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有孕
秋蕊聽說這香不對，嚇了一跳，細細嗅了嗅，疑惑道：“奴婢聞著還和往日一樣啊。”
蘇曦言道：“這唐開元宮中香本是以浸過清茶的檀香炒製而成，輔以沉香和龍腦，本該是溫暖而細膩的。但如今這香味，在醇厚中多了一絲曖昧的清甜，叫人有些反胃。”
秋蕊驚慌失措，“這香一直由雀兒保管，難不成她……”蘇曦言給了秋蕊一個眼神，她不覺背脊發涼，忙慌張地捂住了嘴。
正此時，茯苓領著薛太醫走了進來。秋蕊將香端來，薛太醫早聽茯苓說了情況，用手輕輕煽動那嫋嫋的白煙，聞了一聞，又叫秋蕊滅了這香，伸出食指蘸取一點放在嘴中嚐了嚐，方才開口道：“這香確實被人動過手腳，不過並不是什麽致命的毒藥，是金絲煙。”
薛太醫見蘇曦言仍是一連困惑，於是解釋道：“金絲煙有止痛、消食的功效，隻是長期使用，會致肺燥、咽喉之病，重者可致肺癆。”
“肺癆？”此病重可致命，再輕也是孕育不了孩子的。蘇曦言緊盯著香爐中尚有餘溫的香灰，冷汗直冒，她不曾想這麽快就有人盯上了自己。
秋蕊也倒吸了一口冷氣，憤恨道：“好狠毒的心腸，小主前些日剛傷了肺腑，方才好些，有人卻想在此時添上一把火！好在小主及時發現，否則當真是要落入她的圈套了！奴婢這就去把這些香全都扔掉，再把雀兒叫來問話。”
“慢著，”蘇曦言一把攔住了她，輕聲嗔道，“經曆了這許多，你怎麽還像剛入宮時一般毛躁！”轉而又問薛太醫道：“不知可有什麽香料與這金絲煙氣味相近？”
薛誠愣了一下，方才明白蘇曦言的意思，“微臣聽聞天仙子的氣味與這金絲煙有些相似，或許以天仙子製香可以有相同的氣味。”
“小主的意思是……”秋蕊瞪大了眼睛，震驚地看著蘇曦言。
蘇曦言微微勾起嘴角，“沒錯，我們悄悄重新製一次這開元宮中香，這次，我們加些天仙子，以後每每雀兒添了新的香，我們便換做這種相似的，這樣既不叫人察覺，又不會傷了身子。”
“小主何必如此？”秋蕊依舊是一臉惶惑，“直接把這香丟掉不好嗎？”
“丟掉？”蘇曦言冷笑一聲，“我今日將這香丟掉，想害我的人會有更多的法子來給我下毒，飲食，茶水，防不勝防。與其叫人惦記著，我還不如直接走進她的圈套，叫這個魔鬼親自展現出她的利爪！”
秋蕊聞言點點頭，又遲疑道：“那雀兒……”
蘇曦言歎口氣道：“也不知究竟是不是她做的。或是這香送來便就有問題，或是雀兒鬼迷了心竅，”她轉頭吩咐茯苓道，“你這些日且多多留心，看她有什麽異常。她好歹服侍了我這麽久，要不是她下的手也千萬別冤枉了她。”
處理完了這一大堆的事情，蘇曦言又伸出雪白的手腕，對薛太醫道：“既然今日薛太醫在此，就替我把把脈吧。”
太陽早已高高升起，天空藍汪汪的，沒有一絲雲彩。宮中的每一片琉璃瓦都反射著金色的光芒，華麗得有些刺目。蘇曦言匆匆忙忙踏入昭陽殿，見其餘的妃嬪都已經到了，連忙行禮道：“皇後娘娘萬福金安。嬪妾有事來晚了，還請皇後娘娘贖罪！”
“起來吧！”皇後和煦一笑，沒有半點責怪的意思，“韻嬪年紀還小，一時貪睡也是有的，下次不再犯便是了。”
蘇曦言正欲起身，坐在一旁的恪修儀卻發了話：“皇後娘娘可真是好脾氣。這都日上三竿了韻嬪才來，也沒聽說昨夜是韻嬪侍寢啊！怎麽？如此不把皇後娘娘和我們姐妹放在眼裏？”
蘇曦言深深低著頭，一副委曲求全的樣子，賠禮道：“恪修儀娘娘贖罪，嬪妾今日身子不爽，特請了太醫來瞧，太醫說嬪妾有了兩個月的身孕，適才來晚了。”
“哦？可是真的？”皇後聽聞，喜笑顏開，一麵叫侍女將這個好消息報給皇上，一麵連忙讓蘇曦言快快坐下。
蘇曦言乖巧地點點頭，坐到座位上，卻見許多雙眼睛正盯著自己看，或是驚羨，或是仇視。蘇曦言忽然身子一顫，撇過臉去，雙手捂嘴，劇烈地咳嗽了起來，曾嫣然急得起身，“曦言妹妹，你怎麽了？”皇後也跟著蹙起了眉頭。
蘇曦言咳了半晌，方才停下，喝了半杯茶，勉強賠笑道：“嬪妾無事，姐姐無需掛心。”
“可還是先前的傷沒好全嗎？”皇後向蘇曦言投來了關切的目光。
蘇曦言微微頷首，“太醫說嬪妾這傷還需養著，最近藥也不知吃了多少，總不見效，”蘇曦言說到一半，又小心翼翼地補充道，“不過是嬪妾冒犯了皇上，嬪妾罪有應得！”
皇後看蘇曦言畏手畏腳的模樣，歎口氣寬慰道：“當日還不是為著靜婕妤的事情，如今靜婕妤的冤屈也得以昭雪了，你就不要將此事放在心上了。如今你隻該想著好好安胎，為皇上誕下皇子才是。”
“是。”蘇曦言低聲順氣地應下了。
“就憑她也想生皇子？”恪修儀低聲說對身邊的慧貴嬪說道，“也不看看自己的身子怎麽樣，就知道狐媚地纏著皇帝要孩子，指不定有沒有生下來的福氣！”
這話雖是說給慧貴嬪的，但聲音卻足以讓大殿裏每個人聽得一清二楚。慧貴嬪端著茶碗隻顧著喝茶並沒有理她，蘇曦言卻一副眼淚汪汪的樣子，手不停地絞著帕子，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有些不知所措。
皇後對蘇曦言這樣小家子氣的表現有些無可奈何，出言訓斥恪修儀道：“這大喜的事情，恪修儀你不懂得如何說話就不要說！”
恪修儀訕訕一笑，也不再做聲。蘇曦言這才鬆了一口氣，自己這一番聲情並茂的演出，為的不過是通過裝病來減輕後宮眾人對自己有孕的忌憚。恪修儀雖出言不遜，但她這番言論也正是稱了蘇曦言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