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百合花敵不過野玫瑰
許是晚風撩人,蕭執的話都變多了些。
“她喜歡百合花,所以當時那個家裏種滿了花,喜歡設計,所以有一個專門用來工作的大房間,裏麵都是她的心血。”
他側過頭看向江蕪,她那雙純淨的眸子此刻正認真地看著自己。
“那年她給我做了好多衣服,在某天一件件地擺在我的衣帽間裏,還給我整理好了第二天上學的書包……”
蕭執的唇微微顫抖著,他直視著江蕪眼裏自己的倒影,怎麽也說不出接下來的話。
江蕪眉心微皺,伸出手覆上了他的唇。
“不說了。我們隻需要知道,她很愛你,就夠了。”
蕭執垂首,看著腳下看不出原貌的石板,悶悶地“嗯”了聲。
“她走了之後,我仿佛就沒有家了。”
要將埋在記憶深處的痛楚說出來,紮心程度不亞於直接拔出刺入肉裏的劍、撕開傷口上已然長好的皮肉。
媽媽選擇離開的那天,天色正好,他在學校參加活動獲得了第一名,高高興興地飛奔回家分享這個好消息,找遍了整個莊園都沒能找到她的身影。
他開始恐慌,拉著莊園裏的傭人追問,都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直到晚上,那個半月才回來一次的男人終於舍得踏進他的房間,冷酷而殘忍地告訴他,母親季如萱醫治無效死亡的消息。
那個男人的身後還站了個一身紅衣,打扮鮮亮又妖豔的女人。
饒是他小小年紀,也瞬間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哪裏來的吞安眠藥自殺?哪裏來的抑鬱症?這分明是他殺!
百合花凋零了,野玫瑰上位成功,挑釁而又張揚地看著那時年紀尚小且羸弱的他。
他像個暴怒的小獅子,怒吼著、亂踢著,控訴蕭競通身為一個丈夫,一個父親的失職,卻隻換來了無邊的謾罵和嘲諷。
他沉寂了三天,終於接受了季如萱徹徹底底離開他的事實。
因為太過幹淨純善,所以無法忍受一絲一毫的髒汙。
她是像花一樣軟和的性子,卻又有一身菊似的傲骨,寧可就死,也不願向那個偽善的畜生低頭。
亡妻屍骨未寒,蕭奉清就將小三韓柔迎進了門,還帶了個隻比他小了七個月的兒子。
……
後來,他在爺爺蕭奉清的安排下去了所謂的國外寄宿班,本以為逃離了一個是非之地,不料又跳入了另一個火坑。
軍事化管理,高強度訓練。
他才十歲的年紀,就要被迫混進魚龍混雜的圈子裏,生存,崛起。
在那裏,挨揍,被搶飯,被誣賴,甚至被猥褻都是無比正常的事,要想安然活著,要麽服從,要麽就像狼一樣把其他人都打倒,自己成為實實在在的強者。
最後,才能出了這牢籠。
……
“要回去嗎?”
將自己從記憶中抽離,蕭執偏頭看江蕪,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嗯。”江蕪點頭,搓了搓胳膊。
蕭執拿出手機給程兼打了個電話,報了地址之後,主動挨住江蕪,手臂虛虛攬住了她的背。
臨休息時,蕭執照常接了杯水準備上樓。
江蕪連忙放下了她手裏擺弄的東西,叫住了蕭執,“如果你願意,可以把我的家人當成是你的家人的。”
“我願意。”
蕭執毫不猶豫,說出來的三個字更是堅定無比。
這句意味不明的“我願意”,成功把江蕪的耳朵給染紅了。
她飛快地看了眼直直站在燈下的蕭執,某處心弦忽然撥動了一瞬。
她想,她的心確實是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動了又動,這點不能否認,所以……這次就讓她聽一回宋織織的話吧,放下過去的執念,擺正自己的心。
***
轉眼半個月過去,蕭執身上的傷幾乎好全了,再沒了繼續待下去的理由,隻能帶著行李老老實實回了自己家。
不舍歸不舍。
好在,他看到了江蕪內心的鬆動。
《帝女》的拍攝也接近尾聲,很快劇組迎來最後一場婚禮的拍攝。
江蕪剛到片場,就被片場裏的一片紅給震驚了——原先開始準備的時候倒沒覺得有什麽,這成品是真的壯觀。
一條長街,閣樓上掛滿了紅燈籠,路兩邊的小攤子都點綴了幾分紅色,整條街說是張燈結彩都不為過。
宰相府偌大的庭院更是盡顯繁華,府內歡聲笑語一片。
江蕪也被感染了幾分,一路小跑著去了化妝室。
“當當!surprise!”
江蕪剛一推開門,廖了了的小腦袋就探了出來,把她嚇了一跳。
再一看,曼姐正坐在化妝台前的沙發上,麵前擺著一個精致可愛的蛋糕。
“了了你嚇我一跳!”江蕪嗔道,拍了拍了了的胳膊。
她三步並作兩步地跳到沙發前蹲下,雙眼亮晶晶地盯著蛋糕看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曼姐,你這是專門給我買的嗎?”
“我都好久沒吃蛋糕了,今天我可要……”
大吃一頓,四個字還沒說出口,曼姐就笑眯眯地搖了搖頭。
“我們是來探班的,等你拍完一起慶祝,不過嘛,隻能吃一塊解解饞就行了。”
江蕪撇了撇嘴,故作委屈地坐到了一邊。
柯黎曼笑嘻嘻地湊近,戳了戳她的小胳膊,“生氣啦?”
“我才不跟你生氣呢,幼稚鬼。”江蕪扮了個鬼臉,忽然又湊近了柯黎曼,小狗似的嗅了嗅,“曼姐你有情況啊,你之前從來不用香水的,現在這薰衣草香是哪裏來的?”
“脫單了~”
曼姐挑了挑眉,傲嬌托腮。
“!!”江蕪看向了廖了了。
廖了了點了點頭,“是真的,沒騙人,騙你是小狗!”
“誰啊誰啊,跟我展開說說唄?”江蕪八卦之魂熊熊燃燒,眼睛亮晶晶的,一臉的求知欲。
“就之前跟你說的,那個不靠譜的聞清越。”
曼姐嘴上是這麽說,但是臉上洋溢的笑意卻絲毫做不得假。
“嘖嘖嘖。沉浸在戀愛中的女人啊。”江蕪又撇撇嘴,撩了把自己的頭發,“看這笑得一臉蕩漾。”
曼姐給了她一個爆炒栗子。
“就你嘴貧。”
江蕪還想說點什麽,外麵傳來了化妝師敲門的聲音,隻得作罷。
她今日的成婚妝極為繁瑣,化妝師足足花了一個多小時才給她畫好,嫁衣是導演借的華國有名的繡師文向芳的繡坊裏的鎮坊之寶,穿起來極其繁複。
化妝師給江蕪指導了好半天才搞清楚內襯是怎麽穿的,江蕪一個人進了更衣室,把內襯給穿上走出來。
“嘶~”廖了了倒吸了一口涼氣。
隻見江蕪緩緩從更衣室走出,一身紅衣如火,眉目如畫,眉心一點朱砂更添了幾分妖冶,頭發披散在身後,隻有兩撮長發虛虛躺在身前,看上去乖順極了。
許是看到了廖了了吃驚的表情,江蕪羞赧一笑,唇邊的兩顆小梨渦像是盈滿了酒一樣惹人心醉。
廖了了不好意思地傻笑了會兒。
“這麽好看的小美人兒,要是放到古代,別說那些個皇帝昏頭不上早朝了,就連我這個女人都想夜夜笙歌~”
化妝師正在喝水,“嗤”的一聲咳了出來。
曼姐也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廖了了。
羞的廖了了恨不得奪門而逃。
正當幾人恢複正經,幫著江蕪把喜服穿上身時,製片人劉姐敲了敲門,通知道。
“不好了,恐怕今天下午的戲份是拍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