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滿懷愧疚
邊關的日子枯燥乏味，前幾天還有些許勝利的氣氛。
可隨著白浣羽從慕夜溟的營帳出來時，越發難看的臉色，驟然加劇了北羽軍中的凝重。
為此，武烯前前後後忙碌著，幸好，在這焦頭爛額之際，護送淩王妃的隊伍到達了邊關。
懷著對淩王爺的愧疚，羽仁宗在淩王妃出京時，增派了不少人手。
為了避免出差錯，莫翎一路快馬加鞭，沒有怎麽在路上停留。
隻不過縱使再快，到達邊關時，也已經過了三日有餘。
自從白浣羽宣布了慕夜溟的情況之後，淩王爺便再也沒有出過門。
外人皆道他是受不了孫子出事的打擊，可是實際上，隻有淩王爺自己才知道，他現在到底有多麽的煎熬。
剛恢複好的身體，一下子虛弱了下去，原本還算硬朗的麵容也多了幾道皺紋。
這些天來，他不眠不休，除了思考該怎麽處理白媚歌，剩下的便是對已逝親人的內疚。
昏暗的營帳中，大門被封得死死的，外麵透不進一絲光亮。
沉默地捏著酒杯，他正準備仰頭痛飲，外麵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喊，“王爺，王妃來了！”
這道聲音如同一柄利劍，穿透黑暗猛然將他拉了回來。
酒桌前，淩王爺眼神陡然變得清明，激動地看向了門口。
可隨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即將站起的身子頓時遲疑了起來。
當年他把白媚歌帶回府時，最對不住的便是自己的王妃。
他曾許過她“一生一世一雙人”，沒有做到便罷了，甚至還害了他們兩人的孩子。
此刻，他真的沒有臉再去見她。
眼中劃過一抹痛意，淩王爺猛地癱坐在椅子上，周身被愧疚充斥。
而正在這時，大帳突然被人拉開。
陽光猛然闖了進來，猝不及防間，照得淩王爺下意識眯起了眼睛。
“王爺……”
黑暗中，熟悉的聲音中夾雜著急切激動，急急地傳來。
身體不自覺地顫了顫，淩王爺不敢置信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淩王妃蒼白，浸滿熱淚的麵孔。
淩王妃已經不再年輕，常年高居王妃之位，讓她變得端莊自持。
可在見到淩王爺的那一刻，她再顧不得儀態，跌跌撞撞地跑過來，顫抖著打量他，“太好了，你沒事……”
淩王妃驚慌地呢喃著，那顆始終漂浮不定的心終於緩緩落地。
自從做了母親做了祖母，淩王妃就變得慢慢成熟起來，時隔這麽多年，這還是淩王爺第一次見到她如此情緒外露的時刻。
慢慢地將她抱緊，嗅著那股熟悉的馨香，他長歎一聲，“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
一向高大沉穩的淩王爺，在親眼看到自己結發多年的妻子時，終於控製不住內心的洶湧的情緒，一腔悔恨噴湧而出。
他什麽都沒有說，隻是一味地道著歉，向她懺悔。
淩王妃溫柔地依靠著他，像是感覺到了什麽一般，臉色蒼白了一瞬，手下猶豫著，最終還是再次將他抱緊。
相輔相持這麽多年，有些錯誤雖然已經犯下了，但好歹沒有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漆黑的營帳中，在淩王爺的不斷懺悔中，沉重的氣氛慢慢被衝淡。
而另一邊，柳雲笙緩緩停住即將向前的腳步，聽著裏麵激動的交談，她愣了愣，臉上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容。
這段時日，“昏迷”著的慕夜溟倒是難得的悠閑。
這些日子，為了躲避來自各方的明槍暗箭，他不得不繃緊神經，整個人都處在高速運轉之中。
而如今，他毒發的消息傳出去，白媚歌那些人也消停了許多。
聽到門口的動靜，他含笑抬眸，看到的便是柳雲笙欣喜的表情。
淩王妃來到邊關的消息第一時間傳到了他這裏。
雖然為了演戲，他不能親自出去迎接，但看得出來，他的心情很是不錯。
“發生什麽事情了？”
慕夜溟眼看著柳雲笙開心，他也下意識地揚起了唇角，一刹那，仿佛積雪初融一般，襯得那張俊美的臉更添幾分風華。
即使已經見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可這一刻，柳雲笙還是忍不住愣了一下。
盯著她不自覺露出的嬌態，慕夜溟眸中閃過一絲火熱，匆匆幾步，熟練地將她攬在了懷裏。
自從那日親密過後，慕夜溟就好像愛上了這樣親密的接觸。
乖順地被他抱著，柳雲笙完全壓抑不住內心的歡喜，“我就是覺得祖母來了真是太好了！”
說著，她又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突然想起了母親徐婉蓉，平心而論，她們的情誼並沒有多深厚。
但她依舊把徐婉蓉當成了親生母親，更何況，她可以算得上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柳雲笙曾經保證過，有她在一天，便會護著母親。
但是如今，母親遠在京城，她很怕一旦計劃開始，白媚歌會狗急跳牆，傷害到她。
思及此，柳雲笙眼中溢出幾許寒光，心中飛快地思索著對策。
慕夜溟望著她的表情，像是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低聲開口，“你是在擔心你的母親嗎？”
疑惑抬頭，柳雲笙有些驚奇，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他竟然準確無誤的猜到。
自從定情之後，柳雲笙便不在慕夜溟麵前掩飾情緒。
慕夜溟本就機智過人，因此很輕易看出了她在想什麽，他笑著點點她潔白的額頭，“你那點小心思還想瞞著我？”
“放心吧，在來之前我就讓莫翎安排好了，她身邊已經多加了近一倍的暗衛，如果白媚歌不想死的話，一定不會輕易闖進去的。”
慕夜溟輕描淡寫地開口，一提到白媚歌，他語氣中蘊滿了撲麵而來的寒意。
“現在把她接過來可能會打草驚蛇，等風頭過了，我再找個時機帶她來邊關。”
他的聲音溫柔，好似含著無數的安全感，柳雲笙怔怔地抬頭，心中就像是被什麽擊中了一般。
她不習慣依靠別人，即使出了什麽事情，也從來喜歡自己解決。
這是第一次，柳雲笙無比清晰地感覺到，原來她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