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爭鋒

  眾人定睛一看，卻見這人正是琳妃的貼身侍女瓊華。早先瓊華並不是琳妃貼身侍奉的宮女，但自瓊稚死後，她便是琳妃從娘家帶來的唯一的侍女了，因此琳妃才叫她進內殿伺候了數月有餘。如今這小丫頭竟然哭哭啼啼地被張澪帶過來，眾人皆驚愕不已。


  琳妃咋舌道：“今早就不見了你，你怎麽竟然會在這裏？”


  瓊華也不顧琳妃的問話，隻跪伏在地上，哭得一抽一抽地，聲音哽咽道：“求皇後娘娘救命！奴婢昨夜按琳妃娘娘的吩咐給小連子下了迷藥，又親手將他勒死。小連子死的時候舌頭吐得老長，奴婢好怕，可是奴婢不敢不做，奴婢怕琳妃娘娘也會要了奴婢的命！”


  琳妃聽得瓊華這樣說，站起身就猛地朝著她的臉上踢去，瓊華白皙水嫩的臉頓時腫起了半邊。她吃痛的捂著臉，渾身顫抖不已。琳妃破口大罵道：“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區區一個賤婢竟然敢陷害本宮！這麽多年來本宮對你不薄，你怎麽敢說出這樣的話！”


  皇後見狀起身怒喝道：“琳妃你怎麽敢在皇上和本宮麵前如此撒潑，這裏是昭陽殿，容不得你放肆！”


  琳妃瞪著一雙紅腫的眼睛，狠狠地看著皇後，在琳妃嬌俏的容顏下，仿佛有一隻凶狠的猛獸，正欲向前撲去。


  “琳妃姐姐何須動怒？這個婢女所說的事情似乎別有隱情，且聽她把話說明白了再斥責她也不遲。免得我們後宮姐妹們以為姐姐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不許人說出來呢！”慧貴嬪嘴角掛著一絲冷清的笑意，溫柔卻又叫人毛骨悚然。


  琳妃咬緊了牙，忿忿地坐回了椅子上，眼睛裏似有熊熊怒火在燃燒。


  “沒事了，你不要怕，皇上和皇後娘娘都在呢，隻要你說得屬實，他們自會為你做主的。”張澪柔柔地安慰著趴在地上打顫的瓊華，“你且說說琳妃為何要命你殺死那個小連子吧。”


  瓊華稍稍抬起身子，戰戰兢兢地瞥了琳妃一眼，又不覺痙攣一下，冷汗直出，深吸口氣方才道：“琳妃娘娘是因為之前陷害貞貴嬪的事情，小連子做得不好，要殺了小連子出氣。”


  “這……”皇後聞言不覺一怔，不知所措地看向皇上。皇上鐵青著一張臉，語氣卻出人意料的平靜，“琳妃是怎麽陷害貞貴嬪的？”


  瓊華趴在地上，不敢去看皇上，隻邊哭邊道：“先前宜柔夫人的胎，本是我家娘娘與宮外的人串通好了，通過角門的太監將番紅花傳遞進來，然後指使靜貴嬪身邊的宮女喜兒給宜柔夫人的吃食中下藥，如此是便可把這事堆到靜貴嬪身上的。可誰知道後來宜柔夫人把在宮門口傳遞藥物的小太監給抓回來了。我家娘娘擔心事情敗露，連夜叫小連子前去宜柔夫人宮中見那個小太監，以母親的性命恐嚇他，原是叫他繼續指認此事是靜貴嬪所為的，可是那個小太監最後卻指認了貞貴嬪。是以如今貞貴嬪鬼魂出沒在宮中，我家娘娘害怕貞貴嬪是對自己心存怨恨，十分畏懼，認為這一切都是小連子沒有傳對話所致，因此一怒之下就叫奴婢勒死了小連子。”


  “這宮門的太監反口指認貞貴嬪怕是忌憚了嫣然姐姐的家世。琳妃真真想害之人是宜柔夫人和嫣然姐姐啊！”張澪目光灼灼地看向皇上，一旁的宜柔夫人早掩麵垂淚，曾嫣然也緊緊握著手中的茶杯，麵色慘白。


  “璟妃你不要太得寸進尺了！”琳妃的神情鎮定下來了許多，用她那高傲的鳳眼冷冷地看著張澪，“你所說的這些不過是你的憑空揣測罷了，焉知今日之事不是你有意陷害本宮？不然，本宮的貼身宮女怎麽會出現在你身邊？”


  “娘娘可聽說過‘兔死狐悲’這話？”張澪笑意盈盈，頭上的琉璃梅花步搖嘩嘩作響，“娘娘昨夜殺死了一向對您忠心賣命的小連子，其他宮人焉能不聯想到自身性命？倘若他日自己也需幫娘娘做什麽有違天理的事情，娘娘是不是也要取他們的性命來滅口？”


  張澪說這話的時候，瓊華正緊緊地攥住張澪衣裙的下擺，如同一隻受驚的小獸一般，身體抖得厲害，一雙眼睛裏充斥著恐懼。


  修瑾見兩方爭執不下，定了定神色對張澪道：“既如此，你可還有什麽別的證據？”


  張澪一時被問愣住了，恪妃卻嘴快道：“還能有什麽證據，如今小連子和宮門口值班的小太監都不在了，這事倒是死無對證了！”


  琳妃斜瞥了張澪一眼，得意道：“口說無憑，不足為信。”


  張澪急得眉頭緊鎖，慌了神色道：“若想要憑證也不是沒有，偌大的廣陽宮總有人知道這些事的底細，大可以把琳妃身邊的親信仆從們都拉到慎刑司去審訊一番，自然會有分曉。”


  慧貴嬪雖然也不大喜歡琳妃，但說話不偏不倚，“阿彌陀佛，這在慎刑司走一遭必然是皮開肉綻，能活著出來就是萬幸了，沒想到璟妃竟如此狠心！”


  琳妃亦揚揚脖子，仔細端詳著自己青蔥般修長的指甲，悠悠道：“璟妃是想嚴刑逼供嗎？從古至今屈打成招的事情還少嗎？你這豈不是明晃晃地要陷害於本宮嗎？”


  琳妃說得確實有理，方才還七嘴八舌的嬪妃們竟一下子都啞口無聲了起來，張澪絞著帕子苦思冥想。誰料到跪在張澪腳邊的瓊華卻忽然道：“奴婢有證據！”


  琳妃麵露不屑道：“哦？你有何證據？”


  瓊華拿帕子抹了抹眼睛，勉強止住了哭泣，道：“那日琳妃娘娘曾叫宮女小荷幫她研磨藥粉，小荷見那藥不似尋常的東西，心裏好奇，便偷拿了些藏在自己的妝奩裏。平日裏這些藥物都是禦藥房研磨配置好才送到宮裏來，奴婢就疑心那藥物別有用處，現在想來，和宜柔夫人出事的時間也對得上，還請皇上去查一查小荷的東西，或許其中就有些許番紅花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