忙?他們過會兒一個個來找你,也沒辦法顧及我啊,趁這空隙放我出去吧,要不然過會兒真走不了了。”
紅孩兒完全不理會,定定地站在那兒望了望我,又望了幾眼門,思想好像追隨著下樓的玉瞳,忽然跳到床上,翻滾了一會兒,笑個不停。
我被弄得莫名其妙,“你笑什麽?”
他翻身坐起來,“你是怎麽想的?打扮的玉瞳那什麽樣兒?他剛看到那會兒,臉都氣白了。”
這一說,我也忍不住笑將起來。
玉瞳那臉本來就透徹,不知還能白成什麽樣兒,果然,就憑麵上兩個紅蛋蛋,他不氣才怪!
“那烏金呢?”我饒有興致地問。
“他是瞠目結舌,但是更氣惱怎麽會有人進來搗亂。”
我瞥了一眼豎在房間裏紅孩兒的木樁模特,那丫丫辮高高翹起,臉上小紅巴掌鮮豔奪目。
略有些怯怯,小心翼翼卻又分外好奇地問:“紅孩兒,你呢?不生氣嗎?”
他燦爛笑臉即刻收斂起來,“我當然生氣,非常生氣,所以才要好好懲罰你!”
他這口氣不消,我真得困這兒了。
“可是,你們去大殿的時侯都是若無其事的模樣,現在說生氣,怎麽讓人信服?我看你是存心找借口刁難。”我不敢認同。
“這才是我最生氣的,”他正兒八經地盯著我,“你知不知道我們好歹也是火雲洞的大王,若讓人知道我們的寢房竟被一個外來的無用的小妖搗亂成這樣,顏麵還往哪兒擱?難道還要我們在眾人麵前大發雷霆,宣揚自己受戲弄了?這件事隻能按兵不動,等我們捉到你這小賊再來好好收拾你。”
這麽一說,我也覺得難堪了點兒,好歹是火雲洞大王啊,我還給他臉上添了一小巴掌。
“那怎麽辦?”我弱弱問。
“幸好臥霄閣是不讓人隨便進的,看來還沒人知道。”他見我悔悟,大度地放緩了語氣。
除了安分的低眉順眼的讓他看著自在,消消氣,好像我也沒別的辦法了。
“走,陪我上屋簷坐會兒。”生了一會兒氣,他又樂得自在地說。
“這怎麽上去?”又不能飛。
他拉我出來,原來四樓的樓梯可以直通屋頂。
當我們站在似飛鵬展翅的屋簷上時,所見之景猶然壯觀。
山嵐被踩匿在腳下,天空一覽無餘,寬廣得毫無遮攔,無邊無際。
太陽已落至一部分,留下半邊通紅通紅的桔,褪卻了淩厲的萬丈光耀,釋放的晚霞想火燒一樣映紅了整個天邊。
“太美了!”我感歎,站在這麽個山巔之高的屋簷頂上,不在天上卻勝似天上,比起駕在浮雲裏,更有腳踏實地的感覺,我喜歡這種感覺。
總說站在屋頂看風景,現在才知道什麽是屋頂上真正的風景。
我極目眺望,隨風吹拂,讓雲在眼界之下任意遨遊。
紅孩兒好似習慣了這一切,他坐在泛著金色的琉璃瓦上,一腿伸得老值,一腿半弓屈膝,兩手向後傾襯在的瓦上,身體仰然望向天邊,金紅色的光芒傾瀉,籠罩在他身上,無論明麗的臉還是紅色的袍子都映出奇特的耀彩,好像這天地之境為他而生。
風輕輕擺動著他的衣襟,發絲和發上的金絲帶,調皮的戲舞。
能陪伴這樣一位男色佳人沉醉於天然美景,也是件非常愜意非常逍遙的事吧。
我不自覺地瞧了他幾眼。
他敏銳地捕捉到我的目光,燦然一笑,拍了拍身邊的瓦,“過來,坐下,”隨即輕鬆地一躺,讓視野徹底融於天上。
我依言坐在他的身邊。
“隻有這個時候,才是真正的輕鬆快活。”他喃喃道。聽著這句話,我感同身受。
我們安靜地眺望,直至那道厚重的金桔邊在眼中冉冉降下帷幕,天邊剩下一抹濃墨重彩的餘暉。
“紅孩兒,我真得走了。”盡管不想打破這分安寧,可我還是不得不提出來。
他挺身坐起來,不解問:“我不明白,你現在不是孤身一人嗎?什麽事對你那麽重要?”
“嗯?”我奇怪他怎麽這麽問。
他思忖片刻,聲音相當輕,但我完全能聽到:“你是被西海攆出來的吧?”
我訝然,靈珠仙子活著的事,少有人知道。但很快我也覺得這種想法自欺欺人,消息渠道那麽多,他怎麽會不知道?
“你打聽過我?”我有點酸酸地悲涼。
他默然,毫不否認,“既然如此,為什麽不加入火雲洞?總比一個人好。”
我心一陣微小地顫動。他是因為我無依無靠,才打算收留我麽?
“有些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也不知從何說起。”我淒淒一笑。
他不能理解,臉色瞬間轉淡,“是啊,因為那條小白龍?”
他知道的不少啊。好像也是如此吧,無論是靈珠抑或我,確實也放不下小白龍。
“現在問題不是這個,我被菩薩所救,一直隨惠岸修行,如果再不回去,會受罰的。”我說。
“什麽罰?”他頗為好奇。
我思量著惠岸以前說過的話,“或者加倍修行,也許,回南海麵壁一個月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