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我不離婚
「停下！」
方靈兒大喊，顧行之應聲停車。
在不算熱鬧的街邊，裝潢復古的餐廳格外顯眼，從外面的玻璃窗看進去，裡面所有的餐椅都是木質的，昏黃曖昧的燈光看上去很是舒服。
方靈兒下車走進去，顧行之跟上。
點了幾個菜之後，方靈兒右手慵懶的撐著臉頰，左手拿著菜單繼續看。
「咱們這個算是散夥飯？」她懶散的說著。
顧行之心裡一緊，微微處眉。
「我們這次出來是商量，不是散夥飯。」
「算了吧，顧行之。」方靈兒坐直了身子，直直看著他：「你心裡已經有答案了。」
她能感受到那時的顧行之有多喜歡那個溫柔的她。
但是，即便如此，她既然已經恢復記憶，性格也和以前一樣了，不是顧行之喜歡的那個性格，那就和換了一個人沒兩樣。
當他承認喜歡的是那個溫柔的她的時候，方靈兒就完全做好了離婚的準備。
顧行之被方靈兒近乎*的目光盯得無處可逃，薄唇無意識緊抿。
「先吃飯。」他淡聲說著。
很快服務員就開始上菜，方靈兒頓時被抓走心思，一心放在吃上。
解決完一桌子菜，方靈兒小手摸著自己的肚子，感覺自己吃撐了。
對面的顧行之卻是心事重重，幾乎沒怎麼動筷。
俊朗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漆黑的眸子有幾分陰鬱。
看破不說破，方靈兒知道他在掙扎。
「怎麼樣？你想好了嗎？」
「我說過了，就算是你選擇離婚，我也會祝福你，我方靈兒不是那種心胸狹窄的女人，而且答應我媽媽那件事也不一定要用結婚的形勢。」
「你只要按著你心裡的想法來就好了，當然啊，我多嘴一句，你喜歡的不是現在的我，不離婚的話，以後的日子過起來也很不舒爽的。」
顧行之抬眸，方靈兒小嘴一張一合很是無所謂的說著離婚的事，她沒心沒肺的模樣激怒了他。
胸腔里的怒火蹭蹭往上冒，顧行之幾乎是咬牙一字一頓的在說話。
「你就這麼想離婚？」
方靈兒閉嘴，她想離婚？
捫心自問，她也不是特別想離婚，而是清楚的知道現在的自己和顧行之過不下去……
她點頭，方靈兒嬌俏的小臉上綻放出笑容：「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什麼叫沒辦法？」
「你不喜歡我，這樣過下去有什麼意義？你不會還要我來跟你說吧，我記得你才是最理智的人。」
方靈兒還是滿臉大無畏的表情，心裡卻陣陣刺痛。
她對顧行之是有感情的，就算這樣，她也不能用婚姻捆綁顧行之。
輕輕的深吸一口氣，方靈兒在心裡默默安慰自己：天高海闊，以後日子還長著，和顧行之離婚又不是活不下去，一切都要向前看！
「我不離。」顧行之低沉得猶如大提琴般的聲音在隔間里響起。
正在收盤子的服務員手一頓，額頭上冒出冷汗，他一進來就感覺這兩個人氣氛不對，這會好像是在商量離婚的事？
盤子都顧不了收，服務員悄無聲息的退出去給他們二人空間。
「哎？!」方靈兒愣了一秒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
「你是方靈兒，而我喜歡方靈兒，不管性格如何，這個世界上都找不出第二個方靈兒，所以，我不離婚。」顧行之緩聲堅定的說著。
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他感覺自己懸著的心稍稍放下去了一點，在告訴他，他選對了。
「你錯了，你喜歡的是溫柔的我，是失憶時候的我，不是現在的我。那樣的方靈兒也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而現在的我也是，其實在你的心裡，那時的我和現在的就是兩個人。」方靈兒收起笑容，認真回答。
即便他這麼說，她也很清楚，他喜歡的不是現在的自己。
她和顧行之之間有隔閡，留給他們的終歸只有一條路：離婚。
顧行之沒了聲，方靈兒這番話分明是拐著彎勸他離婚，而她接下來的話更是給了他當頭一棒。
「顧行之，我們離婚吧。」方靈兒雙手握拳，指甲掐進手心的軟肉里。
她的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更何況還是感情這種根本問題。
顧行之腦子裡煩亂的很，方靈兒認真的表情讓他無處可逃。
他猛地站起身，一米八幾的身高直接把方靈兒籠罩在他身體的陰影下，良久，顧行之才冷聲開口。
「我們可以不用急著商量離婚的事，等過一段時間如果真的過不下去再來說也不遲。」公式話的語氣，顧行之現在只想快點離開這裡，不想和方靈兒討論離婚的事。
她同樣站起身，氣勢不輸他，心裡已然有了決定。
「離婚，顧行之，我們之間沒有別的選擇。」方靈兒堅決的說著，提包率先走了出去。
她走的很瀟洒，顧行之也沒有追上去，這樣的方靈兒和他記憶中的愛人不是同一個人。
方靈兒在街上轉悠，壓下心頭的不適，在服裝店買了好幾身衣服。
她在律師事務所門前糾結了一會還是走了進去，裡面的律師按照她的意思給她擬定了一份離婚協議書，因為她選擇凈身出戶，沒有財產問題，離婚協議書很快就列印出來了。
方靈兒拿著還有溫度的紙張怔愣，上面加大號的離婚協議幾個字彷彿利劍刺入雙眼。
只要她和顧行之在這上面簽字，他們之間就徹底的沒了關係。
顧家的大門敞開著，方靈兒在外面晃神一直到晚上才回來，進門就開始找顧行之的身影。
換鞋走進顧行之的書房，果然，顧行之正坐在書桌前帶著金絲眼鏡在看資料。
方靈兒深吸一口氣，從包里拿出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放到顧行之的書桌上：「簽了吧。」
顧行之這才從工作里緩過神，看到方靈兒站在他面前，皺眉道：「不知道敲門嗎？」
「不知道，我就這性格。」方靈兒理直氣壯的說著，用手拍了拍桌面的離婚協議書：「簽了你就自由了。」
「我說過，離婚這件事不急！」顧行之看了眼桌上的東西，取下眼鏡有些厭煩的回答。
「不急？」方靈兒被他眼裡的厭惡徹底的惹怒了。
「顧行之你夠了！我不是你喜歡的那個方靈兒！也不想去裝溫柔討你喜歡！你不是說現在的我就跟已經離婚了一樣嗎？你不是接受不了我這個性格嗎？那就離婚！」
顧行之昨晚冷淡的言語一次次在方靈兒腦子裡重演，她終於受不了了！
受夠了！什麼選不選擇的，她方靈兒一定要和他離婚！
「簽字吧，你的錢我一分也不會要，簽了之後你就去找你喜歡的溫柔美人，我也不會在你面前礙眼！」方靈兒幾乎的撕喊著。
她心裡很不舒服，那種被比較的感覺，顧行之在她身上尋找別人身影的感覺，讓她窒息！
顧行之冷眼看著抓狂的方靈兒，她因為情緒激動，姣好的面容有些扭曲，這怎麼會是他的那個靈兒？
潑婦，這個詞在顧行之心裡響起，他仔細的觀察方靈兒，她已經說完了要說的話，似乎很生氣，胸前大幅度的起伏，小臉漲紅，星眸緊緊的盯著他。
怎麼會？這個詞不適合用在她的身上。
「你有沒有在聽！不要試圖在我身上找出溫柔的影子！簽字，簽完字你我一拍兩散！」
方靈兒眼裡氤氳著淚水，微微仰頭不讓眼淚落下。
她覺得很無奈，這不是她想要的，她不想孤獨一人，可事已至此，沒有迴旋的餘地。
一滴眼淚趁她不備落下來，方靈兒仍是挺著脖子等顧行之的回答。
顧行之不自禁的抬手想給她擦去淚水，方靈兒卻戒備的往後退了一步。
嘆出一口氣，顧行之看著桌上不容忽視的離婚協議書，輕聲道：「再給我兩天時間。」
顧行之面上的迷茫方靈兒一覽無餘，勾起唇角嗤笑一聲：「好！」
說罷轉身走出去，用袖子狠狠的擦去臉上不爭氣的淚水。
她回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才感覺安心了許多。
她環視房間，裡面裝飾的很女孩子氣，粉紅的裝飾讓她感受到之前住在這個房間里的人是個可愛且溫柔的人。
可明明之間睡在這個房間里的人也是她，她卻像是在揣測著另一個人的性格。
方靈兒忍不住苦笑，打開柜子開始收拾東西，忙到深夜才堪堪睡著。
第二天一早顧行之已經不知道去了哪，吃早餐的也只有她一個人。
方靈兒拖著行李箱走出顧家，心裡升起一股悲慟，她牽強的扯出笑容。
剛踏出大門沒幾步方靈兒就聽到腦子裡一陣翁鳴聲，眼前驟然發黑，一時間全身發軟，側身倒了下去。
「夫人！夫人！」方靈兒最後聽到的聲音是焦急的男聲，接著就沉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她好似做了一個夢，又只是一些片段，夢裡的顧行之嘴角噙著溫柔的笑，寵溺的看著她，眼裡溢滿幸福。
還有那條蔚藍寶項鏈在黑暗閃閃發光，夢裡的她像是捧著今生至寶似的放入抽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