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魚兒上鉤
慕夜溟去世的消息，在第二天被羽仁宗昭告了整個京城。
得知這一噩耗，京城百姓無不悲痛萬分。
當時慕夜溟雖身有殘疾，但卻毅然而然地帶軍出征，本就贏得了無數人的好感。
更何況，他最後竟還成功地奪回了失落的城池，把蠻夷打了回去，一時間，聲望升到了最高，民間流傳著有關慕夜溟的一個又一個傳奇故事。
可沒有想到，天妒英才，年紀輕輕的他竟出了這樣的意外。
勝利的喜悅還沒有褪去，百姓們已經自發地在門口掛上了白布，想要以此來祭奠慕夜溟。
一時間，整個京城都陷入了低迷的氣氛中，隻除了宮中的秦貴妃，還有早就得知這個消息的白媚歌。
坐在王府的主位上，長長的護甲刮在桌麵上，帶出幾聲刺耳的摩擦，可白媚歌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她狂熱地看向正廳的主位，目光迷離，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兒子坐在這上麵的情景一般。
不過有遺憾的是，如此出格的舉動，她卻隻能在淩王府內部表現出來。
在外，依然要做出一副為慕夜溟的死悲痛萬分的樣子，盡管心中已經十分不耐，但她隻能在心裏不斷告訴自己：快了，距離自己的願望僅僅還有一步之遙。
不僅是慕夜溟，還有那個賤人！
眼前再次浮現淩王妃的臉，白媚歌冷豔的臉上頓時劃過一絲扭曲，“賤人，我馬上就把你送下去，和你的孫子，還有兒子兒媳團聚。”
輸給淩王妃十幾年，她不是沒有爭取過，可是那個賤人不僅有淩王爺的寵愛，還幸運地生了個兒子，就連殘廢的孫子都那麽優秀。
這麽多年來，她什麽都沒有贏過。
不過沒有關係，籌謀了這麽長時間，從淩王妃的兒子開始，沒有一個人可以活下來。
就算有王爺的真心又如何，到頭來他身邊剩下的不還是隻有他們母子倆？
“咳咳！”
京城中，白媚歌心思百轉千回，而被她掛在心頭日日夜夜詛咒著的淩王妃，正靠在丫鬟的懷裏，目光悲切。
此刻的淩王爺正在與武烯告別，羽仁宗的一聲令下，聖命不可違，他隻能帶著慕夜溟的遺體趕回京城。
邊關雖然剛剛平定下來，但很多事情都還沒有處理好，無奈之下，他隻能把武烯留下。
武烯沉痛地看著消瘦許多的淩王爺，再一次不放心地叮囑道：“王爺，您一定要注意身體，節哀順變啊！”
“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好好守著邊關。”
對於這個忠心耿耿的部下，淩王爺到底心存著愧疚，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低聲開口，“等你回來，我一定給你好好慶功。”
舉目遙望這片熟悉的土地，盡管剛剛經曆了戰爭，顯得有些荒涼，可淩王爺卻依舊生出了不舍之意。
雖然不願意承認，可是隻有在戰場上，他才有恣意的感覺，一旦回到京城，總免不了再次陷入明爭暗鬥。
遺憾地搖搖頭，這時，他卻突然對上了站在靈柩旁，早已換上了一身白衣的柳雲笙。
她很是入戲，臉色慘白，眼圈通紅地跟著靈柩，像是哭了一整夜，整個人看上去十分憔悴。
仿佛真的猶如一個喪夫的女子一般，隻是那眼神中不時流轉的淩厲之色告訴淩王爺，她恐怕早已按耐不住想要回到京城了。
不過也是時候了！
心中驀然下了決定，淩王爺沉下臉色，環視了一圈沉默的車隊，高聲下令，“現在啟程，我們回京！”
這不是正常的趕路，畢竟車隊裏載著的是世子的遺體。
想要把他完好無損地帶回京城，安然下葬，路上便不能停下。
心裏憋著一股氣，淩王爺甚至都沒有給車隊休息的時間，一路快馬加鞭，中途不知道跑費了多少匹馬，這才在五天之內趕回了京城。
進京的當日是個大晴天，如同白媚歌這幾日的心情。
因此在知道淩王爺回來時，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該死的奴才，為什麽不早說？”
白媚歌恨恨地朝著麵前的小丫鬟打了一巴掌，這才著急忙慌地換了一身淺色衣服。
本以為自己已經偽裝得足夠好，可到了門口時，她還是控製不住地腿軟了一瞬。
隻因為淩王爺的眼神實在太嚇人，與他成婚了幾十年，她還隻在設計給他下藥的那天見識過。
那時候，他的臉色陰沉一片，就好像做了什麽天大的做事一樣，手緊緊握著，那一瞬間，白媚歌甚至覺得他想掐的是自己！
難不成，他知道了什麽？
白媚歌腦子內一團亂麻，心虛地避開淩王爺冷寂的視線，臉上已經露出了悲色，“王爺，世子他真的……真的不在了嗎？”
她一邊抽泣著，一邊靠在丫鬟的身上，端得一副慈祥長輩的模樣。
這副儀態看得淩王爺拳頭幾度握緊，如果不是溟兒告訴了他了事情的真相，恐怕還真的以為她是在難過？
真是好一個心機深沉的毒婦！
淩王爺冷冷地盯著她，眼神冰冷，根本控製不了內心即將爆發的怒意。
而這時，一隻冰涼的手突然握住了他的胳膊。
那陣冷意順著肌膚直透心底，也瞬間拉回了淩王爺的神智。
轉頭看過去，淩王妃沉默地站在他的身後，緩慢的搖了搖頭。
兩人四目相對，淩王妃什麽都沒有說，可淩王爺卻偏偏看懂了她的眼神。
沒錯，溟兒叮囑過，在她沒有露出端倪之前，絕對不能率先自亂陣腳，不然一切布局就全毀了。
不斷警醒著自己，淩王爺深吸一口氣，緩緩伸出手將白媚歌扶了起來，“這也是溟兒的命，由不得人！”
他狀似沉痛地開口，語氣中還帶著一絲安撫之意。
瞬間便安了白媚歌的心，低頭急忙應是，她的唇角揚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卻絲毫沒有發現，這一幕完全落入了站在一旁柳雲笙的雙眼中。
轉頭看了一眼被人群包圍著的棺材，柳雲笙微微挑眉，那一路上悲傷的表情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輕巧的笑意。
“魚兒上鉤了！”
她紅唇微張，衝著角落裏那一道完全沒有存在感的身影吐出了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