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百無聊賴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滿是樹葉和落英的地上,這是哪兒?我茫然。
想起不甘心的紅孩兒,心中一陣顫栗,又一陣糾結,難不成這是陰司?為什麽我每次以為到了陰司,看到的情景都不一樣。
我站起來張望,這是一片不大的空地,周圍栽著幾顆花樹,落英和樹葉不斷從樹上飄然而謝,我順著簌簌而落的花葉向上望,一位紫衣少年悠然自得的倚在枝幹上。
雖然對於枝頭上的這種愜意,我們有著相同的愛好,此刻驀然見到一個不相識的人,我還是吃驚不小。
他俯視了一眼,見我爬起來,無趣地表情就像瞄著一隻打這兒路過的貓。
“你是誰?”我十分警惕地問。
他百無聊賴歎了口氣,從樹下跳落下來。
我這才看真切他的模樣,一頭銀發白絲,眉毛也是白色,皮膚幾近透明,好似吹彈即破,鼻子挺直如粉雕玉琢,淡粉色的唇秀著嫩澤。
最不可思議的是他那雙眼睛,淡紫淡紫,如秀麗通透的紫玉,帶著漫不經心的懶散,他的長袍和眼睛的顏色如出一撤,衣領,袖邊和袍襟點綴似的繡著幾片粉色花瓣,寬袍帶上繞著一圈華美細致地銀鏈,腰間還綴著一個精巧的小葫蘆。
見我訝然的望著他,他的嘴角像揚翅飛燕展起一個微妙的弧度,也直直地盯著我,那分懶散突然變換出萬種風情,這雙眼睛好美,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世界,讓人不忍忽視,身不由己。
我又看到了我一直隱藏在心中的那個世界,還有我的喜怒哀樂,——兒時伴我長大的梧桐,我的父母,我常消遣寂寞的高樓屋頂,接著時空一轉,我看到了靈珠仙子和她的眼淚,她的祈求,我答應她,安慰她;接著又是小白龍的孤傲,他眼中的痛楚,“小白龍,其實靈珠一直伴著你,”我握著他的手,告訴他……
“玉瞳!”一聲石破天驚的怒喝好似從天外傳來。
我的世界突然泯滅了,站在眼前的是紫衣的少年,紫玉般的眼睛,嘴角輕揚,似戲謔,似嘲弄,帶著懶散。
我握緊的那雙修長白淨的手,不是小白龍的,中指上帶著一個大大的花戒,卻是那紫衣少年。
原來,剛才的一切都是幻境。和東日國的小妖一樣,這個少年也會瞳術。
我一把推開他,怒吼道:“你是誰?在幹什麽?”
“玉瞳,我說過了,不要對她用瞳術。”一個少年像火紅的風一樣席卷過來,瞬間站到了我們麵前。
“紅孩兒?”我這次驚訝又非同小可。
此時的紅孩兒精神奕奕,美若春花的臉沒有半點瑕疵,烏黑亮發也梳得井井有條,一襲殷紅長袍光彩照人,完全不似鬼魂的模樣。
“紅孩兒,你究竟是死了還是活著?”我疑惑不解。
這裏真是陰曹地府嗎?我和他已在同一個世界?
眼前的紅孩兒卻沒有了沐浴陽光般地笑容,隻剩下一臉的鐵青,他漠然瞥了我一眼,“你很希望我死,隻是讓你失望了。”
“你沒死?”我大喜,這麽說我們都活著,“太好了!”我奔過去拉住他,摸摸真實的存在。
他手臂輕抬,略略一揮,掙脫開來,好像不太情意我觸碰他。
這時我發現隨他而來的還有一人,古銅色的皮膚,金黃色的眼珠,深棕色的頭發,鼻子和嘴透著一股剛毅,身後背負著一把關公大刀,一身黑色的長袍上滾著銀波熠熠的條紋,赫然也是位美少年!
見紅孩兒掙脫了我的手,紫衣少年又嘴角輕揚,帶著一抹淺笑,而那黑衣少年眼簾低垂,用手指摸了摸鼻梁,好似沒在意。
這氣氛太怪異了,除了紅孩兒,我都不知道這兩位少年的來曆,紅孩兒又是如此冷漠疏遠,——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吧,反正紅孩兒也沒死,也不虧欠什麽。
“那,我走了。”我淡淡打了聲招呼,繞過他們,朝前方走去。
但走了幾步,恍然想起:這是哪兒?柳塘鎮在哪個方向?我怎麽到這兒的?
是了,如果不是紅孩兒裝鬼魂嚇唬我,我怎麽會到這莫名其妙的地方?
“這是哪兒?柳塘鎮怎麽走?”我隻好轉頭問他。
叫玉瞳的紫衣少年輕聲笑了起來,黑衣少年看了看紅孩兒。紅孩兒一臉陰沉毫無回旋得餘地,也無意回答我的任何問題。
記得初醒來時,看見的是逍遙枝頭的一身紫衣,我隻好將探尋的眼光轉向那個叫玉瞳的少年。
他假裝不知,對黑衣少年道:“烏金,都說過你多少次了,你那把大刀就不能收斂點兒,一定要這麽累贅的背在身上嗎?”
黑衣少年道:“這千年斬是我從一個老妖那裏奪來的,我喜歡背著不行嗎?”
我甚覺沒勁。好吧,你們都不說,我去雲中瞭望找不到嗎?
我一躍飛上,,,這裏的天空竟和柳塘鎮的胡同裏一樣飛不上去,怎麽回事?難道是我的飛行出了問題?
我又連試了幾次,每次都是到了一定高度就衝不去,隻有跳落下來。
紅孩兒見我不死心,語氣淡得像白開水,“還是安分點兒吧,這上空施了隔絕咒,除非你懂得解除,否則就隻能呆在地上。”
“隔絕咒?為什麽要把我困在這裏,紅孩兒,你這妖孽,到底想怎樣?”
這時,黑衣少年烏金問紅孩兒:“帶她來,打算怎麽辦?怎麽懲戒她?”
懲戒?我心裏七上八下的,“等等,你憑什麽懲戒我?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吧?”我瞪!
“還說?!”紅孩兒雖沉著語氣,眼裏卻好似要噴出火,“可恨!我沒殺你,你倒是讓陰司鬼使來拿我的命!”
“你又沒死,生的什麽氣?”到底理虧,我無力地辯解,他又沒損失什麽,有必要這麽凶惡嗎?“我當時情急,想到你神通廣大,若那麽容易索了命,你就不叫紅孩兒了。”我委婉地語氣希望他能消除怒意。
“好,這且不談,你身邊那麽多人,為什麽誰都不可以死,誰都必須活,偏偏就我該去死?虧我還救了你幾次,純粹恩將仇報的白眼狼。”紅孩兒猶不解氣地說。
什麽誰誰誰?我迷惑不解,難道是指黑白無常要拿惠岸和小白龍,被我阻攔的事?他是怎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