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落水
蘇曦言拚死命甩開孟初霞的手，丟了魂似的向前跑去，隻見奐寧正倒梅花樹下的雪地上，而左右望去，卻不見月舒。旁邊幾個伺候奐寧和月舒的乳母都在原地嚇傻了，見到蘇曦言才結結巴巴道：“娘娘，不好了，公主落水了！”
蘇曦言急忙衝到湖邊，水麵上薄薄的冰層上兀然出現了一個撕裂開來的大洞，月舒正在裏麵拚命掙紮，不停撲騰的小手濺起大片大片的水花。然而月舒終究是不會水的，被浸濕的棉衣更是將她沉沉地向下拽去，眼看著那冰冷的湖水便要沒過她頭頂。蘇曦言急得六神無主，但她卻也不熟水性，隻得趴在岸邊伸手去夠。她努力地將半個身子都架在了湖麵上，身下的冰吱呀一聲裂開，湖水浸濕了她的衣服，但是卻怎麽也夠不到月舒的手。這時月舒的力氣幾乎要耗盡，蘇曦言絕望地看著漸漸消失在水麵上的小手，她想要放聲呼喊，可是聲音卻梗在喉嚨裏，怎麽也發不出來。
好在這時，跟在蘇曦言身後的小合子手疾眼快，二話不說便脫下棉衣跳下水去。他一個猛子紮入水中，將月舒攔腰抱起，送出水麵，又用手撥開周圍的漂浮的冰塊，一點一點艱難地遊會岸邊，硬生生地將月舒拉了上來。蘇曦言趕緊解下自己身上的鬥篷鋪在地上，從小合子手中接過濕漉漉的月舒，放在鬥篷上，按壓起月舒的胸膛，一下一下，月舒終於將剛才嗆進去地水吐了出來，猛烈地喘著氣。蘇曦言用鬥篷將月舒包裹住，卻感受到月舒的身子正在不住地顫抖，細看去，月舒的眼神已經開始迷離。
蘇曦言將緊緊抱在懷中，才顧得上去看奐寧。奐寧剛被乳母們扶起，眼神呆呆地，仿佛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好在除了手上略有些擦傷，倒沒什麽大礙。
這一會的功夫，秋蕊早就跑去叫來了轎攆，蘇曦言和幾個乳母合力將奐寧和月舒放了進去，正欲往舒桐苑趕，卻見孟初霞又走了過來，“娘娘……”
“啪”的一聲，蘇曦言不等她說話，便揚起巴掌重重打了下去，孟初霞被打得直跌倒坐到了地上。跟隨孟初霞的侍女見蘇曦言這般發怒，自家主子也不敢扶了，隻惶恐地看著蘇曦言。
“趕快走。”蘇曦言對著抬轎子的小太監吩咐道。自己顧不得嬪妃的儀態，一麵小跑著跟著轎子，一麵又囑咐秋蕊和小合子快去請薛太醫和皇上。
回到舒桐苑，月舒在一路的奔波下早已昏睡了過去，蘇曦言輕輕將她抱起放在榻上，親手幫她換過衣服，手指觸及到她皮膚的一瞬間，蘇曦言感受到一股炙熱從指間傳來，看著月舒早已燒得通紅的小臉，睡夢中仍然緊蹙的眉頭，蘇曦言的眼淚也忍不住流了下來。
薛誠此時已經趕到，順著蘇曦言的招呼進來查看月舒的情況，把過脈後，便急急寫了藥方交於交給秋蕊拿去煎藥，然後跪伏在地上道：“娘娘，二公主寒氣入體，又有高熱，本該用猛藥醫治方好，可是公主年歲尚小，那些藥物於公主而言危險至極，所以微臣隻敢開些溫和之藥，隻是……隻是這樣微臣隻有五成把握能保公主性命。”
蘇曦言聞言淚流滿麵，聲音顫抖道：“求大人再想想辦法，一定要保住月舒的性命啊！”蘇曦言正欲再問醫治的細節，卻見皇上從外麵走了進來，聲音低沉道：“不管用盡什麽方法，都要把二公主給朕救回來！不然，朕叫你給二公主陪葬！”
薛誠戰戰兢兢地給修瑾磕了個頭，道：“微臣遵命。”
修瑾看也不看他，徑直走了過來，目光直逼蘇曦言，“大冷的天，韻妃你是怎麽照看的孩子，月舒怎麽會突然落水？”
蘇曦言還未及答話，忽聽到“哇”的一聲，一直在旁沉默不語的奐寧哭了起來，他過來緊緊扯抱住修瑾的大腿，嚎啕大哭道：“月舒姐姐是為了救兒臣才落水的！”
蘇曦言聞言不覺一愣，她當時離得太遠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修瑾蹲下身來輕輕摸著奐寧的小腦袋，道：“奐寧不要怕，跟父皇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奐寧哭得一抽一抽地，上氣不接下氣道：“孟母妃邀母妃帶著月舒姐姐和兒臣一同去看梅花，到了禦花園，兒臣看到梅花樹下有好大的一個雪人。月舒姐姐和兒臣見了歡喜，就衝過去看，誰知那雪人後麵衝出一個太監來，就要把兒臣往水裏推。這時候月舒姐姐衝過來護在了兒臣身前，兒臣隻是摔了一跤，月舒姐姐卻被推到了湖裏。”
“那時你這個做母妃的又在哪裏？竟然要讓月舒保護奐寧？”修瑾怒對蘇曦言道。
蘇曦言還未從巨大的震驚中清醒過來，愣了片刻，方才俯身小心翼翼道：“回皇上，那時候臣妾被孟貴人拉住了，她實在糾纏不休，臣妾甩開她後衝過去才發現月舒已經落水了。”
月舒和奐寧的乳母亦在一旁戰戰兢兢地答道：“奴婢們跟在五皇子和二公主後麵，卻也趕不上他們的速度，便看到一個人影一晃而過，二公主就已經落水了。”
“一群廢物！”修瑾指著那幾個乳母怒吼道，因憤怒他的鼻翼微微顫抖。又冷冷地看著蘇曦言和那幾個乳母半晌，方才開口對韓鶴道：“去把孟貴人帶來。”又稍緩和了語氣對蘇曦言道：“你先起來吧。”
其實並不需要韓鶴專程去叫，孟初霞此時就站在舒桐苑。聽到修瑾傳召，孟初霞捂著臉上鮮紅的巴掌印進來，跪倒在地，一拜再拜，啜泣道：“嬪妾罪該萬死，若是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嬪妾說什麽也不會約了娘娘帶皇子公主去看梅花。”
蘇曦言聽她這樣說，心中的怒火一下子燃燒了起來，月舒性命尚且沒有定數，奐寧也因此受了傷，蘇曦言此時恨不能衝上去將孟初霞撕碎。但她不能，她必須保持冷靜，萬般仇恨隻能化作一個一聲冷笑，她問道：“你既不是有意要害本宮的孩子，那當時為何要拉扯住本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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