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微服入江寧
陸康這兩天的心情很煩躁，不僅僅和欽差馬上到來有這直接的關係，這段時間江寧的情況也是愈發的變得有些難以控製了，顯然如今的江寧城已經和一開始的杭州相差無幾，這種情況一旦被人家欽差看到的話，拿自己一切就是真的完蛋了。
師爺雖說告訴自己一切布置已經妥當了，但是饒是如此陸康的心中還是隱約的覺得沒有那麽簡單，殺害欽差大臣這是天大的罪過，如果不暴露的話還是沒有什麽事情，但是一旦暴露的話這就是誅九族的大罪，陸康真的有這個勇氣承擔這樣的後果嗎？
如果真的要論起來的話陸康的心理承受能力還真的不是那麽的強，這次的事情若非自己的師爺一力促成的話或許陸康還是真的沒有這種破釜沉舟的勇氣，這個時候師爺悄悄的來到了陸康的身邊，人家師爺自然能看出來自己的東家現在的情況真的是很不對勁。
“都安排妥當了嗎？這件事情事關重大，絕對不能有任何的失誤，知道了嗎？”
看到了來到自己身邊的師爺之後，陸康低聲的詢問道，雖說之前師爺做事情還是比較的放心，但是這件事情真的太大了，甚至已經大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所以說做這件事情必須萬事周密才行，稍微有一點的不留意那麽後果就是災難性的。
聽聞東家的話之後師爺點了點頭，示意這件事情已經全部的搞定，隻要是馮寧老老實實的走入到自己的陷阱之內那麽顯然絕對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性，至於說人家馮寧究竟走不走這條路？顯然師爺並沒有任何的懷疑，因為通往江寧的陸路就隻有這一條，除非欽差一行人走水路，但是如今江寧城外的船隻都已經被朝廷沒收，所以說水路相當於已經是斷絕了。
進入到了江寧城之內，雖說如今的江寧城內情況已經十分的嚴重，但是顯然人家並沒有徹底的封鎖江寧城，相反的還是在江寧城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城門口，營造出來一種虛假的繁榮，雖然這樣倒也是方便了馮寧微服潛入江寧城，但是另一方麵也是加劇了病毒擴散的風險。
進入到了江寧城之內馮寧就聞到了一股惡臭，這股惡臭顯然是屍體腐敗的味道，之前馮寧在戰場上麵曾經問到過，自然也是有些了解，如此看來江寧城內的情況遠遠比自己想象的嚴重的很多，若非來不及掩埋屍體的話偌大的江寧城應當不會出現如此的惡臭。
雖說馮寧沒有見過江寧城之前的繁華，但是雲州和汴京這樣的城市馮寧是見過的，江寧城作為江南魚米之鄉最大的城市之一，繁華程度雖說不至於趕得上汴京，但是最起碼也是要比雲州強上很多，但是如今的江寧大街上麵空空如也，正午時分街道之上都沒有什麽路人。
守城的軍士們也是無精打采的，臉上沒有任何的防護措施，不過盡量的和進城的人保持一定的距離，當然即便如此進城繳納的稅賦也是一分錢不能少的，士兵們看守著進城的人投錢，如果有人想要少投或者不投的話那麽等待著他們的將還是軍士的一頓毒打。
江寧城的入城稅可以說不是很低，相反的江寧的入城稅足夠的高，其實這也是古代的統治者限製百姓流動的一種手段，哪怕是商業城市的入城稅都是不低，統治者們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把百姓圈禁在土地上麵，這樣的話更加的方便於統治。
當然這入城稅的高低僅僅是針對以一般的百姓來說，真正的地主或者官僚人家對於這些小錢還不是很看重的，隻不過這次輪到馮寧的時候多少有了一點麻煩，因為馮寧的身份是商人，自然入城稅是按照商人的身份收取的。
縱然是馮寧身邊沒有絲毫的貨物，但是這卻並不影響到入城稅的收取，文朝的法律規定的是商人收納商稅是按照貨物的多少決定的，江寧的做法顯然是違反文朝的律法的，由此就能看出來江寧的巡撫和知府都不是什麽好人，最起碼不是什麽清廉的官吏。
瘟疫的到來讓繁華的江寧城一時之間已經變成了一座鬼城了一般，這還是距離餘杭千百裏地之外的場景，韓榮如今已經不敢想象千裏之外的餘杭將會是一個什麽樣的場景，人間煉獄？或許吧。
雖說韓榮和一般的禦史一樣都是飽學之士，餓殍遍地的場景書中雖然已經描寫的很詳細，但是顯然書裏邊的東西和自己親身經曆的東西是完全的兩個概念，入城到現在韓榮已經連續的嘔吐了無數次，對於一個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人來說這裏的場景真的讓人永生難忘。
不過馮寧等人現在還是麵臨著無數的問題，因為瘟疫的肆虐江寧城內營業的地方並不是很多，大多的人不是躲著閉門謝客或者就是已經逃亡到了鄉下，很顯然別說今夜住宿的地方，就算是今天中午吃飯的地方一行人都還是沒有找到。
瘟疫之前之前一切的習俗仿佛都已經成為了過去式，入土為安雖然是人們一向最重視的東西，但是很顯然現在的條件距離入土為安的標準已經相差甚遠了，不少的家庭甚至已經被瘟疫滅門，就算是那些有權有勢的家庭都是因為找不到人手從而不得不把自己的親人裹上草席曝屍荒野。
“江南的全部官員該殺。”
一邊嘔吐一邊看著這樣場景的韓榮這個時候內心也是相當的生氣，之前韓榮一向主張的都是天家對於官員應當是秉持著寬容的態度，官員都是讀書人，都是聖人門下之人，這群人現在都是可以教化的人，但是當看到了麵前如此的場景之後韓榮也是氣急財說出來如此的話。
枉顧百姓的死活，這些官員已經不配成為聖人的門徒了，別看韓榮是一時的氣憤，但是腦海之中思想還是不亂，顯然在該殺的前麵還是加上了江南，如果不加的話傳到皇帝耳朵之內那就不好了。
“該殺？雖然該殺，但是這些江南的官員卻不能殺，最起碼現在還不能殺，因為他們還有用。”
聽到了韓榮的話之後馮寧有些無奈的說道，江南的官員確實應當除惡務盡，但是馮寧更加清楚的事情就是江南不能沒人，況且江南的官員如果真的因為這件事情而大加株連的話很有可能造成文朝官場上麵一次巨大的地震，文朝後備官員隊伍是根本經受不住這樣的震動。
雖然文朝後備的官員隊伍看起來很龐大，但是其實知道的人清楚的是文朝這些所謂的候補官員其實都是一些讀死書的人，考中了功名從來沒外放過的人顯然讓他們直接到江南路這更加的是對於江南百姓的不負責任，年輕人固然好，但是一旦全部的換成年輕人那麽江南就真的壞了。
江南是絕對不能崩壞的，因為江南對於文朝上上下下來說都是十分的重要，這樣重要的地方不允許出現任何的風險，所以說不管從官家的意思還是從馮寧的意思上來說都是殺首惡，至於說其他的人雖然也是需要清算，但是最起碼需要過了這段時間才可以。
“你的意思我是清楚的，你不需要多說什麽了既然這次皇帝讓你節製於我和晉王，那麽我們兩個人肯定會權利的配合你，我想我的為人你也是清楚的，雖然你節製我，但是非法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去做的。”
聽到了馮寧的話之後韓榮擺了擺手，製止了馮寧接下來想要說的話，這件事情人家韓榮的心中是有分寸的，剛剛的話或許真的是一時氣氛才說出來，當然也並不排除人家韓榮故意的試探馮寧的意見是什麽。
前方不遠處的地方竟然還有一家客棧開門，就在馮寧等人剛剛說話的功夫，前去探路的李二牛傳來了一個好消息，當然起初人家店家其實也是不想接待這些外鄉人，好話說了一籮筐人家店家都不同意，無奈之下李二牛掏出了銀子和佩刀之後，店家的態度來了一個大轉彎。
開玩笑，天知道麵前的這個人是什麽人？雖說瘟疫要命，但是瘟疫最起碼要等上十天半個月才能要命，店家相信如果剛剛自己在拒絕麵前這個黑臉大漢的要求，人家的佩刀會立刻的砸在自己的臉上，當場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雖然店家答應了麵前李二牛的要求，但是卻不曾想到人家一行如此多的人，卻不說這些人都是不是健康人，單單的說這裏的房間或許都不夠這群人住下來，畢竟自己這裏隻不過是江寧城中的一個小客棧，現在已經人滿為患了，是在騰不出來什麽多餘的房間。
人家老板說的是情真意切，倒也不像是在說假話，自然馮寧也是多有體諒人家的難處，李二牛本來還想著強行的讓樓上的人騰出來幾個房間，但是被馮寧果斷的製止了，縱然自己是欽差的身份也是決然不能做出來如此的事情。
對於做這些事情李二牛自然是沒有什麽心理負擔，或者說這個年代當兵的人都是沒有什麽心理負擔，畢竟當兵吃糧和縱兵搶劫都是這個年代士兵生存的一種方式，不過既然人家馮寧說話了李二牛倒也隻能帶著自己的人講究一下去了一層，好在馮寧陪著李二牛這些金吾衛。
晉王的身份高貴，自然人家需要一個單獨的房間，還剩下來一個房間自然馮寧也是讓給了人家韓榮，雖說馮寧看不慣韓榮這些靠著嘴皮子的人，但是馮寧卻知道對於這群禦史們自己也是不能得罪的太狠，畢竟得罪太狠了人家禦史時不時的找自己的麻煩也不是個事情。
待兩人回到了房間之內馮寧也是來到了柴房之中，叫了一些好酒好菜的，自然和下麵金吾衛的兄弟們一起飲酒，一起暢談這頓時間的所見所聞，這群人算起來是馮寧帶起來的第一批士兵，長安城做衙役的經曆就是自己對於治軍一種最好的實踐吧。
可以說之前都是一味的訓練，可以說馮寧其實對於這群人的關心並不是很多，相反的其實人家陳賓和這群金吾衛的人待在一起的時間比自己要長上一些，或許是因為教官或者這個年代的局限性的因素吧，這幾個人不管從身體上麵還是從思想上麵其實距離後世那支戰無不勝的軍隊還是相差很遠。
舊的封建軍隊的風氣自然還是沒有改掉，雖然紀律性比較之前已經強上了不少，但是這僅僅是在軍事命令上麵，至於說生活上麵來看這簡直還是舊軍隊的樣子比較之前或許好了一些，但改變的絕對不是馮寧想象之中那樣的巨大。
難道真的是自己的訓練方式出現了什麽問題？馮寧畢竟從來不是軍人，雖然對於這群人的訓練照搬了後世的訓練大綱，而且對於大綱之中的內容多少也是根據這個時代做出了一些的修改，但是畢竟自己沒有實踐過，顯然修改的地方還是有些不足。
李二牛提出來的一個問題，那就是每天的軍姿站立和整理內務究竟有什麽作用，顯然這不僅僅是人家李二牛的疑問，相反的其實也是在場所有軍士們的疑問。
或許解釋那麽多的用處並不是很大，但是馮寧清楚一點，那就是這些都是磨煉人們意誌的項目，後世的軍隊能夠承受百分之三十的傷亡而不崩潰的原因就是在於這些看起來無用的東西上麵，當然這些道理馮寧知道自己和這群人解釋也不是那麽清楚，大概的說了一些，李二牛也是似懂非懂的聽到了耳朵之內。
不過就算是自己沒有聽明白人家馮寧究竟是什麽意思，但是很顯然人家李二牛也是會堅定的按照馮寧的要求去做，畢竟能遇上馮寧這樣一個不喝兵血的將軍真的太難了，衝著這一點就算是再苦再難李二牛也不會離開馮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