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舌戰
蘇曦言在宮中等著小豆子回來，卻沒想到他這一去便是許久，蘇曦言正欲打發人出去尋他，卻見小豆子匆匆跑了回來，臉上帶著幾分震驚的神色。
“怎麽了，去了這許久？”蘇曦言抬起眼睛，疑惑地問小豆子道。
小豆子的神色有些異樣，說話間手不停地擺弄著衣服，“回娘娘的話，皇上去了月華宮。”
“嗨！”蘇曦言並不當回事道，“何涵月一向受寵，皇上去了她那裏又有什麽好稀奇的。”
“並不是去了明淑妃那裏。”小豆子低頭答道，“皇上去了月華宮，看到的卻是兩個西域女子在舞蹈，聽說似乎是明淑妃的表妹。”小豆子說著，便有些支支吾吾，不大好意思直說，“皇上……皇上便像是著了魔似的，說是即可封那兩個女子為貴人。奴才心裏疑惑，從來沒有這樣一下子晉封兩個平民女子為宮嬪的道理啊，於是……於是便就多逗留了一會兒。在月華宮周圍轉悠的時候，就隱約聽裏麵的小太監說，皇上不知怎的，竟、竟然一下寵幸了兩個……”
小豆子說著聲音便低了下去，頭也低低垂著。就連旁邊的秋蕊都漲紅了臉扭過頭去。蘇曦言也一下子變了臉色，她雖知道前些日何涵月將表妹接到宮中是心懷鬼胎的，但她怎麽也沒想到皇上會幹出如此不可理喻之事，半晌方才感歎道：“如今太後去了，皇上竟這般放蕩起來。”
蘇曦言腦海中不禁回想起何涵月初受寵幸時太後因為她的出身曾多有不滿，說她身上有西域血統，不宜入宮為妃。而如今太後剛死，修瑾就一下子納了兩位血統純正的西域女子入宮，還是以如此荒淫無度的方式，不知若是太後九泉之下有知，又會怎麽想呢？不過也的確，修瑾年紀大了，也愈發得無所顧忌了，想來何涵月也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多塞幾個人到宮裏來，想著借她們生下孩子，再奪到自己膝下撫養吧。
蘇曦言正想著，茯苓卻開口道：“如此一來，有明淑妃同她這兩個表妹，他日再誕下皇嗣，隻怕是會更難對付。”
“你和本宮想到一處去了。”蘇曦言沉吟片刻又道：“不過無妨，不過是些‘以色事他人’的貨色，皇上也隻是圖一時的新鮮。此事到還不消咱們親自下手。”蘇曦言又對小豆子道：“你且去把這個消息告訴沁貴人，切記要說得誇張些，越香豔越好。”
茯苓一笑道：“娘娘是想利用沁貴人對她們的嫉妒之心？”
蘇曦言搖頭，勾起嘴角化作一絲極冷豔的笑容，“不，本宮想利用的，是沁貴人心中對皇上的仇恨。”
茯苓大驚，知道此事頗為隱秘，便就閉口不言。
第二日一早在昭陽殿給皇後請安時，蘇曦言才初次見了何涵月這兩位表妹，她們兩個緊跟在表姐身後進來，因是母親那邊的兩姨表親，這兩位表妹都是地地道道的西域人。皇後因為大皇子的事情而煩憂，並無暇顧及後宮女人們的事情，隻是照常淡淡地道：“這倆位是皇上昨日新封的玉貴人和瑤貴人，日後大家就都是姐妹了，要好好相處才是。”
蘇曦言仔細瞧去，見玉貴人和瓊貴人皆生得白皙，鼓鼓的臉蛋上，兩隻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高挺的鼻梁，卷翹的睫毛，的確是十足的異域風情。她們二人均換上了漢人的服製，一個穿著碧藍色鑲三指寬銀白色緞麵滾邊小襖，下襯著月白色百褶裙，一個穿著橘黃色纏枝玉蘭長襖，裏麵透著鵝黃色拽地長裙，兩人均梳著低低的瑤台髻，頭上點綴著一支珠串流蘇，是中規中矩的貴人打扮。
反觀何涵月，身穿著一身亮眼的玫瑰紅織金纏枝紋束腰短比肩，亮緞麵的領口上繡著大朵大朵的芍藥，裏麵蜜合色撒花籠紗長裙，胸前黃橙橙金瓔珞，頭上高高盤起驚鵲髻，三支赤金釵閃閃發黃，右邊一隻點翠偏鳳步搖長至肩頭，耳邊垂著兩顆鮮紅似血的上好的瑪瑙珠子，好不鮮豔。
慧昭儀不禁掩嘴笑道：“咱們知道的知道是玉貴人、瑤貴人二人初為宮嬪，不知道還以為是明淑妃娘娘喜得晉封了呢。”
何涵月輕笑，毫不掩飾道：“皇上新得了兩位妹妹，龍顏大悅。皇上開心了，本宮自然也就開心了，慧姐姐說是不是？”
慧貴嬪的嘴最是不饒人的，斜瞥著玉貴人和瑤貴人道：“到底是娘娘好本事，一夜便讓皇上納了自己兩位表妹入宮。”
何涵月嫵媚一笑：“本宮奉命協理六宮事宜，知道咱們皇後娘娘為著大皇子的家事憂心，這又耽擱了給皇上選秀，本宮才將兩位妹妹帶入宮中，充實後宮，也算是……”何涵月頓了頓，滿臉笑意地看向皇後，“也算是為皇後娘娘分憂吧。”
皇後聽何涵月這話，嘴角的笑容一滯，轉瞬笑道：“哦，本宮倒不知道妹妹究竟是為本宮分憂呢，還是希望兩位貴人妹妹能為妹妹在誕育皇嗣一事上分憂呢？”
說話間，皇後的目光與何涵月的目光直直地相遇，幾乎是要碰撞出火花來。針尖對麥芒之時，卻聽沁貴人“叮”地一聲重重放下茶碗，道：“‘若非群玉山頭見，會是瑤台月下逢’這是寫楊玉環的詩吧，皇上這封號選得可真好啊，隻差沒用‘秦’、‘虢’、‘韓’做封號了。”
何涵月扭過頭去幽幽一笑道：“沁貴人在本宮身邊為奴為婢許久，本宮竟不知道你還頗通詩書。”
蘇曦言一怔，難不成何涵月已對張沁的身份有所懷疑？卻聽張沁從容道：“娘娘說得哪的話，嬪妾自成為宮嬪後，見許多姐妹們學問都很好，自然也耳濡目染地學了不少，怎麽能和在娘娘身邊似的那般沒有長進？”
蘇曦言看著張沁，笑岑岑道：“若說起學問，倒是原先的璟淑妃的學問是最最好的，皇上也總把她當做解語花呢，可惜明淑妃你卻沒有見過。”
何涵月不僅不通詩書，甚至因自幼的生活環境，漢字也不識幾個，因此在這方麵和張澪簡直是天壤之別。眾嬪妃聽了，皆掩著帕子譏笑起來。何涵月又氣又惱，臉上頓時紅一塊白一塊的，張沁還不忘補上一句，“娘娘可千萬要好好教導玉貴人和瑤貴人，可切莫再同嬪妾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