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回家
這頓飯是多少吃的有點尷尬。明明飯菜很豐盛，但是感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大家都隻是機械地嚼著飯菜，沉默不語。
馬小秉承著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的想法，根本不在乎他們在想什麽，也可能因為他是真的餓了。
李晶晶的爸爸最先吃完飯，匆匆忙忙地去開會了。李晶晶的媽媽說有人約自己打麻將，讓李晶晶待會兒刷了碗收拾收拾。
而馬小，這時候吃過了兩碗米飯隻想著再來一碗。
屋子裏就剩下李晶晶和馬小兩個人了。李晶晶一邊扒著飯，一邊有點緊張。
“男生如果特別想要會不會來硬的？”李晶晶給高琳偷偷發著微信。她對於男生還真是不太了解。
“想要？想要什麽？”高琳秒回道。
“就是那個……”
“說不定哦。怎麽回事？你問這個幹嘛？你不對勁。”
李晶晶也沒法跟她解釋清楚，她看著馬小身高馬大的，雖然不及馬大壯一點，不過身高總是差不多了。這真要來硬的，自己恐怕擋不住。
不行不行。李晶晶搖了搖頭，對他說：“馬小，你待會兒回去嗎？”
馬小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從小他就是一個擅長察言觀色的人，尤其是掌握了過目不忘的本領之後，他更是能清晰地回憶起人們的麵部微表情的變化。剛剛他觀察了一會兒，已經看出無論是李晶晶的爸爸還是媽媽，都不歡迎自己的到來。
既然大家都不喜歡自己，馬小反而覺得自己能放得開了，不需要再謹小慎微去討好他們，索性就放開了吃，連吃三大碗。
看到馬小落寞的表情，倒是李晶晶有點不忍心了。她看馬小的襠部，發現那裏還是挺正常的，感覺跟平常見到的也沒什麽不一樣。
要麽就是馬小根本就沒動那方麵的心思，要麽就是馬小根本不行。這麽一想，李晶晶又覺得大概馬小不會對自己怎麽樣。
“沒事。你慢慢吃。不夠了我再給你找點零食吃。回家的話，你要是想多待一會兒就多待一會兒，不著急。你要是想留在這兒也行，那邊還有多餘的屋子。等你哪天想回去了我再給你送回去。”李晶晶覺得自己對他不健康的猜疑可能傷害到他了，連忙說了一大串話解釋。
“不用。待會兒我自己坐公交車回去吧。”馬小眼神中的孤獨跟馬大是如此的相似，在那一瞬間，李晶晶甚至有點心動了，她想起來以前的一些往事。
雖然後來李晶晶還是百般攔著馬小，想讓他多住兩天，但是馬小堅持要走。
這樣，馬小又一次踏上了回家的路。
城市的風景就隨著馬小坐的公交車的移動慢慢變得荒涼。這就是世界的現狀。貧富分化已經很明顯了。
經過一次倒車之後，公交車最後停在了一個小縣城的汽車站。不一會兒它就要踏上下一班旅程，裝滿另一波為不同的事情奔忙的人類。如果公交車會思考，它大概會嘲笑人類毫無意義的重複。
馬小從汽車站出來，這時候一個穿著黑色羽絨服的中年男人慢慢靠近了他，馬小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買手機嗎？最新的蘋果X，二百塊錢賣給你。”男人低聲說道，同時目光向四周看來看去，還偷偷給他看藏在口袋裏的手機。兩個人就像特務街頭一樣。
“不要。”馬小其實是相當心動的。他一直想要擁有一部自己的手機，甚至連普通的手機都不敢奢望，更不用說是蘋果了。
這種手機一般都是偷來的，聽說蘋果的手機就算丟了還是可以通過定位的方式找回來。所以，馬小不敢買這種。二百塊錢對他來說，好幾天的生活費。他不想輕易花出去。
“真的。正版的蘋果X，一點毛病沒有。真不要嗎？……”男人像個狗皮膏藥一樣跟著馬小走了好長距離，馬小知道自己說“不要”是沒有任何用的，他直接不再理他，隻是趕自己的路。
終於將那個男人甩開了。他還要走一段距離才能到家。馬小的家就在這個小縣城的郊區不遠處。
走著走著，馬小的心情逐漸變好了起來。他很久之前就開始明白一個道理，那些真正能讓你心情好起來的不是人類，往往是食物，可愛的動物和大自然。
路邊的麥田已經肉眼可見一層薄薄的雪，遠處的電線杆上落了一排麻雀，嘰嘰喳喳叫著。路過旁邊的一條水渠，裏麵的水已經凍了厚厚的一層。天空和大地一樣都變成了蒼白色，唯有其中的馬小像一隻小螞蟻一樣趕路。
這種景色大概是很美的。剛開始還有點冷的馬小很快因為走路就覺得渾身暖和了。他沉浸在這樣一種自由之中，直到他看見村頭馬老八家的大黃狗，在下著雪的天氣裏到處跑來跑去。
家就在眼前了，這時候馬小卻有點不敢往前走了。
該怎麽解釋自己回家來呢？而且還要待那麽長時間，這樣一種煩惱重新籠罩了馬小。
這時候，馬上就到家門口了。大概是由於下雪，家家戶戶都緊閉著大門，馬小家也不例外。他現在已經能看到自己家的大門了。
忽然，一陣尖利的巨響傳來，聽起來像是什麽東西被摔碎了。而那聲音的來源，正是自己家中。
“啪”一聲，門被很粗暴地打開了。一群年輕人穿著薄羽絨服，頭發染成不同的顏色的人罵罵咧咧地從裏邊走出來，馬小不認識他們，甚至從來沒見過他們。
這些人一看就是社會上混的小青年。這些人怎麽會出現在自己家裏呢？難道是自己大哥回來了？
馬小和他們擦肩而過，他們甚至看都沒看馬小一眼。
馬小進屋，迎麵看見母親正坐在院子中間的雪地裏，手中在擺弄著地上的碎片，應該是被摔碎的碗片。媽媽的精神有點不太正常，現在好像受到了什麽刺激，甚至坐在雪地裏不起來，手中擺弄著碎瓷片，口中“阿巴阿巴”地說一些聽不懂的話。
是剛才那波人幹的嗎？馬小走進去，扶起他媽來說道：“媽，下雪了你別坐地上，咱回屋去。”
屋子裏馬小的爸爸正坐在炕頭上抽著煙，在望著燃燒著的爐火沉思。忽然聽見馬小回來了，連忙站起了身。
“怎麽了爸？”馬小一眼就發現父親的額頭、眼角都有點腫，有的地方甚至有血絲滲出來了。
“沒事。你怎麽回來了？”父親沒有正麵回答，反問馬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