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陪我澤兒
長安城，皇宮禦書房。
有時候一些重要決議，是等不及上朝議事的。
李二剛回到皇宮，便召集杜如晦等人人到禦書房議事，隻見李二麵色極其凝重，環視了眾臣一圈：“眾愛卿，你們覺得，到底該不該相信李神醫的方法，這天花真的有救嗎？”
說罷，李二便將目光在這十位大臣臉上掃來掃去。
眾臣一言不發，因為他們也不敢在李二麵前妄言，各自都揣著自己的心思。
李二見眾人都不說話，逐漸有些開始焦急起來。
良久，終於有一人坐直了身子。
“陛下……依老臣看來，還是因以大局為重，這……這天花向來難以治理，僅憑那李神醫一張嘴，如何能相信他可以救治天花？”
“即便是孫神醫那樣的人，都束手無策，更何況……更何況一個年輕後生？”
唐儉硬著頭皮，嗓音都有些顫抖，打破了禦書房的寂靜。
沒辦法，必須要有人先開口，但杜如晦等人都抱有私心，也不好第一個說。
李二臉色有些陰沉。
他自然是知道，天花從東漢時期就已有記載，至今已有數百年。
這百年時間，除過無數醫神要神，但卻沒有一人找到根治之法。
並非他不信任李澤，而是這天花，傳播速度和傷害能力極強，十分危險。
即便是李澤有辦法治療，也不見的就能夠快速讓這些病患恢複。
如果沒有萬全的準備，必然會適得其反。
杜如晦忽然坐直了身子，朝著李二拱了拱手：“李神醫乃當今神醫，即便是孫神醫也甘拜下風對誇讚有加，而且，李神醫對皇後娘娘與老臣都有救命之恩，如此起死回生之高技，恐怕除了李神醫也沒有其他人能克製住這次的天花疫情了吧。”
李澤對杜如晦有救命之恩，自然是站在了李澤這邊。
更何況李澤乃當今大皇子，雖然並未相認，此時維護一下大皇子，至少能給李二留下個好印象。
李二忽然從禦案前站了站了起來，麵色有些陰沉。
其他眾臣也不敢在坐著，靜靜的站在自己的位置邊上。
李二靜靜的看著房內的杜如晦等人，自己一時也難以定奪。
一麵是大唐百姓和自己的聲譽，一麵是自己的兒子。
“李神醫名為太醫丞，但卻還未踏入太醫署半步，就遭受了這般災難；更何況，李神醫尚且年幼，醫術高超，如果就這樣夭折在了疫區，朕心如何過得去啊！”李二說著，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
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畢竟是自己的骨肉。
要真狠心放棄李澤，不說他李二如何，長孫皇後要知道此事，恐怕要鬧翻整個皇宮。
長孫無忌立在一旁，半句話也不敢說。
又是李澤的舅舅，又是大唐的宰相，不管站在那個角度，似乎都不太合適。
其他人，則更讚成以百姓為重，以大唐為重，將所有的災民圍困，任由他們自生自滅，在一把火燒掉，永絕後患。
房玄齡這時也站了出來：“陛下，屬老臣直言，李神醫雖然醫術通神，但這天花之疫一旦爆發，必然會瞬間席卷整個大唐，即便是李神醫手眼通天，也不一定能憑借一人之力，將全大唐數十萬病患全部醫治痊愈。”
“而周圍各國對大唐已經覬覦已久，一旦天花災情放大，國力空虛，到時外族趁虛而入，我大唐如何抵擋的住？一切還應以大局為重，速速平定了天花，才能讓我大唐有足夠時間繼續發展壯大。”
李二忽然轉頭看向房玄齡，他自己都沒想到房玄齡居然會站在另一方。
看來支持讓病患自生自滅的人還是占多數，畢竟治療需要花費的代價實在是太多。
這時，魏征忽然站了出來。
其他人看見魏征，也紛紛將注意力轉向了魏征。
李二看到魏征就感覺到有些頭痛，每次自己下達什麽決定，魏征總是有很大概率橫插一腳。
魏征朝著李二深深長揖：“陛下，李神醫既然說自己有治療之法，就說明那些難民也相信李神醫有醫治之法，每個百姓都想要活命，才因此自覺的聚集到杜村中。如果此時我們出兵大肆圍困病患，極有可能會導致病患暴動，而他們身上又攜帶著疫症，一旦暴動，隻會讓天花傳播的更快。”
“臣以為，應該相信李神醫，暫時先撥發糧款，搜集全長安的所有藥材，幫助李神醫治療病患，並把杜村有治療之法的消息傳播出去，穩定民心，讓他們都聚集在杜村，並且在杜村外較遠處，設立單獨暗哨，過往盤查，隻出不進。這樣既能保證天花不會大肆傳播，還能盡可能的讓百姓們擁有更大獲救的可能。”
“那萬一……李神醫救治無方，或者其他原因，導致難以施救呢？大唐全部災民聚集在一起，少說也有十餘萬人，而杜村又在長安城外，一旦暴亂，無疑是……是滅頂之災啊！”高士廉說著，臉上猛地就湧現出一陣驚駭之色。
仿佛已經看到了數十萬人，渾身膿瘡從長安城外朝著城內湧入的場景。
魏征輕哼一聲道：“一旦李神醫難以治療，到時候迅速集中軍隊，將李神醫搶回來，在圍困災民，雖然病患至少有十萬餘人，但是一旦到了那個時候，能夠行動的人不過僅有萬餘，我長安數萬精兵禁衛難道還收拾不了一幫手無寸鐵的暴民嗎？”
李二眼中忽然閃過一抹亮光，激動的上前直接抓住了魏征的手：“有理！魏鄭公說的有理！”
第一次！
第一次沒有聽到魏征跟自己對著幹，反而還十分全麵的將整個計劃做的天衣無縫。
利用李澤的名氣，將所有的災民都聚集在杜村，設置暗哨暗崗，既能控製住天花災情，又能最大可能的保證李澤的安全。
這可謂是萬全之策！
然而此時，長孫皇後忽然從書房外闖了進來，滿眼血紅的看著李二：“我澤兒是不是在災區？我澤兒是不是在災區？”
長孫皇後紅著眼，如同發瘋的母老虎一樣瘋狂的朝著李二咆哮。
站在書房周圍的高士廉等人頓時愣住了，他們如朝這麽多年都沒見過長孫皇後這般作態。
李二連忙走上前，抓住長孫皇後的手，此時也顧不得周圍站著的臣子們：“觀音婢……要以大局為重啊！澤兒雖然身在疫區，但是他很安全，天花不會對他……”
沒等李二說完，長孫皇後一把抽出手，眼眶中的淚水頓時奔湧了出來，渾身上下都氣的發抖：“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李二剛準備上前安慰：“澤兒他質疑要留在災區，而且他已經有治療天花的辦法……”
“妾身知道澤兒不會離開災區，也不求他回來，妾身隻要進去陪他便足矣！”張順皇後剛說完，轉身就走，身後幾個宮女一邊喊著“娘娘，娘娘”一邊跟在身後追著。
“觀音婢……觀音婢你先別著急！站住！”李世民慌忙的大聲喊叫著，也跟著追了上去。
“給我攔住她！攔住觀音婢！”李二焦急的指揮幾個禁衛，然而那些禁軍麵麵相覷，想出手又不敢去欄，萬一傷到了皇後娘娘誰也說不清，幹脆尷尬的站在原地。
李二匆忙的追上前去，路過禁衛的時候氣憤的罵道：“廢物，給我跟上！”
說罷，李二便跟著皇後帶著一幫禁衛離開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