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啟程江南路
李喆計劃很明顯得逞了，朝廷上下這次對於皇帝任命的爭論已經陷入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很顯然不管是晉王也好，馮寧也罷非議都不是很好，但是始終卻沒有凝成一股繩子，如此一來就給了李喆分而化之的機會，下麵的蔡荊眼神之中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目光。
之前自己認識的皇帝並不是這個樣子的，之前的官家雖然很有智慧，但是在朝政上麵並不是那麽的上心，故而智慧也並不會用在朝政上麵，如今的官家似乎開始對於朝政關心了，這對於蔡荊的地位來說已經造成了一定的威脅，畢竟蔡荊能夠做到如今的地步依仗的是皇帝的不關心。
反對官家？顯然人家蔡荊不會在這個時候做出來如此不明智的事情，支持官家的話，其實蔡荊也是覺得官家做出來的決定有些不妥，畢竟賦予馮寧的權利太大了，馮寧過於的年輕了，手上如果掌握了這樣的權利，那麽難免馮寧不會生出來什麽其他的心思。
至於說晉王？人家蔡荊倒不是很擔心，一來晉王不過是一個宗正而已，並非朝廷正式的官職，二來就是晉王雖然素有賢王的稱呼，但是蔡荊對於晉王的了解遠遠的超過皇帝，如果說天下的王爺都有造反的動機的話，那麽也隻有人家晉王沒有什麽造反的動機了。
晉王最大的愛好顯然就是做一個合格的廚子，除此之外晉王在也是沒有什麽其他的愛好了，造反這樣的事情對於晉王來說簡直就是一件難如登天的事情，況且晉王前去多少也能約束下馮寧的行為，故而蔡荊思來想去的還是決定這個時候站出來部分支持皇帝的決定。
蔡荊支持晉王任命宗正，但是保留馮寧那邊的意見，這顯然是朝廷大臣和皇帝都是沒有想到的事情，雖說之前蔡荊本就是朝廷大臣們厭惡的對象，但是那些大臣們卻沒有想到人家蔡荊如此的沒有底線，這樣的事情都能迎合皇帝的意思。
李喆那邊意外的是蔡荊竟然不能完全的支持自己，說起來之所以李喆沒有和蔡荊商量這件事情一來就是時間真的很緊迫，昨天晚上才知道的事情今日就要做出來決定，二來就是李喆根本不會想到人家蔡荊會反對自己，畢竟之前蔡荊對於自己的決定從來都是沒有說過不字。
梁儲有些複雜的看著蔡荊，他沒有想到一向精明的平章政事為什麽今日會做出來這種兩頭都不討好的決定，要知道蔡荊的這個決定非但是沒有討好人家皇帝相反的其實還是得罪了其他的文官，莫不是蔡荊真的是老糊塗了？不然其他的角度也是解釋不出來為什麽蔡荊要這樣做。
蔡荊真的是老糊塗了嗎？顯然並不是，蔡荊這樣做自然是有自己的目的，接下來的話才是暴露出來了蔡荊自己的目的，隻聽到蔡荊說是兩個人為了保證公平公正自然需要禦史台的人前去，而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禦史台的人斷然不能品級小了，不然的話不能服眾。
聽到了蔡荊的話之後眾人的目光紛紛的落在了禦史台右都禦史韓榮的身上，雖說人家蔡荊並沒有點名道姓的指出來這個能夠服眾的人是誰，但是能夠滿足蔡荊條件的人或許隻有人家右都禦史韓榮了，其他的禦史不管從年齡上麵還是從品級上麵都和人家相差一大截。
韓榮想來都是以剛正自居之人，數十年的時間一直在和朝廷的不良風氣作鬥爭，很顯然這麽長的時間一來為數不少的朝廷官員都是栽在了人家的一杆筆上麵，蔡荊曾經也是多次的被人家彈劾，若非是皇帝對於蔡荊無比信任的話那麽或許蔡荊也早被人家給彈劾了下去。
雖說蔡荊的心腹遍布朝野，但是唯獨一個部門蔡荊滲透的比較少，那就是禦史台，並非是人家蔡荊不願意吧自己的人安排在禦史台，相反的蔡荊每天都是想盡辦法的想要安排進入禦史台人選，但是韓榮在禦史台顯然這就是自己安排人選最大的一個障礙。
除掉人家韓榮，明顯這是蔡荊一個險惡的用心，隻不過一般的對付大臣的辦法似乎對於人家韓榮來說並不是那麽的有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平衡的原因，反正人家皇帝對於韓榮也是十分的信任，縱然是自己弄權最厲害的時候人家李喆也並沒有輕信蔡荊的話從而吧韓榮罷官。
苦苦不能達到自己目的的蔡荊很顯然看出了這件事情應當是一個契機，既然正常的力量不能夠弄掉人家韓榮，那麽自己就必須用一些非常的手段了，正所謂是借刀殺人也是一個手段，自然人家蔡荊就是希望韓榮進入瘟疫地段之後染上瘟疫，這樣一來自然禦史台也就落入到了手中。
一邊的韓榮看了一眼蔡荊，其實蔡荊的心思是什麽人家韓榮哪裏猜測不出來呢？按照一般的人這個時候應當是拒絕，禦史的身份清貴，況且這明顯的就是借刀殺人的伎倆，縱然是人家韓榮拒絕朝廷之中的大臣也並不會對於韓榮非議什麽。
隻不過如果真的拒絕的話那麽韓榮也就不是那麽正直的韓榮了，起先韓榮對於皇帝的任命就是反對的意見，如此的對於大臣放權這是文朝曆來都是沒有過的事情，如果不能有效監管的話那麽天知道馮寧和晉王能做出來什麽出乎預料的事情呢？而這個監管的對象韓榮相信自己是最合適的，因為朝廷上下沒有人比自己有這個能量做好這次監管的任務了。
瘟疫的可怕就是在於無形，在於無孔不入，若是戰場上麵麵對那些敵人，自然還是知道自己對抗的是什麽人，知道什麽地方是安全的，但是麵對瘟疫這一切全部都是虛無的，隻要是進入瘟疫地帶的話那麽一切都不是安全的事情。
李喆自然也是一眼的看出了蔡荊的想法是什麽，製衡其實也是李喆的一向治理朝政的法寶，本身李喆想要拒絕，但是卻不曾想到人家蔡荊自己站了出來，主動的延攬下了這項差事。
這或許是超出了李喆的預料，也或許是在李喆的預料範圍之內，畢竟韓榮這樣的性格李喆知道對方是一個能抗下事情的人，不過人家韓榮都主動的承擔了那麽自己也就是沒有其他的理由拒絕了，再說了韓榮去了之後自己或許也是更加的放心了，畢竟韓榮這人真的給人一種放心。
蔡荊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這步棋是自己剛剛想出來的，但是蔡荊知道自己一定會成功，別的不說按照韓榮的性格來說隻要是自己提出了這件事情，哪怕人家韓榮的內心不願意去，但是卻也是一定會去，蔡荊雖說很敬佩那些正直的人，但是下手起來也是真的很輕鬆。
拿到聖旨的馮寧其實也是感覺這次的責任重大，卻從來沒有想到自己能被人家皇帝委任為如此的重擔，文朝上百年一來從來沒有一個欽差大臣能夠集地方的軍政大權於一身，顯然自己如今可以說已經是杭州地區的太上皇了，甚至自己能夠主宰杭州地區所有人的生死。
但是這樣的事情真的好嗎？馮寧不禁有些苦笑，正所謂是皇帝越信任相反的其實自己也是越危險，皇帝的信任往往是無條件的信任，但是這樣一來一旦是自己稍微的得罪了人家皇帝，那麽皇帝的砍刀也是無條件的朝著自己砍來，況且自己畢竟不是科甲正途出身的官員，朝廷之中依靠的就是皇帝，到時候一旦落難別說是雪中送炭的人了，隻要是其他的官員不對自己落井下石自己都要燒高香了。
右都禦史韓榮跟隨自己一起去，這其實是馮寧預料之中的事情畢竟官家賦予自己如此巨大的權利若是沒有人約束的話別說是官家不相信了，就算是自己多少也是有些懷疑這是不是一個陷阱，隻不過人家晉王跟隨自己一起去這倒是讓馮寧有些摸不著頭腦。
如果說是皇帝給天下的宗室做出來一副關心宗室的態度那麽也是不需要人家晉王出馬。要知道之前這樣的事情都是欽差大臣就做出來的，正所謂宗正要做的事情是處理天下宗室的問題，如此的外派宗正在文朝曆史上麵並不是沒有，隻不過出了這次之外也就是太祖年間出現過一次。
而這一次還是因為地方藩王行為不端，甚至有造反的嫌疑，太祖皇帝震怒之下才是讓當時為宗正的太宗皇帝前去，結果自然不必多說，藩王被永久圈禁到現在，三百年的時間當初的梁王一家人如今還是在汴京圈禁著。
相比較當年的梁王，杭州郡王單單從封爵上麵就能看出來比人家要第一級，梁王人家是一字的親王，而杭州郡王是兩字的郡王，這樣的王爺如果說他要造反那麽顯然實力還是不允許，況且自己還是從來沒有聽說過杭州郡王有什麽行為不端的事情。
莫不是這次的事情真的是單純的探望？馮寧腦海之中思索不出來這件事情的脈絡究竟如何，又或者說人家晉王前去也是在監視自己的一言一行？不過如果是第二個可能性的話卻還是比第一個可能性要靠譜一些。
見到了李綱之後，馮寧其實是想要詢問一下這件事情究竟應當如何的處理，不管如何李綱的朝政經驗遠遠比自己豐富很多，這件事情牽扯的人數之多其實也是難以想象的，自己貿然處理的話或許會造成什麽後果其實還是馮寧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杭州甚至江南路的那些官員都該殺，但是李綱卻也知道殺戮並不能解決什麽問題，如今危急關頭還是需要用的上人家，一味的殺戮很顯然隻能削弱朝廷的力量，從而讓瘟疫不受控製的擴散，哪怕真的要殺也需要等到時候才行。
但是按照文朝的社會風氣來說如果真的等到事後的話那麽玩忽職守，忽略瘟疫的官員真的還能殺成嗎？顯然馮寧知道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當初一個錢判官就是受到了朝廷上上下下的阻攔，如今一大批的江南路的官員這阻力隻能是之前的成千上萬倍。
亂時需要用重典，馮寧的意見其實和李綱有些不相同，江南路的那些官員若是不威懾的話造成的亂子勢必比現在更加的巨大，殺，顯然是最好的一個辦法，隻不過如何的殺才是一個問題。
全部的都殺掉這顯然不符合朝廷的利益，再說了馮寧本性也不是那種嗜血殺戮之人，但是江南路的巡撫陸康這人應當是必殺之人，從各種資料上來看若非此人故意隱瞞不報的話江南路現在的情況也不至於如此的糟糕。
聽到了馮寧的話之後李綱有些憂慮的看著馮寧，陸康是何人自然李綱很是清楚，這人乃是人家蔡荊舉薦上去的，並且朝廷後麵還有很強大的靠山，妹妹也是加入到了皇宮之中，如今是宮中的西妃娘娘。
這樣有深厚背景的人馮寧想要動人家恐怕一般的途徑還是很難的，雖說官家給了馮寧便宜行事的權利，但是這個權利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官家也不希望馮寧動用，因為朝廷大員並非說殺就能殺之人，這個便宜行事的權利本身也就是對於下麵官員的一層威懾。
果然不愧是肥缺這種的肥缺，幾乎江南的主要官員都是有汴京的背景，這也是為什麽李綱不主場殺的原因，馮寧還年輕，如實一次性的得罪這麽多高官的話那麽未來的路將會變得十分的困難。
離開了李綱的府邸，雖說這次李綱的意見和自己再一次的出現在相反，但是馮寧卻也是知道對方的本意是在乎於自己的，若非如此李綱斷然不會這樣的提醒自己，隻不過馮寧真的能聽入這些話嗎？顯然這是未必的事情，因為很多的事情抉擇在乎的並不是人情，而是對錯，江南官員該殺的時候馮寧是絕對不會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