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後悔嗎
一個人的一生有著很長的一段光陰，誰也說不準會在什麽地方遇到什麽樣的人，自己還不到三十歲，卻已經經曆了那麽多的事情，認識了那麽多的人，更別說自己那個出色而又溫柔的母親了。
兩個人等了一會兒，後麵的大叔就送上來了一桌小菜。
蘇音看著大叔的臉，輕輕問道：“大叔，你認識明霜華嗎？”
其實沒有必要硬是攀關係的，但是蘇音就是想要知道她母親過去的一切痕跡。
“誰？”大叔卻像是根本就沒有聽說過一樣，疑惑的搖搖頭，“唔，說名字也沒有，來我這裏的人，我從來不問名字的。”
謝辭衝著蘇音點點頭，確實，大叔也根本就不知道謝辭的名字。
“名字都是身外之物，隨時都可以更改，有隨時都可以拋棄，我隻要記著有那麽一個人就好了。”大叔放下手裏麵的菜之後，笑著說道。
蘇音也跟著笑了起來，不再糾結那個問題了，就算真的認識又怎麽樣呢。
桌子上麵的菜是素菜，帶著一股清新的香氣，蘇音嚐了兩口，入口清涼，帶著一股特有的鮮香，是她之前未曾吃過的味道。
謝辭看著她眯著眼一副小貓偷腥的表情，笑著摸了摸她頭上的頭發：“好吃吧。”
“嗯。”蘇音扒了扒碗裏麵的米飯，笑嘻嘻的應承到。
那些接近自然的東西總是有讓人平靜溫柔的魔力，吃完飯之後的蘇音感受著穿堂而來的晚風，一時間感覺歲月是那麽溫柔。
她坐著的地方，可能就是當年母親坐著的地方吧，她無意中發現了這裏，進來坐坐，和那個信佛的老板成為了不知名的至交，兩個人曾經談天談地，談過生命談過宇宙，然後就靜靜的坐在這裏感受著這股晚風，把生命中的一切都溫柔細數。
那個時候她在想什麽呢，一定不是蘇振，也未必是葉家的公子，她可能在想蘇音，可能在想尤安，可能在想她那一生中形形色色的陌生人，在想所有愛過她的和她愛過的人，在想生命的延續和永恒……
自己又該想些什麽呢？
蘇音慢慢的想起來很多塵封在腦海深處的回憶，那年夏末在學校角落裏無意中碰到的景陌北，那個少年眉眼帶笑，連唇齒之間都是冰激淩的奶香；那年冬夜碰到的景陌堂，那個少年卻陰鬱難懂，在黑夜裏麵恣意感受著寒風與飛雪；那天春天匆匆離去的景陌北，精致的眉眼間都是對生命的無限留戀；那年夏初碰到的，謝辭，那個如絲絲縷縷的紅線一樣纏繞著自己的男人……
“謝辭……”
“嗯？”謝辭低沉的嗓音中帶著幾分愜意，似乎也正在享受這裏的寧靜和溫柔。
“……”蘇音猶豫了一下，但是隨即又覺得沒什麽值得猶豫的事情，她看向身邊的謝辭，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謝辭也慢慢的看向了她，墨黑的眼睛裏麵帶著零星的光芒，讓她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
“好。”謝辭慢慢開口回答，嘴角帶著醉人的笑，然後慢慢伸出手，摸了摸蘇音的臉，眼光裏麵深含著的萬丈柔情，是蘇音難以忘懷的溫柔。
兩個人告別店主離開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黑透了。
“唔，這酒好甜。”蘇音坐在副駕駛上，喝著從謝辭轎車後備箱裏拿來的青梅酒，整個車廂裏都充斥著青梅酒也有的青澀和香甜。
謝辭看了看明顯是帶著幾分醉意的蘇音，說道：“這酒喝著沒什麽，後勁還是有的，你少喝點。”
“我不，我今天高興，我就要喝。”蘇音說著，又喝了一小口，謝辭聽到從蘇音喉嚨裏麵傳來小聲的咕咚咕咚的吞咽的聲音，讓他的喉嚨也跟著發癢了起來。
郊外的路燈比較的稀疏，這樣意外的能夠看到漫天的星光。蘇音笑嘻嘻的打開了車子的頂窗，調了座椅靠背，仰頭看著漫天的星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謝辭開車開到一半，正有些疲憊，忽然聽到蘇音有些低沉的聲音：“謝辭，你恨我嗎？”
謝辭瞬間腦子一片清醒，他歪頭看了一下蘇音，蘇音正墊著胳膊，看車頂棚外麵的風景，頭發已經散落了不少，碎發隨著夜風在擺動，帶著些平日裏絕對見不到的美豔和野性。
“忽然被拋棄，無論對方有什麽樣的理由都是難以接受的吧。”蘇音沒有等到謝辭的回答，於是自己慢慢開口說道，“如果當年被拋棄的是我，我可能都不會原諒你吧。”
謝辭沉默了一會兒，想到當年和蘇音分手之後，自己痛不欲生，發了三天三夜的高燒，甚至在去洗手間的時候兩眼一黑，當時還以為自己徹底的失明了，他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換了十多分鍾才慢慢看到外界的光影。
那些日子後來被他深藏在了心底，誰也沒有說，但是今天蘇音忽然的開口，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些時光。
“你呢，你後悔了嗎？”謝辭問道，“後悔當年的選擇了嗎？”
“不後悔。”蘇音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帶著難以言喻的清冷和低落，“就算再來一次，我也會那麽選吧。”
“不過如果真的能夠再來一次的話，我寧願選擇不要遇到你，這樣就不會傷害你了。”蘇音呢喃著說道，然後又馬上接話說道，“不對，重來一次哈，那還是不要遇到景陌北好了……”
說著，她的聲音慢慢的減弱了下去，謝辭看過去一眼，發現她已經枕著自己的胳膊睡著了。
嗬。
他笑了一下，但是又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笑，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回到蘇音的家裏已經是十點多了，謝辭沒忍心叫醒蘇音，就打橫把蘇音抱了起來走到了樓上。
在用大腿抵著蘇音的腰翻找鑰匙的時候，謝辭發現蘇音的眼皮在輕輕顫動。這個女人在裝睡呢。
他故意摸了摸蘇音的腰，發現她顫抖的更厲害了，不由的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