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回答
井中正面帶著複雜走向那獃獃站在原地的方靈兒，他走到她的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的臉。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井中正看著她的臉龐，那是一張有些麻木的臉。
「這個問題無關別人，只在於你自己。」李月接著補了一句。
「還有阿正。」
李月看向井中正，他知道這會是他命運的轉折點，不管怎麼樣，他不希望自己的朋友陷入感情的漩渦，並為此放棄了自己的人生。
這本就是一場罪孽。
「你是真的一心一意地愛著顧行之的嘛？」
井中正說出了他的問題，方靈兒一愣，她抬起頭看向了井中正，他的那張臉中飽含了太多太多的意思，讓她沒能看懂井中正眼睛里閃爍著的光芒。
同時，方靈兒也反思了起來。
她是真的，一心一意地愛著顧行之么？
從頭至尾，她和顧行之的愛情總有種莫名的味道。
顧行之就像是她的父親一般，寵愛著她，任憑她放肆，而方靈兒對她的稱呼，卻一直也是「大叔」，而不是其他什麼甜蜜的愛稱。
對於方靈兒這種從小家庭教育就十分匱乏的孩子，在感情中必然是無比的吃虧的，她們可能不需要一個和他同等地位的戀人，而是需要一個父親一樣的人物，來保護她們，給她們未曾得到過的安全感，而這種安全感，卻讓她感到無比的痴迷。
這是愛情么？
倒不如說是親情式的愛情。
用愛情來彌補在家庭方面的缺失，本來就不是一種能長久持續的感情。
儘管顧行之愛她，但是誰知道這種略帶畸形的愛又能延續多久呢？方靈兒知道自己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了，自從她了解到男人們的世界后，就再也沒法隨意地撒潑打滾滿地求饒了。
這世界本來就是殘酷的。
方靈兒清楚她之前擁有的一切，顧家夫人的名頭，還有一個和諧美滿的生活，完完全全是顧行之一個人撐起來的。
如果沒有顧行之之前十幾年的努力，那就不會有她這個方靈兒如今的身份，如果她沒有遇見顧行之，現在的她說不定還在酒吧和混混們在一起蹦迪。
方靈兒渴望一樣東西，那就是被認可的感覺。
她已經從顧行之那兒索取到了足夠的愛，但是卻缺少了這種感覺，她不甘心自己就這麼一輩子當一個平平無奇的太太，而總想去做點什麼來證明自己，但是奈何她又不會什麼技能。
這種失落感困擾著她，甚至讓她對自己的愛情產生了懷疑。
「我愛他嘛？我到底是真的喜歡她，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呢？」方靈兒現在只覺得自己的腦袋一片混亂，她完全搞不懂自己現在想什麼，也沒人清楚她到底在想什麼。
「她現在腦袋一片空洞。」李月說道。
「因為你的話，她想了很多複雜的東西。」李月看了一眼井中正，他說道。
「那，是我錯了嘛……」井中正將他的眼瞼垂下，反問道。
「不，阿正，你該做什麼或者說無論你做什麼，都沒有人可以阻擋你，只要你想，我永遠支持你。」李月搖了搖頭，他說道。
「多謝。」井中正道了一聲謝，他繼續盯著方靈兒的臉在看，想要從她的嘴裡得到答案，但是這個答案卻遲遲未曾過來。
「其實沒有那麼難，不是么？」李月不喜歡這種沉默的氛圍，他是個話癆，只不過在井中正的面前而已。
「方靈兒小姐，愛和愛是相互的，如果只是單純的依賴和依靠，那不能說是愛，只是單方面的感動而已。」
「至於你的情況，我說不準，但是無論如何，請你自己好好想清楚，這是關乎你未來的選擇，我們無權干涉。」
「其實，想通了，就沒有那麼難。」 ……
李月的話就像是一瓶催化劑一樣，倒入了一堆沸水中，蒸騰出無限的泡沫，而那些泡沫又一個個炸裂，倒映出顧行之的音容笑貌。
過去、現在和未來。
方靈兒覺得這個大叔本該是她生命里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重要的男人，但是.……她卻懷疑自己這個決定是不是太過愚蠢和草率了。
是的，她從來就沒有愛，她只是享受被顧行之愛著的感覺而已，這種被人寵著被人照顧著的感覺，而當她覺得膩的時候，便會從顧行之的身邊離開，追求那所謂的自由。
方靈兒突然覺得自己很賤。
當初死皮賴臉地要往顧行之身上來，但是之後卻又恨不得離開他過自己的生活，人啊，這不是賤，還是什麼呢？
「我……我！」
方靈兒抱著自己的腦袋喊了起來，她實在沒法說出那句話。
「我，我真的……」
看著她那副痛苦的樣子，井中正立馬衝上前將她擁入了懷裡。
「不要痛苦，不要悲傷，也不要害怕，做出一個決定沒有那麼難，我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讓你看清楚你真正的自己。」井中正將她捂著頭的手輕輕地放了下來，看著她那對有些沒有焦點的眸子，他說道。
「你沒必要因為顧行之而感到負罪感，你本不需要被任何東西所約束，你只要做自己，最好的一個自己就夠了，犯不著為了誰誰誰去學習任何東西，方靈兒小姐，你魔怔了。」
「但是，現在從裡面走出來還不晚。倒不如說，永遠都不會晚，畢竟只要從霧霾中走出來，那之後人就會感到快樂和輕鬆，而不是一味地沉浸在悲傷中不停地責問自己為什麼，為什麼。」
「沒有那麼多為什麼，方靈兒姑娘，為什麼是要去尋取的，而不是你坐在原地就能獲得答案，你只是想逃避，只是想放棄，將這些為什麼化成傷害自己的刀子的話，只會讓很多人心痛不已。」李月緩緩訴說著他的見解，他的真實身份一般對外公布是一個心理醫生，所以說出這樣的話倒也沒什麼不對的。
「我明白了。」
方靈兒的眼神突然不再黯淡，反而重新明亮了起來。
她邁出了一步，站到了井中正的面前。
井中正也看著她，他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但是很快他又放棄了這該要脫口而出的話。
井中正覺得現在如果由自己先開口的話，那難免會顯得自己很蠢。
「井中正，我很感謝你這些天的照顧。」
「你讓我認清了許多東西，而我也明白了你的感情。」
方靈兒對著井中正深深鞠了一躬，如果顧行之是她生命中的貴人，那井中正或許也要算另外一個。
「但是感情這種事，你也說了，單方面的自我感動只會讓自己陷入痛苦，現在的我對於現在的你，只是抱有一丁點的好感，儘管你對待我一直不錯，但是先入為主的觀點一直影響著我，我一直覺得你是個不可揣摩的人，所以請原諒我無法接受你的感情。」
方靈兒對著井中正又鞠了一躬，但是這次卻是直接的拒絕。
「我不驚訝，因為我早就料到了那樣的情況。」井中正回頭看向了身旁的李月。
「但是人也是會不斷進步的，這一點我相信方靈兒小姐無比清楚，當你還不了解阿正的時候，你會覺得他深不可測，但是如果你能走進他的內心世界，或許就能發現一個完全不一樣的真實的人。」
「這一切並不難，對嗎？」李月也看向井中正，他說道。
「的確不難，但是現在的我卻沒有心思去了解，因為之前的愚昧和腦袋發熱，我害你失去了一半的股權，這是一大筆無法挽回的損失，所以我決定彌補它。」方靈兒最後一次對著井中正鞠了一躬，她認真地說道。
「我會幫助你，將這些股權從她的手裡再次拿回來。」方靈兒看向井中正，她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要怎麼做？」井中正有些驚訝地看著方靈兒，他問道。
「在和井千金相處的時間裡，我了解到了她的內心，或者說有些慘痛的內心吧，我發現她並不是一個特別惡毒的人，只是缺乏必要的關心和公平，而這種公平……卻需要兩個人親自去化解。」
「她的父母。」方靈兒說道。
「她這個人的怨恨完完全全地源自其父母本身教育子女的問題上，重男輕女的思想任何地方都在，但是對她如此的態度和其他的一些事情都說明了其父母對於井千金根本就不上心。」
「可以說完完全全是為了錦上添花才生的第三胎么？這種愚昧落後的觀點就已經決定了井中正他妹妹的生活沒法過的很好，畢竟本來性別上就已經足夠歧視了，而接著又是家中最小最無錢無勢的那個，只會受到更多的白眼和責罵。」
「不需要別的東西，只要兩點，我就能輕鬆地制住井千金，你有什麼想法嗎？」方靈兒看向井中正，她問道。
「沒有，我全聽你的。」井中正卻這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