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太後的賞賜
南蒼蒼心想,雖然不是現實世界,自己畢竟如花似玉的一條命,能搶救還是要搶救一下。
她飛快調動自己所有的情商,道:“太後娘娘,臣女所說並非此意!皇帝妃嬪安頓後宮綿延子嗣,是為社稷之福,閨閣少女博取男子關注怎可與之相提並論!娘娘誕育陛下,主持中匱,乃天下女子典範,臣女萬分敬仰,請娘娘明鑒!”
韓太後沉著臉,一瞬不瞬地盯著南蒼蒼。
南蒼蒼跪在地上,作出最真誠的表情,回望韓太後。
一炷香時間過去了,南蒼蒼的眼睛幾乎要幹澀地流出眼淚了,韓太後終於出聲了。
準確地說,是笑出了聲。
“嗬,原來你也是會害怕的。”
老太太見韓太後笑了,終於鬆了口氣,她這個年紀,沒想到還要承受這種驚嚇。沒想到這六丫頭平日瘋瘋癲癲,今日大難臨頭,倒還能說幾句囫圇場麵話。
南蒼蒼心說,果然上位者都愛看別人瑟瑟發抖。
她趕緊抖了抖肩膀,作出楚楚可憐的樣子:“太後娘娘鳳儀威嚴,臣女、臣女內心緊張,這才口不擇言。”
韓太後冷哼一聲:“行了,本宮也沒說饒了你。這樣吧,本宮現在遇到個煩心事,你們姐妹三人若能替我解決,我就當你是口不擇言,不計較了。”
南蘇蘇一聽來了精神,趕緊應下:“臣女和妹妹願為娘娘效犬馬之勞。”
她進宮半天了,本以為自己會是焦點,沒想到太後娘娘半天都沒跟她說一句話,心中失落,如今終於到了她表現自己的時候。
老太太瞥了她一眼,原以為二丫頭是個妥帖的人,沒想到也這麽沉不住氣。
韓太後道:“剛才你們也看見宮裏新排的歌舞了,這曲子排了一個月了,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既然武安侯府對女孩子們悉心教養,想見於音律歌舞不差,你們三個說說,到底該怎麽改?”
這當真是個大難題。
大家心知肚明,韓太後舞姬出身,當初就是憑一曲入陣曲博得先帝青睞,舞蹈造詣爐火純青。她親自排的歌舞,誰敢擅自改動?
三人之中,舞跳得最好的當屬南蘇蘇。她雖躍躍欲試,卻也不敢貿然開口,於是給南桑桑遞了個眼神,讓她先說。
南桑桑也不推辭,一五一十說道:“啟稟太後娘娘,臣女不會跳舞,今日隻覺這歌舞比臣女以往見過的都好看,實在提不出改良的意見。”
南桑桑平日不愛樂器舞蹈這些玩意兒,卻愛騎馬射箭,偷玩父兄的武器。這答案雖然無趣,但也算老實。
韓太後“唔”了一聲,看向南蘇蘇。
南蘇蘇施了一禮,緩緩開口道:“啟稟娘娘,臣女淺見,這支歌舞編排精妙,實乃此曲隻應天上有。爹爹說過,任何技藝都與帶兵打仗想通,隻有勤奮操練才能打勝仗,這些舞女力量有所不逮,未能完美體現這隻舞的內涵,還需磨煉。”
此話說得十分周到,既吹捧了韓太後的巧思,又提及了武安侯帶兵勤勉,順便表達如今的舞女舞技達不到韓太後的高度,實在是一箭三雕。
隻是太圓滑了些。老太太心中暗自搖頭,通過今天韓太後的表現,她知道,這不會是她喜歡的答案。
果然,韓太後不置可否,又看向南蒼蒼。
南蒼蒼是個實打實的舞癡,舞蹈也就是個廣播體操水平,之前還被群嘲過。
這事兒說起來也不怪她,她是演員,不會跳舞也沒什麽,偏偏經紀人給她接了個達人秀評委的工作,要點評選手的舞蹈,這才被翻出她肢體不協調的黑曆史,被黑粉做成了鬼畜視頻群嘲。
不過也多虧了那次當評委的經曆,大大提升了她的舞蹈鑒賞能力。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麽。
她回憶了一下專業評委的話術,道:“臣女不會跳舞,隻能從觀眾的角度說。群舞最重要的不是舞者個人的技巧,而是整體。依臣女看,這些舞姬動作整齊劃一,實屬難得,隻是……剛才有一個變幻隊形的動作稍有卡頓,也許換一下走位的軌跡會好一些。”
韓太後沉吟片刻,讓婢女喚回舞姬重跳一遍。絲竹之聲響起,舞姬輕紗薄衣,動作曼妙,跳到前後兩排變成圓形隊形的動作時,韓太後喊了停,問南蒼蒼道:“你說的可是這個動作?”
南蒼蒼剛才全是信口胡謅,她才看不出哪個動作需要改,此時連連點頭:“就是這裏。”
韓太後點了點頭:“不錯,此處確實稍有凝滯。蒼蒼,你今日幫了本宮一個大忙,我要賞你!”
南蒼蒼沒想到這麽容易就蒙混過關了,十分識趣地說:“謝太後娘娘,得以進宮麵見娘娘鳳儀,感受天威,已是臣女的無限榮幸。”
韓太後想了一想,笑道:“我知道了,這是你第一次進宮吧?你既然喜歡宮裏的景色,雁回,你帶蒼蒼去風波亭轉轉,那裏的景色最好。”
一個容長臉的姑姑應了聲是,引著南蒼蒼出門了。
南蒼蒼心中暗想,這太後也忒小氣了,竟然賞賜自己皇宮半日遊?這麽毒的太陽,可別曬黑了。
雁回姑姑算不上好導遊,她在前麵走得飛快,引著南蒼蒼在偌大的皇宮中七轉八轉,卻不發一言。直到南蒼蒼微微冒汗,她忽然停下了,看著頭頂的牌匾麵無表情道:“到了,你進去吧。”
原來風波亭並不是一個亭子,而是坐落於皇宮西北角的一個園子。
“姑姑不進去嗎?”南蒼蒼見雁回沒有動彈的意思,問道。
雁回搖了搖頭:“太後吩咐,賞賜南小姐園中賞景,您進去吧。”
宮裏的規矩可大,南蒼蒼皺了皺眉,打算隨便溜達一圈就趕緊出來。逛街她還可以,賞景可太累了。
她進了園子,才知道這地方為什麽叫風波亭。園中有一個水池,池邊有一個小小的涼亭,亭子裏隻有一條長椅。
她沒有進去,因為那亭子裏已經有一個人了。
那人一身緋衣,歪歪斜斜坐在長椅上,一條長腿懸在池邊,腳尖似乎隨時能碰到水麵。明明是懶散的姿勢,偏偏顯得貴氣。
他聽見動靜,抬起頭來,看向南蒼蒼。南蒼蒼看清他的麵龐,不禁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