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全民唾棄
書生輕咳了兩聲說道：“最近大唐災情，國家沒錢了，當今皇上號召大家掏錢賑災，長孫無忌，捐了十二萬兩……”
沒等他說完，底下的人就開始起哄了。
書生見百姓們嘈雜，便止住了話語。
尤其一個還別著屠刀的屠戶，揮舞著帶血的胳膊喊道：“十二萬兩！我的天哪！那些當官的就是有錢！”
“廢話！人家在皇帝手下當差，油水可不多嗎？”沒等屠戶話音落下，一股子酸意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但是顯然有些人不想要在這個話題上浪費時間，遂高聲喊道：“別吵別吵，人家為了賑災，掏了這麽多錢，起什麽哄！”
過了一會兒終於安靜下來，書生這才撇了撇嘴，繼續高聲把皇榜上的東西讀了出來。
“杜如晦，捐了八萬兩銀子，房玄齡，捐了十萬兩，魏征捐了八萬兩，程咬金捐了七萬兩……”
百姓們聽到那些官員各個都是幾萬幾萬的捐錢，紛紛感歎這些當朝的大臣就是有錢。
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書生順著皇榜往後讀者，忽然皺了皺眉：“裴寂，借給陛下三十萬兩！”
話音落，本身有些嘈雜的人群忽然安靜了下來。
一個隻聽見金錢數目的商人不禁亮眼放光，一臉羨慕的說道：“裴相出手真是闊綽啊！”
“就是就是……三十萬呢！”身邊幾個人掉進了錢眼兒中的家夥也紛紛跟著附合。
那屠戶雖然看似莽撞，但卻聽得仔細，頓時氣得揮舞著胳膊，亮眼圓睜著：“你們耳朵聾了？裴寂是借！借錢！要還的！”
周圍幾個百姓麵色頓時泛起一陣怒意，遂問道：“之前都是捐，為啥這個是借啊？”
那書生本就被長孫無忌等人買通了，遂高聲說道：“捐就是送給給陛下賑災，不用還；借就是暫時給陛下用，到時候還要還！”
周圍的百姓頓時不願意了，聲音頓時提高了幾度：
“身為一國宰相，這個時候怎麽還有私心啊！”
“就是啊！這個裴寂真是摳門！”
……
那書生見效果到了，又開始說道：“聽說陛下借出去的錢，還的時候還要加一半的利息。”
“借出去的三十萬，後麵陛下要還給他四十五萬！”
話音落，人群再一次安靜下來。
半晌，人群再次沸騰起來：
“狗官！一天跟著皇上撈油水，正當用的時候，還要皇上還錢！”
“整個天下都是皇上的，這些人的俸祿也是皇上發的，現在要用，還需要借錢嗎？”
“就是就是！還要一半的利息，什麽狗官，真不要臉！”
……
這時，那屠戶猛地把手中的屠刀掏了出來。
周圍幾個百姓嚇得連連後退，驚駭的看著屠戶手中帶血的屠刀。
隻見那屠戶揮舞著帶血的屠刀，高聲喊到：“呸！什麽狗官！天災當道，出錢賑災還要借，媽的，砍了那狗官！”
人群中的百姓們頓時麵色驚駭無比，不少人紛紛拽了拽屠戶的胳膊，壓低了聲音說道：“這話還是不要說，招惹了裴相要掉腦袋的！”
但耐不住，這屠戶說的話真真切切的點著了其他百姓心中的怒火。
不少人都揮舞著胳膊：
“對！砍了他！”
“砍了那狗官！”
這樣的聲音此起彼伏，屠戶將衣袖從人們手中抽出來，揮舞著菜刀就像是一個馳騁沙場的大將一樣，高聲呼喊到：“砍了那狗官！狗官不得好死！”
這時一個肩膀上還搭著毛巾的小兒模樣的人忽然眼珠子一轉，揮舞著肩膀上的毛巾提議道：“我知道這個狗官住在什麽地方的，我帶大家去，討個公道。”
其他百姓連忙附合：“好！我們跟你一起，找那個狗官討個說法！”
“砍了那狗官！”屠戶依舊是揮舞著菜刀，其他人揮舞著拳頭，場麵甚是浩大。
百姓們紛紛跟著他散去，同時有不少人也把裴寂住所給曝光了出去。
幾乎整個長安城各街道，各坊市，到處都有百姓紛紛指著皇榜罵裴寂。
緊接著，裴寂府門口就像是後世的旅遊景點一樣。
不少百姓都紛紛繞路，專程來到裴寂府門口這條道上。
“呸！狗官！”百姓們走到裴府門口，對著門口的台階就啐了一口。
門口幾個守衛不明所以，剛想站出來說兩句。
隻看見那人後麵烏泱泱的一群人都在朝著裴府走來。
兩個守衛頓時愣住了：這是發生了啥事兒？
緊接著更多的百姓排著隊通過裴府門外。
整個裴府門口都堵滿了人，紛紛高聲呼喊著。
肩膀上搭著毛巾的小廝經常給這家送東西，也不敢太張狂，隻好偷偷推下去。
那屠戶才不管什麽，雙眉倒豎，揮舞著屠刀大罵：“狗官快出來！狗官！看老子砍不砍你這個貪官！”
周圍的商人們也忍不住破口大罵，“老不死的東西！出來找個說法！”
“天災當道，裴老狗竟然發國難財，你晚上睡得著嗎？”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十二分的怒意，紛紛揮舞著胳膊。
來罵裴寂的人絡繹不絕，硬生生把裴寂所在的這條街整成了菜市場。
沒別的，就是爽！
這些老百姓都沒想到，有一天罵人居然可以這麽爽！
有些提著菜籃子的百姓紛紛朝著門檻砸雞蛋和爛菜葉子。
一些小攤販看到了商機，紛紛把自己的推車推到這條街上，上街的人花個幾文錢，就能拿爛菜葉子砸個爽！
他們做夢都沒有想到，竟然可以賣爛菜葉子！
裴寂門口的幾個守衛見人多，擋也擋不住，一上前就要被掛滿了菜葉子，一出手那些百姓就倉皇逃竄。
反正他們進，百姓就退，他們退百姓就進。
幹脆懶得管了。
兩個守衛握著刀，麵色鐵青的退到門口，把門口的階梯讓了出來。
反正別砸我就好說。
裴府內。
裴寂麵色鐵青，兩手背在身後，在書房內踱步。
“李二！李二！三十萬呐！這個家夥真敢開口！”裴寂額頭的血管高高的鼓起，把那張充滿皺紋的老臉愣是撐起了幾分飽滿
“借起來到是好借，這要是還起來……”
裴寂說著，眼角抖動了一番。
誰敢問李二要錢？
這要是借給平常人，到了還錢的時候，自己叫上一幫人拿著刀槍棍棒就上去，要麽拿錢要麽拿東西。
在李二麵前，誰敢這樣？
而且，這三十萬，也不是他箱拿出來就拿出來的，自己背後還有那麽大個家族，要是轉不出來三十萬，自己還得去借。
到時候整出來的麻煩更多！
裴寂背著手，心急如焚的在房間內走來走去。
身後的劉修平也是默不作聲的站在一旁，他自己也想不到什麽好辦法。
短時間拿出三十萬，確實對於裴家是個麻煩，最重要是，怎麽要盡快要回來。
劉修平眯了眯眼，沒過多久，腦子裏就鑽出來了一個十分完美的計劃。
“裴大人……依小人看來，這件事似乎還是個機遇。”劉修平上前，站在了裴寂背後。
裴寂轉過身來，麵色陰冷居高臨下的看了看劉修平：“哦？說說看？”
“大人，陛下是借三十萬不錯，但他也許諾了會還四十五萬，唐律中規定‘諸負債違契不償一疋以上，違二十日笞二十、二十日加一等、罪止杖六十、三十疋加二等。百疋又加三等、各令備償’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雖然罰不得皇上，但是一旦逾期，我們手中握著的把柄可就大了。而皇上這次讓眾臣掏了這麽多銀子，也自然是用在了賑災上，到時候大人聯合各大氏族，壟斷與災情相關的東西，例如藥材等，到時候這個價格，是多是少，可就是我們說了算了！”
劉修平抬起頭，陰冷的神色像是能把空氣都凍住。
裴寂嘴角不禁抽了抽，這小子腦子裏的計策，實在是太毒辣。
不禁歎道：“修平啊修平，你要是不在老夫門下做個門客，恐怕如今早已是富可敵國家財萬貫了！你簡直不能在適合從商了！”
“大人謬讚了，小人不過是拙見，大人心係天下，自然沒有想到發上一筆國難財的想法，小人服侍大人於鞍前馬後，已經是三生有幸，錢財在大人眼裏，不過是糞土罷了。”劉修平弓著腰，頭深深的埋在胸口。
沒等裴寂做出決斷，從門外匆匆忙忙的衝進來一個仆人打扮的家夥，手中還攥著一張黃紙。
“大人！大人！不好了！”裴全慌慌張張的衝進了房門。
裴寂臉色頓時拉了下來，正討論怎麽賺錢呢，這個時候來個報喪一樣的家夥，心裏自然是十分不高興。
“慌什麽？慢慢說！”裴寂眼光如刀般剮在裴全身上，裴全頓時嚇得一愣，連忙將手中的黃紙鋪在了案桌上。
“大人！您先看看這個吧！現在滿長安城到處都貼滿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