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安冉的過去
望著祁淮深那幽暗的瞳孔,時念微唇瓣抖了抖,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腦海中不斷回想起他那句帶著濃濃嘲諷意味的“癡人說夢”,隻覺得心底一片荒涼。
自己所做的一切,在他眼裏就如同螻蟻。
明明早就風幹的心,此刻居然還絲絲抽痛著。
祁淮深看著陷入沉默的女人,也沒有繼續說什麽,他放開桎梏,起身。
時念微隻覺得剛剛還逐漸稀薄的空氣此刻陡然充足了起來,忍不住俯身低下頭小口小口地呼吸著。
還沒緩過神,就聽見男人冷漠的命令:“不許見他。”
就像是帝王對著仆人在發號施令,根本不容反抗。
“嗯。”時念微模糊地回答了個音節,沒有確切答應。
明天下午,她一定得去見淩時謙。
她有預感,這場會麵,自己能得到很多消息,解開困擾在心中的疑惑。
夜深,海城突然下起了暴雨,整個城市都淹沒在傾覆幻覺之中。
突然,一聲驚雷響起,時念微從睡夢中驚醒。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額前出了一層冷汗,臉色很差,被閃電的光一照,更顯得蒼白難看。
這番動作自然驚動了向來淺眠的祁淮深,他睜開眼睛,慵懶沙啞的聲音傳來:“怎麽了?”
“沒什麽,做了個噩夢。”時念微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平複心緒。
祁淮深眉頭緊蹙,開口詢問:“什麽夢?”
自從時念微搬進別墅以來,做噩夢的次數很多,每次都很痛苦。
時念微垂下眼眸,聲音淡淡:“記不住了,噩夢來得快去得也快。”
她重新躺下,背對著祁淮深,蜷縮起身子。
剛剛的夢,說記不住了,是真假摻半,其實時念微模糊之間還是記得部分情節。
比如她和祁淮深都站在高高的山崖下,往下看一眼都要打顫。
祁淮深掐著她的脖子,往下壓,嗆得她涕淚橫流。
風很大,男人一張一合的唇,時念微隻能看著,卻聽不真切。
任憑她聲嘶力竭解釋,但祁淮深那雙空洞冷淡的眸子仍舊像是死神一樣盯著她。
夢境就在被推下山崖的時候戛然而止,沒有血腥,隻有刹那間的失重感,讓她從夢中驚醒。
時念微躺在床上,思緒萬千。
墜落的感覺太清醒真實,輕飄飄的身子,就像是破碎的紙鳶。
電閃雷鳴仍舊在繼續,雨聲給時念微帶來了片刻的寧靜。
她把手臂枕在腦袋下,望著窗外的雨痕,突然就覺得自己可笑。
就算和祁淮深鬧得這麽難看,夢裏還是出現了他們曾經熱戀的場麵。
人和人之間的感情真的很奇妙,她和祁淮深碰撞出了炙熱,而後又在歲月裏變得冷淡。
一路走來,曾經的熱烈是真的,後來的冷漠甚至仇恨也真的。
就這麽思來想去,她終於在半夜重新睡著。
殊不知,她的輾轉反側和微不可察的歎息,都被身後的男人盡數收入眼底。
下半夜,時念微連個牛毛細夢都沒有。
她吃過早飯就趕到公司,叫來了李莉:“李莉,我下午有事,要出去一趟,如果有什麽事就聯係我。”
李莉雖不敢擅自篤定是她和祁淮深的關係,但跟著時念微這麽久,也猜了個七七八八,心中有數,點頭答應下來。
下午,時念微按著約定的時間,到了樓下的咖啡廳。
她一向注重準時,所以特地提前十分鍾到,可沒想到,剛進到隔間,就看見淩時謙的側顏,。
他已經坐再咖啡桌旁,手裏拿著一本書,看模樣,已經來很久了。
時念微快步上前,有些抱歉:“淩先生,不好意思,你來很久了嗎?”
淩時謙笑笑,溫聲道:“沒有,剛來一會。”
兩人相對而坐,服務員端來兩杯咖啡。
“抱歉,我不知道時小姐喜歡喝什麽,所以隨意點了他們店裏的招牌咖啡。”
“沒關係,我不挑的。”
時念微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不打算多言而是直接切入正題。
她神色嚴肅,語氣很是凝重:“淩先生,我們也不必兜圈子了,今天幹脆就把事情說開,也算是解除彼此之間的隔閡。”
“你的想法和我不謀而合。”
淩時謙那總是溫潤帶笑的雙眼此刻黑壓壓一片,看不清情緒。
有些書卷氣的俊美臉龐,也因為曬黑而顯得更加剛毅成熟,如今嚴肅起來,還有些嚇人。
他從懷裏拿出了一個信封,把它遞給了時念微。
信封表麵已經泛黃,看起來有些年頭,卻沒有一絲破損,說明淩時謙把它保護得很好。
“這是?”時念微小心翼翼地接過,開口詢問。
“這是我和安冉的合照。”
“冉姐?”
時念微當場渾身一僵,腦袋一片空白。
安冉,這個名字已經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很久了。
自從上次去探監,冉姐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差。
猛地被提起,即使心底早就做好了準備,時念微仍舊嚇了一跳,她下意識地抗拒,抗拒即將到來的真相。
看著時念微緊縮的瞳孔,淩時謙似乎早就意料到了她的反應,苦笑著:“是,我和安冉相愛過,不,應該說,直到今天我依然愛著她。”
“怎麽會…”
時念微顫抖著手,打開了信封。
那裏麵放著一張照片,邊角已經微微皺起。
上麵是相擁著微笑的淩時謙和安冉,淩時謙那個時候還有些青澀,遠沒有現在的成熟,眼睛裏還保留著天真和孩子氣。
冉姐從以前就很美,瓜子臉大眼睛,笑起來仿佛萬物失色,耀眼如陽光。
這是時念微第一次知道監獄外麵的安冉是什麽樣子。
在獄中,安冉一樣很美,隻是美則美矣卻沒有靈魂,遠不及這張照片上那麽明媚。
他們肆無忌憚地在熱鬧的大街上相擁,笑得是如此開心,沒有憂愁沒有煩惱。
時念微的指尖輕撫著安冉那白皙的臉龐,眼淚已經充盈了整個眼眶,搖搖欲墜。
“冉姐從前的樣子,真的很美。”
“比她在監獄那裏,美了千倍萬倍。”
她喃喃自語,沉浸在無邊的悲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