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罪惡滿盈京城附郭
幽靜的校園門口站立著禁軍衛兵，倒也是符合人家樞密使的身份。
出來的老管家顯然之前已經和馮寧見過，或許剛剛李綱已經吩咐過讓他來找自己，官家沒有詢問馮寧的身份和來意，徑直把馮寧帶入了老爺的書房之內。
院子並不是很大，別說和晉陽金家那種土財主比較了，就算是和李綱在雲州住的地方比起來，這裏比那邊恐怕感官上麵也是略微的小一些。
馮寧難以想象這就是文朝赫赫有名李綱李丞相的居住地，外人都說李綱清廉，俸祿之外分文不取，看起來這也是一個事實。
官家出去通知老爺了，不大一會李綱便來到了書房。
或許並沒有把馮寧當成外人，李綱倒也是沒有穿正式的服裝，一般的居家服。
落座之後卻看到李綱的臉色有些陰沉，而且隱隱約約的還是有幾分的傷情。
“看什麽看？剛剛野貓抓的，對了你可知道我今日讓你來有何事嗎？”
似乎真的怕人家馮寧看到自己臉上的創口，李綱刻意的挪動了下自己的坐姿，不過誰料到這樣一來反而讓人家馮寧看的更加仔細了。
“莫不是因為長安府縣丞的事情？”
看看李大人臉上的抓痕，應當不是貓科動物的爪子撓出來的，似乎有點像女人的指甲？別說似乎還真的想。
馮寧甚至不留意的看了看自己指甲，別說猜測多多少少還是正確的。
“嗯，不錯，我就是因為這件事情讓你來的，這次能看出來官家對你的偏愛，但是我以老友的角度提醒你一句，小心謹慎。官場比不得軍旅，你的性格在官場之中很容易吃虧，這也就是為什麽之前我沒有讓你去官場的重要原因。”
好在李綱沒有看到馮寧的動作，不然估計李綱當場就會暴走吧。
似乎自己給所有的人都留下了一個凶狠暴躁的人設？冤枉呀，天知道自己性格真的不是這個樣子的，那件事情完全是形勢所迫呀。
“你說什麽？官家給你題字了？”
聽到馮寧的話之後李綱有些大吃一驚。
這年頭皇帝的字還是很值錢，而且還不是那種你有錢就能買到的東西，甚至某種程度上麵來說皇帝的字緊急關頭能當免死金牌用，現在的人想象有些不可思議，一幅字而已，但是在王權社會就是這樣的神奇。
馮寧點了點頭，把李綱離開之後自己和官家之前的對話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馮寧不害怕什麽，因為馮寧對於李綱還是甚為信任。
“看起來官家對你是真的偏愛有加，不過你可須知伴君如伴虎。”
李綱宦海沉浮這麽多年，對於很多的事情都已經看透了，無數的人一朝得到了皇帝的偏愛，但是最終的結局呢？能走上位極人臣地位的人終究還是少數，一句話一個見麵你能讓官家欣賞你，同樣也能讓官家厭惡你。
“仰不愧天這是我做人的宗旨，我做事情就從心出發，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
李綱的忠告馮寧何嚐不知呢？史書自己讀多了，伴君如伴虎的道理甚至馮寧比這個時代的所有人都要清楚的多。
“這是長安縣的情況，你大致的看下吧，二等縣的地位，一等縣的人口，如今除了你武轉文的身份之外，你的六品縣丞也是打破了文朝的慣例。”
李綱早就已經準備好了長安縣的一切東西，交到了馮寧的手上麵。
說實在如今官家對於馮寧確實有些格外開恩了，六品縣丞，雖說長安縣是京兆府的附郭，但是須知道縣令不過是六品，縣丞比縣令第一級便是從六品。
別看六品和從六品一字之差，但是待遇卻還是天壤之別。
別的不論，單說大朝會，每年或者重大朝廷決策、節日時候大朝會汴京六品以上的官員都需要參加，而以下的官員不需要，這樣一來六品縣丞，原本不具備參加大朝會資格馮寧也有了參加大朝會的資格。
李綱特別的把馮寧叫過來就是擔心馮寧驕傲自滿，從而變的不知天高地厚起來，這樣受傷的人隻能是馮寧自己。
不過看起來如今馮寧的頭腦還是很清楚，自己的擔心或許有一些多餘了吧。
看著手中的資料，馮寧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長安縣的情況看起來比自己想的複雜很多。
怪不得古人都說三生不幸，知縣附郭；三生作惡，附郭省城；惡貫滿盈，附郭京城。雖說自己對比一般縣丞的從七品已經品級很高，但是在長安縣中簡直就是低到令人發指。
長安縣全縣三萬戶，雖說比其他地方一等縣戶數要多，但因為這裏是京兆府的管轄地，和其他的兩縣比起來長安縣隻能是二等縣。
但是這三萬戶中達官顯貴竟然有多達百餘戶之多，其中公爵就有三戶，王爵還有一位，簡直就是一個池淺王八多的地方。
說句難聽的人家王爵或者公爵府中隨隨便便的一個馬夫出來都比自己這個六品縣丞要大一些。
“這麽了？知道不好做了嗎？”
看到馮寧的樣子之後李綱微微的笑道，似乎早已經看習慣這幅樣子了，畢竟很多的人上任之前便已經做好了當縮頭烏龜的打算了。
“沒啥不好做的，達官顯貴又如何？我做我的事情和他們有什麽關係？”
李綱的話反而是激起了馮寧那顆驕傲的內心，那些貴人多又如何？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貴人多和自己有什麽關係呢？
“好，不愧是李綱的忘年交，我便是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希望你不要忘記自己剛剛說出來的話。另外告訴你一聲，當初老夫也曾經是長安的縣令。”
聽聞馮寧的豪言壯語之後李綱豁然起身，當初的自己何嚐不是有馮寧這一番雄心壯誌呢？看著馮寧似乎自己又一次的回到了年輕時候。
想當年意氣風發，策馬揚鞭的場景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李綱相信麵前這樣一個年輕人一定會和自己當初一樣不畏強權，仗義執言給百姓請命，懲治不法顯貴。
苦茶，有點苦，回味的話或許有一絲的香甜，但是馮寧有些受不了這樣的味道，或許正如同現在馮寧的內心一般，苦中之苦隻有更苦，哪裏能喝出其他的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