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時間一晃又來到小暑。
酈城的夏天可比平安都熱的。
莫相忘懶懶地躲著夏季的炎熱,整日裏躺在樹蔭下避暑,聽著海浪和鷗鳥鳴叫聲,吃水果吹著海風,半夢不夢的,都在回憶過往。
她本性也是樂得偷閑,不愛奔波。
能懶就懶一會兒。
就這樣躲懶將近兩個月,坊員們倒是舒心,不用麵對惡魔一樣的坊隊,也沒有約束,不用走貨,整日裏就看熱鬧即可。
但坊員們都謹遵書白和平野的告誡,若非坊隊詢問,絕不把武林大會的事帶回宅子裏來,並且一切訪客全都不接見。
讓宅子裏處於一種安逸到空無的境界。
可好的回憶總有到頭的時候。
小暑這日,西瓜和椰果紛紛呈上來,莫相忘打了個哈切,睡眼惺忪地瞥了眼在一旁挖果肉的興兒,靈音眯著眼打瞌睡,手上還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扇子,箜娥則在一旁繡帕子。
莫相忘穿著簡易的家居服,拿了塊西瓜啃了兩口,也不願言語,就直接用觀善惡來看她們仨近期的見聞。
且一直都在用這種方法知曉外麵的情況。
虛榜已出前三,實榜前五十的排位已經差不多了。
按照規則,虛榜出的第一名要和實榜排位的最後一名比試,若是贏了,一路向上衝,衝到哪一關就是哪一關。
一陣海風吹過,她雖有心出戰,但懶了兩個月,竟也有點懶廢了,天越熱,越懶得動彈。
甚至發現自己從鬼的屬性向著未知發展。
竟能感知到冷熱。
不過,也沒多心,隻尋思是墮魔的影響。
“唉,為什麽非要是立夏到立秋呢,立秋到立冬不也是好時候?”
她喃喃抱怨一聲,撂下叉子,通過隱適掛掃描時間,已經午後一點半了,是最熱的時候,且一天過半,正是偷懶的好借口。
“那就明日再去,明日再去。”
她這邊有話,那邊箜娥跟興兒對了個眼神,都知道該來的遲早要來,反而是靈音,正經就是睡過去了。
這天晚飯前,箜娥將今日的事說與書白聽,那邊也開始準備匯報近況。
晚飯依舊是在外麵餐館點的,因為天熱,一多半都是涼菜。
簡單的吃了一些後,就又開始夜間納涼。
曹平拿著驅蚊的幹草點在海邊林蔭處,驅趕蚊蟲,這邊書白和平野就開始匯報戰況。
“坊隊,明日怕是能出三進一,您可要參與?”書白說著,看了眼莫相忘額前隻剩下四根爪骨的印記,“明日若出,勝了,應該會跟實榜第一百二十位莊國天火門對陣,實力沒見多大,倒是在江湖上混得開。”
“所以我這一出現,奪了他的地位,可不得找我的岔?”莫相忘戳了個葡萄,“都走到這一步,要是輸了,他們必定氣急敗壞想要報複,他家可有什麽手段?”
“做生意的手段,劫貨唄,不過這得看您之後的表現了,若是隻進一位,那他必定會耍些手段,但若是後續有震懾力,那就另當別論了。”平野喝了口涼茶,又道:“坊隊,要衝,這一天之內,可就得跨一大步才行,不然,必定成為眾矢之的。”
“那是自然,既然已到五十排位,那就跨到五十好了,明日我自西門出去,隻帶著她們仨,你們走北門,跟著孟雲即可。”
“姑娘,咱要不要開壇祈福,保您明日——”箜娥這方詢問,卻被莫相忘打住。
“我還不信這鬥場上,能有讓我栽跟頭的人。”
次日虛榜三進一,在後場三號鬥場開始。
但等他們進到一位後,莫相忘才擠過人群,把掛牌掛上。
“這,這砸場子的?”
“她是什麽人?”
“這都三進一了才來掛牌?”
“堂庭山?沒聽過啊?”
“她哪兒來的?之前怎麽沒有?”
“掛榜上有她嗎?”
“好像是有個堂庭山,怎麽現在才來啊?”
“也是白搭。”
“我怎麽看著她這麽眼熟呢?就自己?”
“嘖嘖,不對勁兒啊,這人,好像是——”
莫相忘大咧咧走上台,因為天熱,就一副不耐煩的模樣,擺手讓引者快點開始。
她今日穿的武服雖說單薄,但也有好幾層,臨出來前,愣是把書白的扇子借來扇風。
“唉,不對呀,我怎麽能感覺出熱來呢?嘖嘖,以前怎麽沒覺得這麽熱呢?是墮魔的緣故?”
莫相忘對墮魔和還陽身是一點研究都沒有,一千多年的冥壽裏從沒覺得冷暖異常,都是不冷不熱的。
至於現在,雖說可以用暗黑之力加持,驅趕熱度,但她本著不‘欺負人’的宗旨,不願意開啟任何靈能。
隻猛地扇了兩下扇子,不耐煩的情緒瞬間蹦出,魔性鑽了空子,把好不容易養護的退魔,毀了一小步,額前墮魔印的輪廓,又增長了一點。
在引者一番開場詞過後比武正式開始。
那人以長刀攻之,也算是輕敵,便處處都是破綻。
莫相忘不耐煩地扇著扇子,嘴裏抱怨著天熱,身形一個扇閃動避開攻來之人,收扇一敲那人後頸,不過兩秒,勝負立見。
“這,這,堂庭山,勝!可還有攻擂者!”引者一麵詢問,一麵看向台下龐家維護秩序的人,那人是知道莫相忘來曆的,所以對引者搖搖頭,表示管不得。
“可還有——”
“我來!”
攻擂者接二連三的掛牌上台,但都敗在莫相忘詭譎的武功上,在虛榜裏,沒人能在她麵前停留三十秒。
“勝,勝!堂庭山勝!”
這邊出現變故,讓這場武林大會多了看點,原本去看前場五十進四十五排位的人們,紛紛來看這邊。
當虛榜所有門派都倒在台上之後,引者宣布堂庭山莫相忘進入實榜。
可這個進入,並非是去前場,而是前場好信兒的門派,來後場掛牌。
而孟雲一行人就站在台下觀戰,身旁除了別國天坊來客,還有地坊的鄭然。
“看熱鬧的還挺多。”莫相忘懨懨的用扇子遮住陽光,竟無意間發現心髒跳動和血液流動出現了細微的變化,能使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嗯,原來墮魔得恢複真身,哼哼。”她懨懨地瞥了眼麵前已經掛牌的,來自前場的門派弟子。
“在下,天恒川第十六代弟子錢傑仁,上台求教。”男人恭敬行禮,但卻賊眉鼠眼一瞧就沒安好心。
莫相忘看向台下自家坊員,心想著不是說和天火門對戰嗎,怎麽來了個天恒川,隨又看向台上引者,本想著遵守大會規則,按流程一一攻破,可看那方還有人躍躍欲試想要掛牌,一時間竟也有些冒懵。
可那邊天恒川的弟子卻不給她留懵門時間,一個閃身,就出現在莫相忘身後,其速度,可不是虛榜那些人能比的。
“哎呦,你門派排多少?”莫相忘閃身奇快,也不帶那人回答,就收扇出擊,用巧勁兒寸擊,那人鼻下瞬間見紅。
“哎呦!”莫相忘趕忙看著扇骨和袖口,仔細查看,“還好沒沾上,這衣裳麵料沾血可難洗啊,還好是你鼻子斷了,不是我這折扇,這折扇可是我借來的。”她說罷,又打開扇子細細翻看。
那人見被羞辱,氣惱之下,一抹鼻血,抽刀即攻。
夏季天熱,莫相忘出門就帶了扇子。
跟虛榜的人打鬥也不過三十秒解決,都不用放大招。
如今見這人腳步變換清奇,且挺過了三十秒,心下玩意大漲,以一套從武神那裏偷學來的非完整版武籍過招,可人跟神還是兩樣。
當年她跟武珀過招時,那可是妖跟神的對決,自然沒有大的事故發生,可現如今這招隻拆開了用上十分之一二,就打的那人翻身到底,口吐白沫。
她身法清奇,腿法極快,運氣極其特殊,拚武學,也拚內力。
當年跟那倆神崽兒扭打在一塊時,就是因為拚武學拚內力都不相上下,所以才出此下策,拚誰爪子尖,拚誰真的會下嘴咬。
“哈,抱歉。”
莫相忘一邊過招一邊回想,隻佯裝歉意的合掌拜拜,然後看著後麵排列的一隊人,以及那個天恒川門派弟子上台撈人。
那一個個眼神都惡狠狠地瞪著她。
可再惡,都惡不過她以墮魔的形態現世。
“你愁啥。”
莫相忘吊兒郎當,七扭八歪地站在台上,單手扇著扇子,“說你呢,你愁啥,不服來戰,你家牌子還掛著呢,怎麽著,要跟我單挑啊,打死可不負責啊,今日敢上台的,就要做好赴死的覺悟,別改日來找我麻煩,本少主不慣你們的毛病。”
被這話激怒的男人作勢要衝,卻被一旁的女子按下手,示意不要衝動。
“錢傑義,這麽心疼你哥就別撬你哥的未婚妻啊。”莫相忘用觀今生的能耐看個清楚,負手撇嘴笑的欠抽。
而那人聽罷臉憋得通紅,一旁的女子也羞得沒再抬頭。
“好用,好用。”
墮魔會誇大本性,給予她力量維持,會讓她出盡風頭,從而越墮越深,“來來來,今天本少主心情好,大可饒你們一命,唉這位引者,剛剛那天恒川可是排一百一十六位的,那我可否頂替他?”
“姑娘且慢,可願跟老夫過過招?”一留著大胡子的老頭上台,將佰聞的牌子掛上,“老夫見姑娘身法清奇,想討教一二,可不知姑娘師從何處?這堂庭山是在哪兒?萬趙嗎?”
莫相忘瞥了眼引者。
引者道:“這位莫少主,佰聞排行七十一,這位是襄陵國佰聞一派的喬老先生。”
“哦~那我答應了他,是不是能替換他的位置?”
“這,這恐怕。”引者有些為難,這些年都沒見過一個敢這麽砸場子的。
“算了,隻要不耽誤我拿獎金即可,這位‘老夫’?嗬。”莫相忘不屑一笑,“你想如何討教啊?”
她在原世界是小輩,但在這裏,卻擔得起一個長輩名號,也是不把世人放在眼裏。
眼前的這個喬老先生確實比之前打的口吐白沫的人要厲害一點,但也隻是一點點。
她也隻用師父教她的千般武學裏的一種過招,就能輕鬆取勝。
由此一來,她成了打破武林大會規矩的第一人。
而在狼狽收場之前,喬老先生抽身遠退,抱拳行禮,也算認輸。
“老夫受教了,姑娘果然厲害。”
如此有著真正武者的風範,倒也讓莫相忘心生敬佩。
“也罷,此世修武學到這種地步,也是難得,你可還有體力?”莫相忘扇著扇子,瞥了眼隱適掛上的時間,出來已經快一個小時了,她也在太陽底下曬一個小時。
“老夫常年修習,體力過人,姑娘何意?”
“我能來這兒一趟,機會難得,可願再與我過招?”
“求之不得。”
莫相忘習得武林秘籍奇多,大部分是師父找來的,也有白猿上神傳授的,另外的一部分,還得多虧武珀和趙達通兩個賣家賊,從武神和戰神的秘典裏偷出來一部分,三人一起研究,從而還創了套新法。
如今就展示新法給此世眾人觀摩,奇幻程度,迷了所有人的眼。
也激起了台下看官的心,讓武林大會在利益的籠罩下,得以本質上的升華。
一番較量過後,喬老先生激動到手抖,“姑娘究竟師從何人?”
這一問題,台下許多人也很好奇。
“師從莫許,無門派束縛,隻長居堂庭山。”
莫相忘活動活動筋骨走下擂台,“今日就到這兒了,日頭太毒,都要把我曬焦了,後麵排著的明日再戰,那些個願意與我過招的,就盼著明日多雲,北風清涼吧。”
“姑娘!這堂庭山究竟在何處啊!可是在萬趙?”
“不在!”
莫相忘下台後,人群自然而然的讓開一條路,“不在萬趙,在海的東麵!尋之不得!切勿貪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