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分手(三)
“他帥。”
雲想有點羞澀的指了指墨星澤,然後抿嘴偷笑。
墨星澤一愣,他想過她會兩邊不得罪,同說都帥,或者轉移話題,不回答這個問題。
可是他沒想到她會如此直白的指著他說,他帥。
驚喜來的太快,他像個傻子似的笑了,冷峻的眉眼都如同三月的春光,處處透著蕩漾。
鍾政鳴不雅的翻個白眼,猶如當眾被塞一盆的狗糧。
“雲小姐,你良心不會痛嗎?”
媒體不止一次誇過他的長相,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偏偏靠實力搶鏡。
哪怕娛樂圈眾多帥哥型男,與他們站在一起,他絲毫不遜色,甚至本身的氣場,讓人第一眼看到的是他。
“實話,不用痛。”墨星澤心情不錯,連語氣都輕快不少。
鍾政鳴對他這種行為表示鄙視,筷子一放,大清早被秀一臉恩愛,氣人。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起來。
鍾政鳴漫不經心的走過去,看到上麵顯示的號碼,臉上的笑意慢慢隱去……
“老爺子。”
鍾政鳴語氣罕見的嚴肅。
墨星澤聽到鍾政鳴對電話裏麵的稱呼,擔心的望過去,大廳裏,鍾政鳴背著他,看不清神色變化,但是背突然挺直,這是一種自我防備。
“好,知道了。”
掛了電話,鍾政鳴頭疼的壓了壓太陽穴。
“鍾家打來的?”墨星澤走過去,關心的問道。
“嗯,老爺子親自打來的。”鍾政鳴不欲多說,鍾老爺子對他一向放任自流,有好些年沒過問他的事。
今天竟然親自打電話過來,可見昨晚的事,是傳到老爺子那裏去。
“能應付嗎?”
“放心。”鍾政鳴拍拍墨星澤的肩膀,“今日的鍾家可不再是從前的鍾家,而我也不是從前那個任人欺負的小可憐蟲。”
“鍾……鍾先生。”
雲想見他準備離開,遲疑片刻站起來,屋內的兩個男人都看著她,讓她有點緊張,“你不止有親人,還有朋友。”
鍾政鳴渾身一震,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你剛剛說……”
“時間不早,你趕緊換衣服,我等會送你上班。”墨星澤插話進來。
“奧。”
雲想不好意思的一笑,是她多管閑事了,剛剛有那麽一瞬間,她想起以前的鍾政鳴,好像第一次墨星澤帶他來她家的時候,也是鼻青臉腫,當時兩人沒跟她說原因。
後來是她撞見過一回,才知道是怎麽回事。
鍾政鳴是鍾家的私生子,鍾家人哪怕後來把他接回去,對外也隻是宣稱是遠方的一個親戚。
鍾家對鍾四海,和對他的態度就是兩種極端。
作為正牌的長子嫡孫,鍾四海是被鍾家眾人捧在手心長大的,吃穿用度全是最好的。
鍾政鳴在六歲前,是跟著母親生活的,日子過的緊巴巴,如果不是母親得病,不得已把他送到鍾家,或許誰都不會知道,鍾家還有一個私生子在外麵。
他的身份尷尬,鍾家在那個時候,不允許有任何一點汙點,他的戶口至今都還掛在鍾家一個遠方親戚上麵。
鍾家對他就是放養政策,有你吃喝就成。
正是鍾家對他的這種態度,所以鍾四海才能肆無忌憚的欺負鍾政鳴。
不高興能搬起椅子把鍾政鳴砸的頭破血流。
要是他敢反抗一下,等待他的將是整個鍾家的譴責跟警告。
鍾政鳴為此也有過叛逆期,隻是後來奮發圖強,自己闖出來。
鍾家想把鍾四海培養成為鍾家的繼承人,奈何養成紈絝習性,成為扶不起的阿鬥。
反倒是鍾政鳴越發的出彩。
鍾家若不是老爺子還在,隻怕早就日落西山,幾個兒子沒一個爭氣的,兒子輩的不爭氣,沒想到孫子輩的更加不爭氣,吃喝玩樂可以算是精英級別,偏偏正事上麵,一個比一個不中用。
數來數去,也就鍾政鳴能拿的出手。
鍾老爺子是動了想培養他的心思,隻是鍾家眾人不幹了。
上班的路上,墨星澤斟酌許久,狀似不經意的問道,“你以前是不是對鍾政鳴說過同樣的話?”
雲想一愣,想不起是哪句話,懵懂的臉看著他。
“咳,就是你不止有親人,還有朋友。”
“嗯。”
雲想點頭,隨後又趕緊搖頭,說這話的時候,她還是葉詩語,根本不是現在的她。
也是巧合,她去書店,正好看見幾個男的圍著鍾政鳴,推推搡搡的進一個巷子。
她怕是打架,不放心的跟上去。
然後聽到一些話,鍾政鳴挨打的時候,她站外麵就吼一嗓子,“警察叔叔,這裏有人打架。”
等著人散去,她才小心的進去。
她知道鍾政鳴愛麵子,不願意別人看到他狼狽的一麵。
不過她是知道被親人忽視羞辱是怎樣一種體驗,所以她做不到坐視不理。
當時鍾政鳴坐在地上,背靠著牆壁,那張整日不正經的臉冷漠的嚇人……
“哎。”
墨星澤心底歎一口氣,他喜歡她對人的溫柔,可是他不喜歡她對別人溫柔。
他和鍾政鳴別看光鮮靚麗,被人羨慕。
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他們有著嚴重的心理缺陷,骨子裏對感情都透著涼薄。
鮮少有人能走近他們的內心。
一旦進了他們的心,就很難在走出去。
雲想早上的那番話,或者說者無意,但是聽者有心,鍾政鳴有次醉酒說過,曾有人在他最狼狽的時候,跟他說,人在世上,不僅僅隻有親人,還有朋友,我願做那個一輩子的朋友。
很平凡的一句,偏偏他那時聽的想哭。
鍾家。
鍾四海幸災樂禍的坐在沙發上,看著鍾老爺子訓著鍾政鳴。
隻是誰都不知道他此刻正在走神,雲想早上的那句話,讓他想到很多年前,鍾四海叫了幾個人把他推到巷子裏麵想揍他。
他放棄抵抗,任著鍾四海在一旁說著各種難聽的話,任著拳腳落在自己的身上。
巷子口有誰喊了一句警察叔叔,嚇得鍾四海幾個人趕緊離開。
有個人輕輕走過來,沒有詢問他怎麽樣,而是問他,“你要吃糖嗎?”
他哪裏吃的下,可是她剝開糖紙,直接塞他嘴裏,然後並肩坐下,許久才開口,“鍾政鳴,我們選擇不了自己的父母,也選擇不了自己的親人,但是我們還能選擇朋友,人一生很長,不僅隻有親人,還有朋友,如果你不嫌棄,我願做你那個一輩子的朋友。”
他不是感性的人,那一刻眼淚偏偏止不住的往下流。
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那麽多的巧合?
當日對他這話的是葉詩語,今日對他說的,今日是雲想。
他一直不屑一顧的人。
腦海裏亂七八糟的想著,他突然又想到墨星澤,當初他瘋的尋了人九年,偏偏找到後,他卻冷淡起來,後來莫名其妙的對雲想窮追猛打。
這不是墨星澤的性格。
一個人真的說改變就改變嗎?
還是?
他不敢深思,這怎麽可能,也不可能有這樣的事。
如此荒謬的事,說出去誰能相信。
“你有沒有聽我在說話?”鍾老爺子拐杖狠狠的跺在地上,不滿的問道。
“爺爺,你看他那個樣子,明顯是沒聽。”鍾四海最愛落井下石,想著今天有鍾政鳴好看。
“老爺子,我公司忙,如果你隻是說昨天的事,我先走了。”他回過神,不亢不卑的看著老人,從前的他無力抵抗,現在的他來去自由,再不用寄人籬下。
“嘖嘖,爺爺,你瞧瞧他什麽態度。”鍾四海更加煽風點火。
“閉嘴。”老者不悅的嗬斥他,要不是他不爭氣,他何至於把希望放眼前人身上。
鍾四海難以置信的看著老者,“爺爺你竟然為這個賤種凶我?”
鍾老爺子一直知道鍾四海罵鍾政鳴是賤種虐種,隻是從來不會當著他的麵,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當著他的麵,竟然罵出來,他的臉色頓時不善,“你剛剛說什麽?”
鍾四海見老爺子板著一張臉,知道他是動氣,也不敢再重複,隻是他又不能在鍾政鳴麵前落了麵子,臉撇到一邊,站起來就走。
鍾政鳴冷眼旁邊這一切,這一家人何時把他當成自己人,能突然改變態度,也不過是他還有點價值而已。
上午十點,何慶年還沒來公司上班,這在以前是完全不可能的,有回發燒三十九點五度都挺著過來上班。
鄧可怡打了好幾次電話,都告知對方關機,實在沒辦法,找雲想商量,要不要去何總家看看,他這是病了?還是遇上什麽事了?
雲想眨巴眼,突然想起來,何慶年昨天晚上是住在田小野那邊的。
“可怡姐,你等等,我打個電話問問。”
“他電話關機啊,你打誰的?程夏?”
“不是,不是。”雲想怕越描越黑,拿著手機歉意的笑意,就站門口打電話。
“喂,想,打電話幹嘛?”田小野正在上課,說話特別溫柔。
“那個學長還在你那裏嗎?”雲想唯恐誰聽見般,壓低著嗓音說的很小聲。
“走啦。”
“什麽時候?”
“早上六點多還是七點鍾左右,他醒了,就走了,怎麽,他還沒去公司?”田小野眼神警告下課堂上一臉八卦的學生,快步走出門外,“他離開的時候,臉色挺平靜的,應該不會有事。”
“但是可怡姐給他打電話一直關機。”雲想有些擔心,會不會是受的打擊太大了。
“哎,他手機沒電唄,昨天晚上一直鬧騰,說要給那個女人打電話,然後他也是一個人才,把酷狗音樂給打開了,手機一直唱著歌,他一個人在那自言自語,後來手機關機,他才沒聲,想啊,我要給你道個歉,我以為就你一個人喝醉酒喜歡鬧騰,沒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還有人比你更鬧騰,你知道昨天晚上他鬧騰多少次嗎,我睡著了,他突然站我房間窗口,把窗子打開,對著外麵就唱征服,把我給嚇的,我應該把房間門反鎖的,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樓上樓下都跑過來敲門,告訴我再擾民,就打電話報警……”
田小野吧嗒吧嗒就開始訴苦,她一晚上沒睡好,等何慶年徹底不鬧騰了,也快淩晨四點,她真的快崩潰,想著是不是把人打暈,會更好點。
雲想聽的哭笑不得,腦海裏不合時宜的蹦出一句話,惡人還需惡人磨,一向都是別人吃田小野的虧,極少能看見田小野吃別人的虧。
“算了,學長等會要是再不來,我問問可怡姐,學長家的地址。”
“你們也不要擔心,他那麽大的人,不會那麽想不……哎喲,我去。”田小野話說一半,頓在那裏,過有半分鍾,才發出一聲感歎。
“怎麽了?”雲想關心的問道,難不成是打電話,讓她那個教導主任抓住?
“行啦,你們也不用擔心人怎麽樣了,他在我們學校。”田小野眯著眼,看著教學樓下提著行李箱的男子,她要是沒眼花的話,這人正是何慶年。
不過,他怎麽提著行李箱到學校來?
不對,不對,樹葉擋著的後頭好像還有一個女子。
“你先等會啊,我下去看看。”
田小野掛了電話,蹭蹭蹭就下樓。
“二位是打算重溫校園時光?還是覺得我們學校風景不錯?”田小野不正經的問道。
何慶年一見著她,雙眼一亮,闊步走來,一把摟過她的肩,看著程夏的方向,“夏夏,這是我新的女朋友。”
哈?
田小野嚴重懷疑自己出現幻聽,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程夏雙手環胸,不屑的打量田小野兩眼,“何慶年,你就是想跟我分手,也要找個漂亮點的女人,發育都沒發育完全。”
這話成功讓田小野炸毛,她不就胸平點嗎?
她平胸她驕傲,她為國家省布料。
“聽說胸大的人,年紀越大越下垂,這……”說著,還停頓半拍,眼神在程夏胸前溜達一圈,才繼續道,“都快到腰了。”
程夏一聽氣的臉通紅,“你才下垂,你全家都下垂。”
“哎呀,你看我都沒說你,你自己還往上靠,證明也是知道的。”田小野眉毛一挑,絲毫不懼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