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我的家人
邊關戰雲密布,城牆上架起了雲梯,蠻夷沿著雲梯攀爬,半空有流箭飛梭,直撲向守城的將士。
城牆上的將士們拚死抵抗著,城中嗚咽聲不絕如縷。
家家戶戶緊閉了房門,兵刃交接的聲響徹夜未停,驚得稚童大聲哭喊著。婦人隻好捂住孩童的嘴巴,聲音才漸漸弱了下來。
城池上方孤零零飄揚的旗幟上,不時被噴噴起的熱血染紅。戰鼓聲斷斷續續,密密麻麻的人群,顯然能看清一個人在揮舞著兵刃,抵抗著對方的攻擊。
皇城內,百姓們步履悠然,惶惶心中竟有幾分安寧,全然沒有嗅到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
王府內,三人還在商議著具體事宜。柳雲笙的謀略人淩王爺大吃一驚,特許留下與他們一道研究地形圖。
轉眼暮色降臨,凜冽的寒風灌入衣袍,柳雲笙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伸手揉了揉鼻子。
簡單用過晚膳,柳雲笙和慕夜溟回到易青閣。
回了院子,慕夜溟才緩緩從輪椅上站起身,輕柔將眼前的人抱入懷中。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柳雲笙有些木訥,任由他抱著。
“怎麽了?”
猶豫半晌,柳雲笙雙手輕環住他的背脊,拍了拍他的後背,溫聲詢問著。
慕夜溟含情脈脈的看著柳雲笙的雙眸,“雲笙,謝謝你,若非你出手相助,祖父的處境就會十分危險。”
柳雲笙沒有說話,眼眸裏閃過複雜的情緒。
“關心則亂,你也很擔心祖父的安危,不是嗎?”
聞聲,慕夜溟緩緩鬆開她,一雙眼眸對上她的目光,薄唇緊抿。
“可惜我什麽也做不了。”
“這不是你的錯,不必自責。”
柳雲笙見他臉上十分自責的模樣,有些心疼,溫聲安慰著。慕夜溟卻沒再說話,眉頭蹙得更緊。
半晌,柳雲笙伸手放在他的眉間,輕撫了撫他的眉頭,將他緊皺的額紋漸漸撫平舒展。
“祖父和你一樣,都是我的家人,於我而言同等重要,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管,何況你的身體尚未好全,我自然應該多出一份力。”
“辛苦你了。”
慕夜溟聽著,心中暖流暗湧,竟有幾分釋然,看麵前瘦小的人,精致的容顏上露出溫柔的笑容,十分安心。
“接下來,你如何打算?”
“若是祖父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定不遺餘力,也要將人帶回京城。”
柳雲笙微微頷首,表示理解。
如今最壞的打算就是如此。
若非他的腿疾還未好全,加之不少人都盼著加害,如今這當口更是不能暴露。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嗯,天色不早了,回房歇息吧。”
二人並肩回房,褪去衣袍後,相擁而眠進入夢鄉。
睡夢中的人心緒不寧,手腳冰冷的,嘴裏呢喃著什麽。
柳雲笙睡眠淺,被驚醒了,撐起身子看著夢囈的慕夜溟,輕俯下身聽著他的話。
“母妃,別扔下我。”
柳雲笙愣了愣,心口莫名一痛,側身躺在他的身側。依稀記起,慕夜溟似乎從來不曾提起他的父親和母親。
她起身替他蓋好被褥,坐在了窗邊,對著天上的一輪彎月,凝望著,思緒卻飄向了遠方。
自她離家來到這裏,已經有三載。
“也不知他們如何了?”
思念湧上心頭,柳雲笙咬著下唇,沉默不語,隻呆愣的看著外麵。
不知過了多久,床榻上的人已經醒過來,凝望著她的背影,心裏說不清地感覺。
似乎那個人的背影,變得十分陌生。
柳雲笙回過頭來,迎麵對上了慕夜溟的雙眸,愣住了。
“你何時醒了,我竟沒有察覺?”
“醒了有一會兒。”
“為何不喚我?”
“見你想得出神,就沒打擾你。”
柳雲笙低下頭,避開了他的目光。
她緩緩站起身來,回到床榻上,慕夜溟伸手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
也不知她在那裏待了多久,雙手冰涼卻絲毫沒有察覺。
寒意從掌心襲來,他的眼裏滿是心疼,本還有些嗔怪,如今卻不忍責備。
“可是睡不著?”
“嗯。”
柳雲笙發出一聲悶響,不想說話。
慕夜溟也沒再多問,二人默契地坐著,沉默不語。過了許久才重新歇下。
長廊懸掛的風鈴叮叮作響,柔和的光線透過窗欞落在二人的臉頰上,暖意襲來。
“我親自前往朝幽閣一趟,就不回府用午膳了。”
“注意安全。”
臨出門前,柳雲笙手裏拿著一件披風,交給了莫翎。
山間的氣息陰冷,難保不會著涼,她囑咐幾句,注視著二人的背影。
車輪碾過官道,莫翎勒緊了馬韁繩,加快了速度前往朝幽閣所在。
前幾日,慕夜溟就已經修書告知樓子逸如今的情形,想必他也收到了消息。
兩個時辰後,馬車停在山腳下,上了山,遠遠聽見密林出有操練的聲音。
聽見動靜,樓子逸出來迎接。
“如何?”
“皇上已經下旨讓祖父出征。”
“意料之中。”
話不多言,樓子逸明白他的來意,領著他到了閣樓,裏麵一隊人馬聚集在庭院中,聽候安排。
見慕夜溟前來,眾人齊齊抱拳行禮。
“閣主。”
“這些都是我精心挑選出來的將士,為人忠厚老實,你可要再看看?”
樓子逸側身在慕夜溟耳邊說著。慕夜溟看向眾人,沉下眼眸,神色凝重起來。
事關祖父的安危,草率不得。
慕夜溟親自考核他們各方麵的才能,發現他們竟真如樓子逸所言,不由勾起嘴角笑了笑。
“謝了。”
“和我客氣,可不是你的風格。”
慕夜溟點派其中兩位輕功了得的,即刻前往邊關打探消息,餘下的隨他回府,暗中保護淩王爺。
待一切安排妥當後,慕夜溟才稍微安心。馬鞭抽打著馬匹,馬蹄揚起急奔回府。一路上,不少逃難到百姓在路上行走著,不時倒下幾個。
看著眼裏,慕夜溟心裏也不是滋味,幹脆放下簾子,閉目養神。
邊關的城門緊閉著,滿目瘡痍。昨日的惡戰給雙方帶來了極大的損傷,彼時都在休整著,如兩匹餓狼在爭奪獵物中,暗暗舔舐傷口,準備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