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 救誰
「嘿嘿～」方靈兒傻笑，相機里的女孩子咧開嘴笑的很是單純，看上去傻傻的，不像是二十幾歲的人。
這一點方靈兒有些苦惱，她長得比較顯小，有時候想裝成熟都不行。
晚上辦燒烤晚會的時候，還吸引了一批療養院的人過來，方靈兒吃的很飽，摸著肚子表示自己吃不下了，顧行之才停止對她投食。
十分寵溺的把她抱回了房間。
第二天趙信又跑過來說要不要去游泳，方靈兒不喜歡水，但想起還可以在水邊晒晒太陽，也挺不錯的。
「行之，你要去嗎？」
顧行之埋頭在文件中：「你不要去試圖游泳。」
方靈兒不會游泳，且不太喜歡水。
她應了之後就推著趙玲兒去了室內游泳池。
看到游泳池的時候，方靈兒有一次驚嘆。
這療養院真的太好了吧！
游泳池都這麼大這麼好！
「這裡好棒！」方靈兒說道，看著在輪椅上的趙玲兒。
她不喜歡水，但是她喜歡漂亮的風景，這裡的水很乾凈，水看上去是冰藍色的，在頭頂是玻璃式的牆，刺眼的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
溫暖且亮眼。
她站在趙玲兒的身邊，突然看到趙玲兒略顯蒼白的臉。
「哪裡不舒服嗎？」她擔憂的問道。
趙玲兒搖頭。
「靈兒。」她眼裡有著淡淡的憂傷：「其實，我很喜歡水。」
「在水裡自由的游泳，享受著它冰涼的觸感，環繞在自己的周圍，然後把自己的身體慢慢的融入進去，我很喜歡。」
她輕聲道，訴說著自己的哀傷。
方靈兒知道，她很想去游泳，去到水裡。
當時她的腿……
她抿了抿唇，強迫自己微笑：「沒事的啦，腿很快就會好的，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海邊！」
趙玲兒沒有說話。
她很喜歡水，在感覺到自己是多餘的時候，她就會把自己融入水中，慢慢沉下去，感受死亡逼來。
那時求生本能就會發動，會開始保護自己，她很喜歡這種遊盪在死亡邊緣的感覺。
趙玲兒伸出手，彎下腰想要去觸碰清透的水，因為腿部沒有知覺也不能動的原因，她一時控制不住身體，竟然直接往下掉！
「鈴兒！」方靈兒大叫，眼看著趙玲兒一頭砸進水中，她慌忙用手去拉，竟然也被帶了下去！
掉下水之後方靈兒開始奮力的想要劃開水去救趙玲兒，可是根本沒用，反而離她越來越遠。
大口大口的水灌進方靈兒的嘴裡，她掙扎著，感覺到有水嗆進了鼻子里。
誰來救救她！
在方靈兒沉下去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身影跳入水中，她閉氣緩緩沉了下去。
趙信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麼一幕。
水池邊，顧行之正把趙玲兒從水裡抱上來，趙玲兒咳嗽著把鼻腔里的水咳出來。
而在泳池中間，方靈兒正沉下去！
趙信猛地跳下去，用最快的速度衝過去，拉住方靈兒的手，把她抱上來。
方靈兒像是沒有了呼吸的屍體，任由著趙信拉著她。
「方靈兒！」趙信大叫著方靈兒的名字，給她做心肺復甦。
方靈兒的臉色泛白，已經沒有了任何反應。
趙信咬牙，掐住她的下巴給她做人工呼吸，動作快速且專業。。
突然，一隻手用力地推開他。
顧行之的幅俯身在方靈兒的上方，手都在顫抖，一邊給她做人工呼吸，一邊做心肺復甦。
「靈兒！靈兒！」他不斷的叫著她的名字，顫抖著手輕拍她的臉頰。
俊美的臉上一片慌亂，眼底滲出血絲。
她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終於，在方靈兒嗆出一大口水之後，她慢慢的睜開了眼。
顧行之鬆了口氣，狠狠的把方靈兒抱在懷裡。
頭髮上的還在落著水滴，流到臉頰上，好似淚水。
就在剛剛，他感受到了絕望。
如果方靈兒真的出事，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明明知道她不會水……
「對不起……」他在她的耳邊輕聲道，緊抱著她的身體，剛剛他應該去救她的。
但他沒有，原因僅僅是趙玲兒里岸邊比較近。
方靈兒眼裡的迷茫慢慢散去。
她看到了，看到顧行之衝進來，她想向他揮手，讓他來救她。
但他去了另外一個方向，讓她獨自承受了冰冷與黑暗。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怪他。
趙玲兒腿不能動，離岸邊比較近，理應救她才對。
可她……
方靈兒推開顧行之，扯出一個笑，她臉上還有很多水，眼睛晶瑩發亮：「我沒事。」
顧行之看著她，臉上的慌亂還沒有散去。
「顧大哥，剛剛謝謝你。」趙玲兒控制著輪椅過來，就連她都沒有想到，顧行之會來就自己。
這次的事情並不是她故意所為，要是他和趙信都沒有及時過來，她和方靈兒都會命喪於此。
顧行之身體一顫，微微點頭，沒有看她，只是緊抓著方靈兒的手。
趙信將一塊白色的浴巾丟到方靈兒的身上，方靈兒抬頭看他，眼裡滿是感激，還有一種隱藏的哀傷：「謝謝你。」
趙信心下一頓，被她的目光吸引住：「不謝。」
說罷，他推著趙玲兒離開，這場夏日泳最終還是不歡而散。
方靈兒也緩慢起身，看著在自己身邊閉口不言的顧行之。
他的臉綳得死緊，抓著她的手也用了過分的力度，方靈兒的手腕被抓著通紅。
她沒有反抗，又一次道：「行之，我真的沒事。」
方靈兒的臉色更加蒼白，身體還在發著抖。
她真的一點也不想再次經歷那種的冰冷和無助。
一直到晚上，顧行之都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一直抓著方靈兒的手，最多也只是方靈兒問他什麼，回答總是搖頭與低頭。
他比方靈兒更加害怕。
害怕失去她。
當時他只是本能的去救了比較近的趙玲兒，若是給他半秒的考慮時間，他絕對會奔向方靈兒！
方靈兒背對著顧行之睡著，想把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來，顧行之卻抓得更緊。
她沒有再管，只是抱著被子，只要一閉眼就會想起今天在水裡的絕望。
那種在生死邊緣感受到的絕望失望還有哀傷。
這不怪顧行之。
怪她，怪她不會游泳，怪她太小心眼。
方靈兒很早就起床了，在顧行之沒有醒來的時候。
她敲響了趙信的房間，趙信滿臉不爽的開門。
「趙信，教我游泳吧。」
她不想再次體驗那種絕望和失望，所以她要自己學會游泳。
沒有找顧行之的原因，是因為……她找不到那種安全感。
方靈兒最最缺乏的安全感又一次減少。
趙信破天荒的沒有說什麼，答應了。
他認真的教著方靈兒，在她的身邊保護她。
方靈兒從開始不敢碰水，然後扶著趙信下水，再到自己的獨自一人浮在水中。
趙信一直在她的身邊，而方靈兒也一直在發抖。
「其實你不用勉強自己。」趙信看不下去，方靈兒的臉已經白的不行，連睫毛都害怕的顫抖。
昨天才經歷過那種事，今天就要再次下水，心理壓力是很大的。
「是這樣嗎？」方靈兒沒有回答他的話，奮力的游著，堪堪浮在水面上，她眼裡有著堅定。
只要學會游泳，她就不會再次被拋棄。
拋棄……是拋棄嗎？
顧行之找到方靈兒的時候，她正在艱難的游泳，趙信在一旁扶著她的下腹，給她一點安全感。
在找到這裡之前，顧行之幾乎已經找遍了療養院的所有地方，因為他沒有想到方靈兒會來這裡。
他走過去，聲音冷然：「靈兒。」
方靈兒被叫的回神，手上的動作一停，整個人開始往下沉，顧行之瞳孔緊縮，那一幕彷彿又要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但這次，方靈兒的眼裡不再有恐懼。
趙信抓住了她，控制著她的身體，讓她不再沉下去。
顧行之看著他們兩緊貼的身體，眸色暗沉。
「上來。」
方靈兒應聲上來，臉色還有些泛白，但她對顧行之的笑道：「行之，我會游泳了哦！」
她像是一個孩子，在炫耀著自己的能力。
顧行之沉下眸子，等待方靈兒換好衣服之後拉著她離開，腳步快的讓她有些跟不上。
「等等，慢點！」方靈兒大口喘著氣，剛剛學游泳已經用了太多的力氣，現在突然走這麼快，她體能有些跟不上。
顧行之進門之後狠狠的把門關上，砰的一聲巨響讓方靈兒打了個激靈。
她不知道顧行之的怒氣來自於哪裡，很快他就告訴了她答案。
「為什麼不讓我來教你？」他緊盯著方靈兒，想要從她眼裡看出些什麼。
方靈兒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又或者說，她是被顧行之冰冷的眼眸震住了。
為什麼他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先拋棄她的是他不是嗎？
方靈兒遲遲沒有回答，顧行之目呲欲裂，眸光顫抖，他猛地把方靈兒抱在懷裡，有力的臂膀緊緊的箍住她的身體。
「對我失望了是嗎？」他聲音里有著痛苦。
他很痛苦，痛到心都要撕裂，一想到方靈兒對他失望，然後離開，他就害怕到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