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 底線
電視里報道著顧行之和石燕的般配。
他們穿著情侶裝站在鏡頭前，石燕笑的溫婉，顧行之冷麵總裁，怎麼看怎麼般配。
石燕可以面對著記者故意刁難的問題之自如回答，她說的話情商極高。
方靈兒暗自想，若現在她是石燕，她能回答的那麼好嗎？
心裡有個小人默默搖頭，不會，她做不到那麼好。
可她無法接受，石燕和顧行之兩個星期後結婚，那她又算什麼?
下堂妻?
不，在外界眼裡，她早就碎成了一團粉末，不在這個世間。
方靈兒關了電視，閉上眼。
她無法接受顧行之和別的女人結婚，即便顧行之並不愛那個女人，她也不能接受。
之前忍下顧行之和石燕訂婚是已經發生，迫不得已。且顧行之和她說只是訂婚而已，並不是結婚，就算外界給出了結婚日期，她還是信了。
她信了，所以傷的更深。
要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方靈兒躺在沙發上，不知不覺的閉上眼，直到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才猛然醒過來。
顧行之還穿著那身亮藍色西裝，皮鞋的踩在地板上有啪嗒啪嗒的聲音。
方靈兒有一瞬間的恍惚，然後猛然想起來。
是了，他剛從記者會上回來，怎麼會來得及換衣服。
顧行之俊逸的臉上有幾分疲憊，走到方靈兒面前，方靈兒站起身來，扯出一絲笑：「你回來了啊。」
她沒有立刻問顧行之關於和石燕結婚的事，她想等他來和她說，聽聽他的解釋。
可顧行之只是疲憊的點了點頭，什麼都沒有說。
傭人在說吃飯的事，顧行之低聲拒絕之後，直接上了樓。
方靈兒看著他越來越遠的背影，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夫人，吃飯了。」傭人小心翼翼的又喊了一聲，方靈兒這才從自己的思維里緩過神來。
她笑了笑：「我先不吃了。」說著她也上了樓。
顧行之上樓之後去衣帽間找了件浴袍就往浴室里去，看到方靈兒進來眼神有些閃躲。
方靈兒緩緩呼出口氣，露出自己招牌式的笑容：「行之，你沒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她說的很是隨意，很是淡然。
顧行之看了她一會，眼裡有些許的波動，然後剩下死一般的沉寂。
搖頭。
顧行之已經脫了外面的西裝，裡面白襯衫下是隱隱露出來肌肉，他身材完美，八塊腹肌呼之欲出，長腿看上去也很是惹眼。
方靈兒看著突然覺得空寂，心裡的那種空寂。
她突然覺得，顧行之其實不是她的，也不應該是她的，想他這樣的人，應該和配的上他的人在一起才對。
那作死似的不安和自卑又開始作祟，方靈兒頓了一會很是輕鬆到：「好，那你去洗澡吧。」
她終究是沒有問出來，顧行之也沒有主動對她說。
顧行之進了浴室之後，方靈兒能聽到裡面水滴落地的聲音，刷刷的聲音有像下著大雨的聲音。
方靈兒躺倒在床上，抓著柔軟的被單緊了又緊。
記者報道的聲音像是一個魔咒，不斷的在腦子裡浮出來。
顧行之和石燕將會在兩周后結婚，他們會有一個世紀婚禮，因為是顧家和石家的聯姻，不止是雲城，整個帝國都是引人注目的一天。
她無法想象，那一天來臨的時候，她會怎麼辦。
方靈兒是一個敢愛敢恨的人，她自詡自己拿得起放得下，自然也要做到。
半個小時后，顧行之從浴室里出來，他穿著白色的浴袍，胸前露出些許的胸肌，他很白，白的就算有胸肌也看不出半分的粗獷。
頭上的短髮正在滴著水，從鬢角滑下，他用毛巾擦著，臉上的疲憊少了些。
方靈兒從床上坐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子，示意顧行之坐到床上來。
此時她的臉上的那種猶豫和憂鬱已經一掃而空，她想相信他一次，相信自己會得到想要的答案。
所以她鼓起了勇氣。
「行之，你和石燕要結婚了是嗎？」她和他對視，盤坐在床上，用一種不太嚴肅的語氣問著。
顧行之微微張嘴，似是沒想到她就這麼直接的問了出來，或是沒想到她這麼快就知道了。
方靈兒星眸一眨一眨的，嘴角帶著笑，緊抓著床單的右手暴露了她緊張的情緒。
見顧行之沒有回答，她又問道：「你真的要和她結婚嗎？」
她想個沒長大的孩子，不知趣的追問。
顧行之的眼眸閃了又閃，幽深的黑眸里閃出一絲愧疚，方靈兒沒有錯過，那一刻，她聽到自己心臟咯噔一下，砸在了地上的聲音。
嘴角的笑有些維持不住了，故作隨意的眼睛也移開了目光。
「對不起。」顧行之許久后才說出這句話，聲音里有著無盡的愧意。
他把方靈兒抱入懷裡，在她耳邊用低沉魅惑的聲音說道：「請你不要離開我，原諒我的自私。」
方靈兒沒有掙脫，也沒有抬手回抱他，只是那麼獃滯的坐著，手心裡的汗浸濕了薄薄的床單，她鬆開，用不算長指甲掐著自己手心裡的肉，讓自己保持清醒。
以往顧行之只要這麼說話，方靈兒就會被迷的神魂顛倒，但現在她做不到。
她沒有辦法……她做不到……
「你喜歡石燕嗎？」許久她才憋出這句話。
說完之後，方靈兒覺得自己很缺德，犯了一個大錯，怎麼到這個時候還在計較他更喜歡誰呢？
可她就是忍不住犯賤。
「不，我只……愛你。」顧行之緊抱著她，幾乎是虔誠的說道。
只愛她?
說的那麼的輕巧，可方靈兒卻又一次沉淪，她竟然想就這麼抓住這一點點溫暖，然後存活下去。
手心裡的疼痛讓她清醒，她沒有犯傻的說出放棄底線的話。
「你……和石燕必須結婚嗎？」
至今為止她都不知道顧行之為何要和石燕扯上關係，好像突然就這樣了，但她從來都沒有去問。
這都是她給顧行之的信任，可她發現，那種信任感已經越來越少，少的讓她開始恐慌。
「在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行之，你需要多久?你告訴我，你還需要多久的時間?」她突然哽咽，從顧行之的懷裡退出來。
顧行之眸光躲閃，方靈兒抬手抓住他，緊緊的抓著，用指甲掐著，想要讓他直視自己，告訴她答案。
「一周，好嗎?」
方靈兒笑了，她眼裡有淚光，何時顧行之成了這幅模樣。
方靈兒退開些，還是坐在床上，雖是在笑，卻比哭都難看。
「我還有一周的時間嗎？」
顧行之搖頭：「不是，你再給我一周的時間，我處理好這些事。」
「一周之後你可以不用和石燕結婚，把我還活著的的消息的公之於眾嗎？」方靈兒還是有些希冀。
可顧行之的沉默打碎了她心裡所有的幻想。
大概心碎就是這種滋味，方靈兒甚至隱約聽到玻璃碎裂的聲音，原來自己是玻璃心嗎？
「轟隆！」一聲驚雷響起。
有人快步跑上來的聲音，卧室門被人敲響，敲門的人非常快速的敲著，好像遇到了很急的事。
「進來。」方靈兒開口。
門馬上被推開，管家進來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看著氣氛尷尬的兩人，也顧不得那麼多，目光在房間里轉了一圈 ，確認玻璃沒有壞掉之後，管家才鬆了一口氣。
「怎麼了？」
這位管家是受過專業訓練的，露出這麼焦急的樣子，還讓人有些不太相信。
管家看著滿臉疑惑的方靈兒，低頭又恢復了淡然的模樣，恭敬道：「剛剛外面突然驚雷，我聽到玻璃碎裂的聲音，擔心是不是少爺夫人的房間收了破損，這才看著來檢查。」
方靈兒點頭，原來不是她的心，她也不是玻璃心。
是真的有玻璃碎了而已。
她覺得有些好笑：「沒事，你下去吧。」
管家說了聲是就離開了，方靈兒看著顧行之，沒有再問下去的慾望，顧行之也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自顧自的睡到床上，方靈兒蓋上被子，側身背對著顧行之。
外面雷鳴閃電，大雨滂沱，方靈兒聽著睡不著，想起時隔不久前，自己被趙玲兒綁架，收虐待的時候，那時候真是痛苦啊。
此時想起來後腦勺後面還有些發涼，不過也及不得此時的心痛。
方靈兒閉上眼，強制自己睡過去，她不是沒有看到顧行之的疲憊和無奈，她也不是不能善解人意。
但這一切都是有底線的。
她是有底線的。
蠶絲被很軟很暖，方靈兒卻手腳冰涼，她聽到顧行之也躺下睡著床上的聲音，感覺到他正往自己這邊靠過來。
方靈兒彆扭的往邊上挪了挪，還是讓顧行之碰到她了，那麼溫暖的身體，碰到就不想離開了。
「不要害怕。」顧行之以為她是想起了那天晚上，這才手腳冰涼，把她抱入懷裡輕聲安慰著。
用最柔的聲音，最輕柔的動作，最溫柔的聲音，他抱著她，手臂是那麼的堅實有力，方靈兒有那什麼一瞬間覺得他會抱自己一輩子。
可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