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大時代的序幕（第二更，4K）
“怪物的肉體如同大地城牆般堅不可摧，但其精神卻未必如同他的外表一般強大！”
馬爾努斯在舍命相搏前，低聲對自己說。
他的想法確實不錯。
通常來說，精神意誌是人思想靈魂的內部拓展，承載著生物的記憶、情緒和靈性。
生物的思想會在自己的精神空間當中全部以特殊的方式具現出來，一個普通的農夫，他的精神當中隻有一件搖搖欲墜的茅草屋。而如果是一個威嚴厚重的國王，他的精神意誌當中或許就是一件宏偉的宮殿。
馬爾努斯負責掌管情報，對於這隻大蛇的了解，甚至要比擔任指揮官的巴德爾還要充沛許多。
他知道。
這隻看似強大的金色蚺蛇，實際上也不過是剛剛誕生了不到三個月的時間。
如此短暫的時間。
哪怕祂的生命之火相當旺盛，精神力量受困於時間和見聞，也不會成長到和外表那般驚人的程度。
甚至…
對力量的渴望如同火焰般在馬爾努斯心中熊熊燃燒。
外表再冷酷的男人。
身上也有一個地方是溫暖的。
馬爾努斯終究也是無數海盜當中的一員，對力量的渴望已經被銘刻再他的骨髓當中。
如果自己能在大蛇的精神空間當中戰勝它，那是不是會有一種可能，自己能夠取而代之，雀占鳩巢，奪取對方強大的肉體。
憑借著島嶼當中可能存在的黃金寶藏以及大蛇天災般恐怖的力量。
頃刻間。
他將會成為大海上真正的也是唯一的海盜皇帝。
在對未來的幻想當中，馬爾努斯已經順利的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步。
他闖入到了巨獸的精神世界裏麵！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天空開始微微變色，散發出星輝般閃耀的光芒，黑霧在星光中匯聚，最後形成了馬爾努斯那略有虛幻的形體。
他打量四周，發現自己是漂浮在一片平靜的海麵上。
漆黑的大海一眼望不到盡頭，而在天空中，則是黑色的穹頂，唯有少許暗淡的光芒閃爍。
接下來。
大海泛起波濤。
馬爾努斯那一直保持平靜的麵龐終於勃然變色，“這不可能！”
他嘴唇微微顫抖，黑霧凝聚而成的形體抖動不休。
在他的麵前，平靜的大海突然泛起滾滾的波濤，聲音厚重，一股股大浪不斷在海麵上翻滾，天穹間風雲變色，雪亮的閃電轟然從頭頂劃過，照亮了馬爾努斯閃爍不定的臉龐。
雷聲之後，是短暫的寂靜。
緊接著，海麵上冒出一串巨大無比的氣泡，黑暗巨大的陰影從馬爾努斯的身下出現，並且隨著氣泡的冒出變得越來越大。
伴隨著這股怪誕的景象，整片平靜的大海突然間開始震動起來。
一隻巨大的蚺蛇就此出現。
這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大小，巨蛇的每一道鱗片都有籃球場那般大小，身軀像是星辰鍛造的城牆般遮擋住了馬爾努斯的全部視線，巨蛇張開嘴，上下顎之間可以輕鬆的吞下一顆星辰。
寬達萬裏的風暴隨著巨蛇的出現而湧動，雖然並沒有對馬爾努斯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卻足以讓他感受到精神崩潰。
然而。
更令他感到絕望的事情還在背後。
兩道同樣龐大的陰影也隨著巨蛇的浮動而出現。
祂們宏偉如同山巒般龐大的形體出現在這片精神海域當中，左邊的那道暗影是一株筆直高大的柳樹。
而在巨蛇的右側，則是一隻展翅翱翔的惡龍。
這時候，變化依舊未曾停止。
不過這一次，異變並非是從大海當中傳來，而是來自穹頂上空。
億萬的光輝灑落，琉璃之火在太陽的王座上熊熊燃燒，熾盛的氣息頃刻間席卷在整座精神空間當中。廣袤無垠如同宇宙般的精神空間，在這一刻，似乎都無法容納那道光芒萬丈的宏偉身影。
“很壯觀，是嗎？”
蘇橫開口。
聲音從四麵八方當中傳來，在精神世界當中，語言的意義已經不複存在，生命與生命之間的交流變得純粹而高效。
“你很幸運，你是第一個發現這個秘密的人。”
聲音從頭頂上空的太陽王座當中傳來，但馬爾努斯卻完全沒有聽進去。
在大蛇出現的第一時間。
馬爾努斯就想要從這片精神空間當中抽身離去，但很顯然，他失敗了。
漆黑浩瀚的精神空間，穩固的就像是關押神明的監獄。
凡人無法撼動絲毫。
“海盜！”
蘇橫高高盤踞在王座之上，聲音輕飄飄的。“麵對你我無法違逆的存在，你應該保持尊敬。”
這時候，他心中也滿是好奇。
從未想過在外人進入到他和模板們的精神空間當中之後，像是觸動了係統的應急反應裝置一般。漆黑一片的精神空間居然變成了這副模樣。
他依舊能感受到模板們的心裏狀態。
嘉米婭是好奇和興奮，看上去似乎還有著上去舔一舔嚐一下味道的衝動。在這頭蠢蛇做出更過分的舉動之前，蘇橫趕忙將其製止。
與之相比。
柳樹和巨蜥則顯得要安靜許多。
第二模板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隻不過，這一次，蘇橫意外的從柳樹身上感受到了點小小的怨念。
他稍一思索，這段時間的主要精力都在海盜身上。
確實是有些疏於陪伴。
至於三個模板當中最為年輕的巨蜥在看向蘇橫的時候則帶著少許的敬畏。
這也難怪。
在巨蜥的麵前，蘇橫向來是一個較為嚴肅長輩的形象。
當巨蜥在精神空間當中，第一次見到蘇橫以這樣的形態出現之後，也難免會感到些許的敬畏和緊張。
把自己的注意力從模板們的身上收回。
蘇橫低頭，注視著王座之下，比塵埃還要渺小的海盜，“告訴我，你為何前來這裏。”
在嚐試逃離遭到失敗之後。
馬爾努斯麵無表情，他知道對方已經完全掌握了優勢。在精神空間當中，如此懸殊的差距意味著絕對的掌控，對方甚至能夠讀取自己的記憶，扭曲自己的思維。
“我想是為了黃金寶藏的事情吧，不過似乎你們也不知道這件寶藏具體在哪裏…”
蘇橫低著頭。
不等馬爾努斯開口回答，在他腦海深層次當中的許多記憶便已經順著他的心意出現在麵前。
“隻是一個未曾經過證實的流言而已，就讓你們做到這種程度，真是…無法理解。”
“你以為你贏定了嗎？”
馬爾努斯抬起頭，大聲說。
“我們這群人是失敗了，但大時代到來的鍾聲已經被敲響。黃金時代遺落在這裏的寶藏隨著我們的死亡而得到證實，那些海上的皇帝們，夢想著成為皇帝的海盜們，將會不惜一切代價的來到這裏，帶著戰爭和殺戮…時代的洪流滾滾向前，所有擋在前麵的都會被無情的碾碎！”
馬爾努斯第一次在精神空間當中大聲說話。
他的聲音愈發高昂。
當情緒到達最巔峰的時候，一切都戛然而止。
他自爆了。
馬爾努斯的精神力量匯聚分解，化成無數的黑色粒子，大海掀起的浪濤輕輕拍落，馬爾努斯存在的一切痕跡都隨之消失不見。
“愚蠢！”
精神空間當中，山巒般宏偉的巨蜥開口評價道。
“如果這些海盜還敢來的話，那就統統都吃掉好了。”嘉米婭語調快活的說道，並沒有絲毫的緊張。
柳樹不做任何評價，隻是傳達出一股困意。
“嗯…”
眼看著嘉米婭有把氣氛給帶跑的可能，而且外麵還是紛亂的戰場。
這個突如其來的會議並沒有繼續維持下去的必要，蘇橫一揮手，金色的王座從穹頂中消失不見，剩餘的三位模板的意識也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身體當中。
戰場上。
天機邊緣的紅雲愈發濃鬱，海麵上開始閃爍粼粼波光。
海盜們在接二連三的災難當中幾乎死絕，少有的幾個家夥也被僧人們給打斷了四肢，用粗大的鎖鏈穿過琵琶骨，血淋淋的捆綁了起來。
這些生活在末日廢土當中的和尚，可不講究什麽慈悲為懷。
惹惱了大師，真的會死的很慘。
嘉米婭的目光橫掃戰場，身上如同電流般燃燒縱橫的粒子能量也漸漸平靜下來。
馬爾努斯的身影憑空消失不見。
在他剛剛所在的地方，一道邊緣籠罩著黑色霧氣的鬥篷，正慢慢從空中飄落。不用看都知道，這件鬥篷，也是件相當珍貴的真實遺物。
“我記得還有一個挺強大的家夥來著…”
嘉米婭嗅了嗅鼻子，有些疑惑的問道。
“剛剛遁入到真實世界裏麵了。”借助係統的增幅以及模板們自帶的超級感官，蘇橫對戰局的細膩把控程度遠在嘉米婭之上。
當然，這其中也有嘉米婭不上心的原因。
巴德爾的離去能瞞得過嘉米婭，但卻無法脫離蘇橫的掌控。
他本來是想著操縱嘉米婭，進行下攔截，但誰曾想到仁光居然也進入到了真實世界當中，主動出手。
想到那片廢棄城墟，皚皚白雪當中出現的雕塑。
蘇橫想了想，覺得仁光如果沒把握的話不會選擇主動出手，他就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嘉米婭。
現在也不知道情況怎麽樣了。
仁光該不會被活活打死了吧…想到這裏，蘇橫還有些小緊張來著。
像仁光這樣好用的工具人，要是沒了，想要再找一個，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還好。
正當蘇橫胡思亂想，嘉米婭又要感到怠惰的時候。
麵前空無一物的冰冷虛空當中，突然傳來玻璃碎裂的清脆響聲，一道道裂紋憑空出現，朝著四方蔓延。
哢嚓！
虛空徹底碎裂，發出響聲。
沿途被鎖鏈捆綁的海盜以及正在打掃狼藉戰場的僧人們，甚至是天空中思維漸漸放空開始發呆的嘉米婭都驚了一下，趕忙低頭順著裂紋傳來的方向望去。
冰冷的風雪從裂縫當中湧入，滿是泥濘的沙灘瞬間在這股如刀的冷風下化作堅硬的凍土。
鵝毛大小的雪花當中。
兩道人影，一前一後的從裂縫當中走出。
“噗嗤！”
走在前麵的那道身影高大，渾身火紅，還沒走兩步，便是一個踉蹌向前摔倒在地，張口吐出灼熱的血光。
這人渾身上下破破爛爛，骨骼不知道斷裂了多少根。
高大健壯的身軀不自然的蜷縮著，鮮血從每一道傷口當中噴湧而出。
如果不是那身熟悉的衣服的話，蘇橫幾乎認不出來這個家夥就是剛才還意氣風發的總指揮官巴德爾。
而後從裂縫當中緩慢走出的仁光身上，雖然也帶著血跡。
但一身袈裟的小和尚看上去可要比巴德爾順眼多了，皮膚白白淨淨，氣息悠長。袈裟上沾染著的少許血液，似乎也是來自於巴德爾身上。
“這個家夥的實力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厲害了。”
蘇橫在心裏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自從真實世界裏的那個雕塑消失之後，仁光便用一種驚人的速度開始成長。
一個月前。
仁光還是個相對普通的超凡，但現在，海盜皇帝手下的災星都不是他的對手。
強者重生、附身還魂之類的小說劇本一一在蘇橫的腦海當中掠過。
但最終。
蘇橫發現無論是哪一種可能，實際上，他都不太在意。
說到底，就算是真實世界當中的那個年邁仁光，也就是個可悲的失敗者而已。
作為人類，終究會遇到自己的極限。
而作為模板生物的嘉米婭，卻不會有這個煩惱。
模板的潛力是無窮的，哪怕是進入到第三生命等級之後，他們的成長速度也隻是放緩而已。
仁光注意到了嘉米婭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
實際上。
被那樣一頭巨獸盯著，絕對是件很恐怖的事情。那雙金色的眼睛，就像是天空中兩輪明亮的皎月。
仁光臉上露出笑容，雙手合十，向前微微躬身行禮。
嘉米婭則是沒心沒肺的甩了甩尾巴，算是同年輕僧人打了聲招呼。
“我願意臣服！”
就這麽一小會兒的功夫，巴德爾看上去就恢複了許多。
此刻他大聲的吼叫道，“我把我知道的所有一切都高速你…”
然而。
他身下的泥土突然泛起了波濤，一個巨大的蛇頭從泥土下鑽了出來。
哢嚓！
一口咬下，戰爭徹底結束。