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黑市價格戰
幾個時辰後，一幫粗鹽販子拉著滿滿幾車粗鹽，從長安城的某個角落一路朝著黑市駛去。
現在的黑市上，所有的鹽販子，基本上都是各大家族和裴寂手底下的眼線以及各行各業的店家或是豪門家中的下人。
自然其中也有不少長孫無忌等人安插在黑市裏的眼線。
販鹽車隊的老大正是長孫無忌安排的人手，名曰周苞。
走老遠他就看到了裴寂的手下高放的身影。
但是長孫無忌告誡過他，要欲擒故縱，目的性的找過去，更容易引起懷疑。
因此，周苞刻意將馬車拉到了遠離高放的一側。
果然，那人十分好奇的朝著這邊眺望。
周苞猛地從馬車上拽下來一個大口袋，打開袋口抓起了一把粗鹽，粗鹽從他的指縫間簌簌落下。
整個黑市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將目光轉向了周苞這邊。
畢竟這個時候的鹽，堪比黃金。
周苞故作難過的說道：“唉，這該死的天花，害的我商隊損失不小。前些日子屯了一批鹽，現在手底下銀子有些周轉不過來，這不得已才拖出來賣掉，三千三百文一鬥，有沒有人願意接手？”
緊接著便開始有不少小廝朝著周苞這邊靠攏。
現在鹽的價格，無異於後世的某種虛擬幣。
從十幾文一鬥，漲到了現在的三千多文一鬥。
但凡是壓得住貨的，基本都大賺了一筆。
“三千文一鬥，最近這個鹽價行情差不多也定住了，沒多大幅度，這是我最高能夠給你的定價了。”
不遠處，一個人率先叫出了自己的價格。
房玄齡手底下的黑商喬瑁也擠在人群之中，時不時暗中朝著高放看一眼。
高放果然動了，畢竟這可是鹽。
隻見高放靜靜的站在人群的外圍，並不沒有第一時間出價。
緊接著便是又一人跳了起來，喊了一聲：“這位老板要是願意三千二百文一鬥出，兄弟我收五石！”
現在開價的，基本上都是些稍微有錢的店家，並不打算開太多。
而其他豪門氏族見有人壓價，也並不打算出手。
隻是在一旁默默地觀望，等待周苞做出讓步。
“各位你們也看到了，最近鹽價一直在快速上漲，三千三百文是我能給出的最低價格了，各位兄弟還是多考量考量吧，畢竟這個東西，現在可以說是有價無市了。”周苞十分客氣的讓了讓步。
人群再也沒有開始出價的人，都在猶豫，甚至等待周苞做出讓步。
時機成熟。
喬瑁猛地高喊了一聲：“這位老板說的不錯，現在這個鹽價可是有價無市，三千三百文，我喬某全收了！”
說罷，喬瑁就朝著身後的夥計們招了招手：“來來來，過稱算賬！”
周苞和喬瑁二人的視線用餘光對著一旁裴寂家族的黑商高放掃視了一番。
果然，魚上鉤了。
“慢著！”高放遠遠地墊著腳，看向人群之中一臉笑意的高聲問道：“這位兄弟，不知道三千五百文你願不願把這一車出給我？”
喬瑁佯怒道：“哪來的田舍漢？膽敢跟老子叫板？老子剛出了價你就冒出來了？剛剛怎麽屁都不敢放一個？三千六百文，老子收了！”
說著，喬瑁也連忙招呼夥計盡快過稱裝車。
一副生怕別人在開價搶走了的樣子。
周苞便暗中仔細的觀察著高放的臉色。
果然，喬瑁這一罵，頓時把高放激怒了。
同時周圍幾個人也開始唉聲歎氣：“唉，早知道就按這個價買一點了，這下價格又被抬高了。”
幾個店家愁眉苦臉的揉著太陽穴：“這位兄弟能不能讓在下收個幾石？”
“好啊，等我買下來，三千七百文給你出五石如何？”喬瑁打趣的朝著身邊幾個店家調侃了一兩句。
這是他的餘光注意到，高放正在和身邊幾個人耳語。
沒過多久，喬瑁手底下的人剛準備上稱，就聽見高放大喊道：“三千八百文，我高某收了！”
“嘶——大手筆啊！”從人群之中的某一角忽然傳來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周苞假意十分興奮的握住了高放的手：“高老板，你可真是解了小人的燃眉之急啊！”
說著，人群之中也給周苞和高放讓開了一條路。
沒等周苞走出去幾步，又有人開始出價：“三千九百文！這一車我全要了！”
“四千文！我要收了這一車！“
“四千兩百文！”
出價的聲音此起彼伏。
喬瑁和周苞二人難以察覺的相視一笑。
終於開始了。
高放臉色緋紅，額頭的青筋直冒，鼓著腮幫子大喊：“四千五百文！現錢，隻要周老板願意，我這就驗貨帶走！”
而此時，已經站在運鹽車身邊的喬瑁直接就將鹽袋子上了稱：“高老板，我喬某屬實沒有再高的價格了，但是我願意三千七百文的價格收下這一批鹽，往後這一批鹽賣出去的差價，無論多少，我們二一添作五對半分了，如何？”
眾人看向喬瑁，紛紛暗罵此人奸詐。
甚至喬瑁帶著手底下的幾個夥計都將裝鹽的馬車圍了起來，隨時準備接手。
“這……”周苞緊皺著眉頭，臉上盡是糾結之色，思前想後，一會兒看看喬瑁，一會兒又看看高放：“高老板……您看這個價格……”
高放看向喬瑁的眼中明顯出現了一絲殺氣，額頭的青筋都氣的鼓了起來。
畢竟誰也不知道鹽價最終會長成什麽樣子。
用未來的利潤作為回報，換做任何人都願意賭上這一把。
高放並沒有猶豫太久，長出了一口氣道：“周老板若是當真急用銀子，我可以四千八百文的價格，收下你這一批鹽，就是不知道周老板到底是要他的五五分賬，還是要我的四千八百文了。”
話音剛落，高放和喬瑁同時把目光轉向了周苞。
決定權在他手上，想賣給誰就賣給誰。
而他本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把這一批粗鹽，賣給裴寂手下的高放。
現在目的已成，但做戲，還要做全套。
“對不住喬兄弟了，兄弟我現在確實手上卻銀子周轉，這一批粗鹽，我隻能交給這位老板了。”周苞一臉歉意的朝著喬瑁微微欠身。
而喬瑁此時氣的是頭冒青煙，喬瑁伸出一隻手指，端指著周苞道：“三七分！你這批粗鹽要是交給我，以後的利潤我們三七分賬，你七，我三！”
一幫的夥計嗤笑了一聲：“喬老板你就別打腫臉充胖子了，哪有你這樣空手套白狼的說法？”
“喬老板，經商之事，價高者得，兄弟我這也是沒辦法，要不然我也不會把這一批鹽拉出來買掉不是？”周苞一臉糾結的朝著喬瑁不住的拱手。
這時，高放忽然大笑道：“喬老板這手空手套白狼玩得好啊！”
高放臉上浮現出一抹得意之色：“看來喬老板也不過是強弩之末了，無妨，雖說我高某身家不多，但是這一批鹽，我還是收的起。”
“既然如此，高某五千文收了！做買賣嘛自然是價高者得！來人呐，卸車，過稱！”
喬瑁假裝氣氛不已，指著高放的手連連顫抖。
“好你個田舍漢！我們走！”說罷，喬瑁大手一揮，轉身帶著一眾夥計離開了黑市。
高放，麵露得意之色，朝著周圍的商人們連連拱手。
遂大手一揮，幾個夥計抬著巨大的杠稱，一袋子一袋子的從車上卸下。
過了一會兒，一個夥計拿著賬本朝著高放走來：“高老板，合計四百三十三萬七千八百二十文。”
“嗯……”高放接過賬本，粗略的看了一眼：“好，去給周老板取四百四十兩銀子來，你們把這一批鹽還是給我押送去老地方。”
事成後，周苞帶著銀子，在長安城內某家酒樓與喬瑁、長孫無忌、房玄齡等人匯合。
“周老板，那高放按照剛給的價收了？”喬瑁來酒樓更早，已經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一概說給了長孫無忌等人。
周苞一臉笑意的伸出了五個手指：“五千文一鬥！付了我四百四十兩銀子！”
說著，周苞一把將一個布袋子提溜到桌子上，砸的桌麵“咚”的一聲巨響。
“嘶——”這個裴寂，家業真是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